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时光》陆续出刊了,借几次工作机会去过楼下的编辑部,却把这位天才少女遗忘了,一阵子过后大家没有再议论了,议论的是《大学时光》会造成多大的轰动。《大学时光》拥有报刊社史上最强编辑阵容,不仅有天才散文少女,主编是社里早有才名的陆乔,两位副主编一位是从卫视知名栏目跳槽过来的栏目负责人之一,一位是社里原《中学生》的一名编辑,不到三十就出了好几本书。杂志不仅编辑阵容强大,还网络了很多作家与知名网络写手,出版界的飓风已在隐隐酝酿。
而我们的杂志《春秋杂志》每期固定出刊,波澜不惊,虽然不是舆论的焦点,但杂志还得继续办。写到这里,我不禁想到一个问题:当年的主管社长、编辑部主任、副主任面对强势的《大学时光》心理态度如何?回顾这段历史,自己当时只是一个汲汲无名的“部聘”,当然只要关注、做好自己就行了。那些“头儿”们呢?当然,杂志有差别,我们是教师期刊,他们是学生刊,他们可以走市场,而我们却是专业刊的路子,道不同也就不存在什么较真专业上的比较。但真会不比较吗?十多年后想到这个问题,不由自主眉头一跳,在当时,自己从来就没想过,为什么?可能自己在天才少女盛誉之下自惭形秽,努力走出心理阴影,也可能领导们从来不提,表情淡漠,好像《大学时光》是隔壁家老王的事,听听就好,跟自己何干?果然领导艺术!
于是《大学时光》就真成了“楼下的老王”,我的那些多余心理完全是吃饱了“作”。
香风正起,正可去沙溪河边放风筝!
沙溪的天气难得有几天好,不是下雪刮风阴冷,就是晴热高温少雨,没有几天给你舒服。诗人笔下的春天就将过去,沙溪风和日丽的天气却屈指可数。可还是有这么几天,恰好来了,还正好周日,约了袁钰到湘江河边放风筝。
沙溪几天前接连暴雨,多处地方被淹,火车站前的地下通道“秒变”蓄水池,一位司机开着摩托车不明就里往下冲,结果摩托车就像生饺子一样沉下去。那“摩托车水饺”照片登上《沙溪晨报》头版,画面冲击力让人骇目,不相信这样的事居然发生在沙溪城最热闹的火车站。
想起来可笑,沙溪大雨的当晚,那位“中年先生”就打来电话,很紧张不安地问我,雨下得大吗,晚上你可别出去,别掉到水坑里没人救!当我是三四岁小孩一样,可是心里还是很受用的,多一点这样的关怀总是能满足女人的小虚荣不是吗?
我俩在沙溪江边的沿江风光带上散步,聊着各自的境遇和单位里的人事。沿江风光带已经对游人开放了,一步一景,凉亭花丛小池,再配上柔美的江景,吹着江风十分惬意。走到风帆广场(一个露天剧场,顶篷设计得像风帆,常有人在这里表演沙溪本地花鼓戏,很热闹)。今天没有人唱戏,广场外很多人放风筝,那水蓝天空上已飞舞着各式各样的漂亮风筝,鲨鱼、蜻蜓、喜羊羊、灰太狼……这些都不算奇,我们还欣赏了一个风筝专家在几个人配合下放飞了一只长十多米的蜈蚣风筝,那只大蜈蚣趴在地上时是踮脚才能看全,我俩从头走到尾都花了些时间,待到要放飞时,两三个人还不够把那只风筝举起来,我和袁钰还有广场上的其他人都主动上前把这只大物举起,心里想“这也能飞”?可一阵江风吹来,这只蜈蚣王已是触须飘飘,跃跃欲飞,只听见前面的人喊“放手、放手”,大家手一松,那只蜈蚣王就轻松地飘向蓝天,一会儿就在天池中优哉游哉,蜻蜓、喜羊羊那些风筝就像众星拱月一样围着蜈蚣王。
看着蜈蚣王悠然飞仙,我脑海里突然蹦出《红楼梦》里宝钗吟的一句词“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句词本是吟柳絮,宝钗这位才女一反柳絮咏作苦情哀伤套路,写得轻松昴扬,获得众人赞诵,这首词与黛玉佳作同列魁首。这句词我认为是这首《临江仙》中最出彩的一句,可近现代的红楼专家却说它露骨地表明了宝钗的“野心”,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却怀青云之志,满腹仕途经济,被封建思想毒害,故不得宝玉喜爱,酿成之后守活寡的悲惨结局……总之,什么都不会有统一的结论。我虽不太喜宝钗,可今日此景,应景生情想起这句词,心生欢喜。况且,女孩就不能有“野心”?
恰巧河边有个卖风筝的妇女,我和袁钰花四元钱买了个金鱼风筝,在风帆广场放起来。我俩都没放过风筝,有道是有样学样,看着别人放,也拿腔作调地放,袁钰举着风筝,我迎着风,一段助跑,一路放线,江风不断,金鱼也就上了天,在天空中摇摇荡荡,像在海水中游曳一般,这时有只鲨鱼风筝飘飘而至,一起鼓荡,既像鲨鱼追剿金鱼,又像金鱼逗弄鲨鱼,煞是有趣。我和袁都是第一次成功地把风筝放飞上天,心里充满了成就感。
这时包里的手机响了,我一时慌乱,又要去拿手机,又要控制线,没承想线盘转尽,线头竟没有打结,线也飘上天,我一把没有抓住,我和袁忙慌地跑着去抓线,江风大作,金鱼竟向江中心游去……
这时电话居然还响个不停,要不是这个电话,我的风筝何至于跑了!气不打一处来,抄起一看,就是这个杨简!当下接了电话“干嘛这时打电话,害得我的风筝跑了!”
愣了一会,他可能明白了是什么事,还是那个不紧不慢的调:“没事,风筝跑了,我来了。告诉你个好消息,我下周六回沙溪了!”
“你回就回吧,难不成要我去火车站举行欢迎仪式吗?小心,别掉到地下水库没人救!”
这个杨简还把自己当****了,你回个沙溪还未必全城轰动、重磅新闻?
……
风筝跑了,我和袁钰有些悻悻,看了一下别人放风筝,阴沉的天好像要下雨了,就各自回家了。
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虽然风筝是从我手上跑的,可心里就怪这个杨简,简直是个丧门星,只要他一出现,就没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