他俩之前关系不是很好吗?
虽有重重疑问,但我不想再去理会了,做好自己本分,莫管他人是非。我拿起了眼前的校对、又找出之前的过刊,把之前这两个栏目发的文章细细读了一遍。这两个刊物以记载校园故事和教师教育心得为主。刘美女之前编发的文章带有过多的感性气息,甚至留下了为赋新诗强作愁般的做作之姿,故事性倒显得淡薄了。在这两个栏目中突出故事性因素,不但会给我们这本以理论为主的刊物增加可读性,而且在刊物的整体风格上也不显得过于突兀,不至于这页登载教育理论,下一页就是吟风弄月般的黛玉感怀,差距太大。
确定了编辑思路,我看了看主任给我的稿件,挑了几篇进行编辑,有个故事有些意思:老师为鼓励孩子背书顺畅,和孩子比赛,孩子背书没有背全、漏错字就输给老师一个本子,一字不差背全了,老师奖给孩子一个本子,直到孩子把输给老师的本子全部赢了回去。故事不错,就是这位年轻老师文笔不太好,题目也取得毫无新意。我把文章编辑润色,另取了名字《本子的旅行》,增强一点可看性。
第二天,刘媛还是在办公室走猫步,没一点高升、平调、辞职的样子,示威的气氛倒越来越浓了。我上午路过总编办公室,见刘美女的背影在总编办公室里晃,像在自家一样熟门熟路地拿壶提茶烧水。感情跟总编关系也好着呢!
中午吃饭的时候,收发室的何姐一反常态地拢过来,“你们编辑部的刘媛是怎么回事啦?”
“不知道啊?怎么啦?”
“今天她在总编办公室呆了好久,后来你们李主任也去了总编办公室坐了好久,听说他们吵了一架哎。”她直勾勾地看着我,希望从我这里挖到点内幕。
“真的啊”心中的猜测终于被证实了。
“你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吵架?听说他们之前的关系很好的啦!”何姐一看我的表情,就知道浪费了她撒出的饵,笑笑走开了。
是啊,他们为什么吵架?
虽然不知道具体内容,想起李主任强调我的“老实本分服从安排”,我也知道了大概。刘美女认得富豪男友,又已经跟社长总编这样的领导混熟了,那李主任自然在她眼中算不上什么了,当然就“不老实”“不本分”“不服从安排了”。李主任这颗抛弃的棋子心理阴影面积有多大?
几天后,我编的校园故事稿子受到李主任的热烈表扬,马上被推荐为月度优稿。刘美女暂去了办公室,她好象一点没有受到这事的干扰,到了办公室搞接待比她在编辑部编稿子更加如鱼得水,大家都认为办公室比编辑部更适合她这种外交型人才。她甚至不时拧着名牌包、带着满身的名贵香水气到编辑部来东走西走,不管别人要不要听,说着陪社长吃饭、和领导唱歌跳舞,某领导真坏,老灌她酒,她认了哥哥、有了干爸……
她威风八面地说着她的交际史时,李主任办公室的门紧锁。
我当了两个名牌栏目的编辑,心里却有点堵得慌,我像是那个渔翁,意外得到了鹤蚌相争的战果,想着不是靠自己的实力而是凭运气赢得这两个栏目,难免气馁。但又想,怎么得来的且不管它,目下关键是要对得起这份运气,能把这两个栏目办得有声有色,连爱因斯坦不也坦承成功需要那百分之一的运气吗?
杨简又要去广东出差,而且一去两个月,他老板的项目。
那天,他又给我买来一大袋零食就算是道别,随着零食一起带来的还有他以前备考的英语资料,据他说是英语必杀技。我细细翻看了一下,确实还比较实用。
若是两情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话是如此说,可是在他走之后却忍不住想念、思念,觉得身边空落落的。抑制这种思念的方式是看书、听课件,拼命地工作。在临睡前通个电话、报个平安然后沉沉睡去。
一天夜里,暮色沉沉,梦里杨简轻轻缓缓地从远处走向我,向我露出微笑……我一睁眼,天已大亮。我坐起深吁了口气,他这么快就走进了我的梦里?梦虽飘缈,却是人灵魂深处最深刻的反映。今日杨简入梦是否说明:我已经走过了龙博那道坎?
人也如那流水,经历过的人与事就同流水经过江河,不知不觉岸边的人物与风景就悄悄变化了、走远了、不见了,与其去徒发感伤,不如迎头向前去迎接那未知,若踌躇不前,枉想强留那留不住的风景,岂不成一滩死水,人岂不是明知是沼泽还要深陷其中?
感情没有谁对谁错,即便我负了他。
我真的负了他吗,生活又负了谁,不能在一起生活还叫什么夫妻,又是什么婚姻?
龙,原谅我,相信你在当地会找到一个比我更好的人,于你于我,都不会那么辛苦。
谁都有让自己生活好一点的权利。
如今这个杨简,还是研二的学生,就要替老板的项目奔波外地。他的专业决定了他可能长期奔波在外,如果真选择了他,我还得接受长期寂寞在家的运命。一大早泛起的愁结让我迷惘。我也深知,男人的天地是外面的世界,如果真有一个男子愿意跟我一天到晚卿卿我我,不去上班、不去工作,没有自己的事业,这样的男人我也是瞧不起的。
如果是他,那就是我的命运。
人的命运要人勇敢地走下去。
我霍地起床,放出点轻音乐,洗漱,上班,看年轻老师寄来的稿件,挑出一两篇有潜质的精工细琢,想当年自己也怀揣着那个玫瑰色的文学梦,帮别人做嫁衫也未尝不是好事。编辑之余拿出我那法律书来温习,考试的日期越来越近了。
中午居然接到高中同学“觑子”赵一航的电话,说他辗转要到我的联系方式,大家聚一聚。赵一航外号叫“觑子”,沙溪方言说的近视眼,意思是看不清东西老是觑眯着眼,就取了这个动词后加“子”字,现在想来方言有时比普通话生动形象得多。“觑子”跟我高中同学其实就只两年,后来文理分科,他去了理科,我读了文科。但很早就认识了,因为,我们是厂矿子弟学校,小学到高中都是这么一批人,这个“觑子”好像在小学一二年级就戴了眼镜,那时候不像现在,小学戴眼镜的人还很少,所以印象比较深刻。高中毕业,各奔前程,也不知道这个“觑子”上哪去了,今天居然给我打了电话,掐指算起来,高中同学也有将近十年没见面了,约了在编辑部旁边的一个餐厅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