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太后回宫
“不要,不要……”
流司奇昏昏沉沉地躺在安平殿内,做着噩梦,除了一直梦呓和身子冰凉极了,却始终醒不过来。
床边伺候着她的宫女如辛见着她这般模样,心里很是焦急,这都整整三日了,郡主不仅还没醒,身子却越发冰凉,她急急唤着身边的宫女去找太医。
又是轻手轻脚地擦拭着流司奇额上的冷汗,嘴里唤着。“郡主,醒醒。”
很快,便见太医挎着药箱一同前两日一般很是轻车熟路地诊着脉,见脉象终于平稳下来,他一放以往的紧张。
“郡主现在并无大碍,体寒怕是服了灵药的原因,看样子怕是要醒了,你吩咐下面备好些温软的吃食就好了。”太医诊完脉便朝着一旁的宫女如辛说着。
如辛见太医又是同前两日一般说无事,心里石头也落了落,可是又听太医说郡主要醒来,她立马便安了心。
送走了太医,回身又是吩咐着另一宫女去了司膳房,便见流司奇从噩梦中迷迷糊糊中醒来,一双眸子里满是不解地望着她。
“郡主,你终于醒了。”宫女如辛吩咐完下面的人,赶紧回到了流司奇身旁,眼里满是欣喜。
流司奇看着眼前的景象,脑袋有些当机,随后猛得想起自己好像被偷袭了,而偷袭她的人好像是她最爱的舅父。
心里虽然有些懊恼和不愠,可是想着是皇上,她也就没有再计较,只是不知道舅父打晕她是不是和前世一般,喂了她灵药。
“我睡了多久?”流司奇摸了摸没有酸疼的脖子,可是身子却还是很虚,想来是刚醒过来的原因。
“回郡主话,到这会儿有三日了。”如辛站在一旁,想起了三天前郡主从养心殿里被送出的模样,便很快地回着。
只见流司奇听了,小脸皱得紧巴巴的,当即要掀被子下床,却发现身子软绵绵而无力极了,唯有放弃下床。
好吧,其实她虽然不怪她亲亲皇上舅父,可怎么还是打算找他算账的,毕竟真的有些过分了。
原本重生不过六天,结果是在灵石界为了报仇猫着身子,挺尸了三日,而现在,又是白白昏迷了三日。
半饷后,肚子响起一阵阵的肠鸣,她摸了摸肚皮,朝着一旁的如辛看了眼,如辛便很是有眼见地给她端来了些清粥软食。
流司奇喝着碗里的清粥,抬眸见着窗外洋洋洒洒的阳光,神情有些恍惚和慵懒。
如辛虽是皇上在养心殿的一等宫女,平日里很是受宠,可是只要她入宫,如辛都会贴身跟在她身边,在宫里,也算是她流司奇的一个好帮手。
曾有几次,皇上都打算将如辛赏到她身边,可是流司奇并没有多大的兴趣,每每都会拒绝。
如辛接过流司奇用后的碗,将帕子递过给流司奇,却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伴随着一股冰窖般的寒气直直冷到了她心里,很是担忧。“郡主,您这身子怎么还这般冰凉,这可怎么是好。”
自从皇上将郡主从养心殿里送到平安殿后,郡主身子上的冰凉到现在都没有退下,皇上前两日还还经常过来察看,可如今太后回宫,想来今日是来不了。
也不知郡主是服了什么灵药,虽然太医和皇上都说缓缓两日便可,可只有贴身照顾郡主的她才知道,那一股冷气并非如此这般让人好受。
“没事。”听着如辛的话,流司奇这才反应过来,她摸了摸额头,确实冰凉极了,可是体内却感到一团暖气护着,许是灵药的原因。
流司奇没有多大的担忧,毕竟皇上不会害她,她比任何人都相信,但她还是用帕子擦拭着嘴角,示意着如辛无须担忧。
如辛见流司奇没有感到什么不舒服,虽然提着心,却还是松了口气。
“这三日,宫里可都有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身子并无大碍,可是自己毕竟昏迷了整整三日,流司奇慵懒地躺在床上,倒也还是担心这三日会发生了什么大事,便问起了如辛。
“这……”如辛想了想今日岳宁宫传来的消息,看着刚醒来的流司奇,于心不忍,所以有些迟疑地看了眼流司奇。
“说吧,天大的事都有皇上舅父罩着。”流司奇挑了挑眉头,很是无所谓。
“是。”见流司奇这般无所谓,如辛心里便安下,说起了方才早时传到耳边的话。“今日太后刚回岳宁宫便被竺妃娘娘挡在宫门前,说是七公主昏迷了三天仍不见醒来,太医院那边回话是中了毒。”
“而那毒极为不好解,这几日太医院也不知所策,最后竺妃不知从哪里听来了皇上从国师哪儿得了颗灵药,在养心殿求了好几回,皇上也没赐下去,所以便拦了太后的凤辇。”
流司奇听着,嘴角衔着丝别有深意的笑,看得如辛眉头直皱,想来她从未在郡主身上见过这般奇怪的笑容。
以往郡主的表情多半是盛气凌人,又或者是遇到太后和竺妃是的木僵一般的笑,随后便是在皇上面前是唯唯诺诺般的讨好。
“太后现在可是在倚汀殿?”流司奇想着这个和自己不对付的太后,此时便多问了一句。
前世落水的是她,冯奕赶来时她剩下不过半条性命,而在养心殿的她,不管是前世还是现在也都确确实实地服了竺妃要讨的那颗灵药。
而现在,好似灵药也融入了她骨血里,不然不会如同前世一般,体外如同冰窖般寒冷,而体内却围着团团滚烫的热气。
不过这不过是落了趟水,这凤静岚又怎给中毒了,这竺妃怕是又要将矛头对准了她了。
“太后没有回岳宁宫,这会儿应是在倚汀殿用着午膳。”如辛说着,又替流司奇捏了捏腿,怕她等会儿下床不舒坦。“皇上下朝后便也去了,听说皇后午膳也没用上便急忙赶过去。”
这才刚从阳赐庙回来,便遇见这样的事,想必太后又要发火了,而这次的怒火也还是朝着皇上最为宠爱的祥云郡主,也就是流司奇烧来。
想着竺妃将七公主中毒的事牵扯到郡主身上,如辛心里再三衡量,却还是没有告诉流司奇。
却不想,殿外却突然响起了一些杂乱无章的动静,只见宫女如棠急忙进了内殿,朝着她们说道。“郡主,太后宣见。”
该来的总会来的,但流司奇还是那一句话,天大的事,有皇上舅父罩着。
流司奇掀开被子便下了床,由如辛如棠两人侍候着更衣上妆,出了内殿便看到冯奕守在外殿,手里的剑正挡在太后派来的炀公公面前。
“郡主,太后宣见倚汀殿。”炀公公见流司奇终于出了来,他朝着一旁的冯奕斜看了眼,见冯奕把剑收了回去,便朝着流司奇吩咐着。
这平安殿里的奴才凭着是养心殿派出的,个个都牙尖嘴利,比起岳宁宫更甚,所以各宫各殿的奴才宫女每次来传话都会吃苦头,唯有低调自保。
就连他这个太后身边的大红人在平安殿也都讨不了好处,也难怪太后如此不喜这个平安殿的郡主。
“走吧。”
流司奇没有什么客套话,直接朝着炀公公淡淡的说道,在这宫里,除了皇上,她根本无须讨好任何人,更不需要担心得罪谁。
这就是流司奇最大的幸事,而这一切她都得依靠着皇上舅父,这一世,她或许该学会保护自己所珍视的人和物了。
即无须客气,又知道来者不善,流司奇便是将冯奕如辛二人带在身边,随着炀公公走出了平安殿。
一路上,炀公公不声不响地领着路,并没有告诉流司奇,太后宣她所为何事,想着到时候能让她多吃点苦头。
“奴才见过郡主。”
待来到倚汀殿,便见着檀喜守在倚汀殿大门,朝着流司奇问候了起来,又是朝着她说了几句殿内的情况。
流司奇很快就明白,是皇上舅父特意让檀喜守在殿外,所以她知道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了。
流司奇朝着檀喜点了点头,便留下冯奕如辛几人,只身进了倚汀殿,一举一动都符合着大家嫡女的风范。
而放眼望去,殿内正是摆着一桌好酒菜,而桌边太后一脸的不愠,凤帝却是与着一旁的皇后说着什么,脸色似乎并不太好。
布菜的人,流司奇没看错的话,那人便是三日前所见的竺妃,此时正是一身素锦半臂长裙,神色没有昔日见的神采,但是略见愁丝。
倒是没想到凤静岚可以因祸得福让许久未曾齐聚一堂的三个大人物能够这般齐全。
“祥云见过太后,皇上,皇后娘娘。”
步入殿内,流司奇一身藕色袄子云萝裙,施然然地行着礼,很是安分守己。
这若是换了平日,她肯定直接躲在了凤帝身旁,看着太后也是害怕得发抖。
“阿司来了,快过来一起用膳吧。”凤帝见流司奇行着礼,眼里很是满意,看了眼有些发愣地太后和皇后,他赶紧朝着她招呼着。
一旁的太后见凤帝这般,不好当面落了凤帝的面子,所以只是冷哼声,并没有给流司奇好脸色。
相反一旁的皇后倒是朝着她笑了笑,安排她坐在自己身边,虽然她不喜流司奇,却因为皇上,所以她面子上做得很足。
流司奇坐了下来,没有说话,只是动了动筷子夹着菜,旁若无人地吃了起来。
而一旁布菜的竺妃脸色确实十足的发黑,因为方才流司奇进来并没有向她行礼,明目张胆地羞辱她。
“太后,吃这个吧,是臣妾让司膳房和太医院根据您身子和口味,特意做的。”竺妃阴晦地看了眼流司奇,随即又是讨好着太后。
“确实很入味,真是辛苦你了。”太后试着很是满意,随即又想起了凤静岚的身体,她轻咳了声,看向了凤帝。“皇上,既然祥云也来,你就交代一下那灵丹的去向,这一拖再拖的静岚那丫头的身子骨可是也受不了。”
太后没有直接怼上流司奇,反而很是聪明地卖给了凤帝一个人情,要知道她并非凤帝的生母,因着凤帝的生母难产,先帝才将凤帝赐到她跟前,但那时她早已有了皇子。
为了皇位,她确实也做了许多对凤帝不利的事,若不是因为儿子凤翔羽辅助有功,如今的她早就如同先帝的其他妃子一般守了皇陵去。
凤帝一听,没有回太后,反是看了眼流司奇,随后言语有些威严。“那枚灵丹本不过是国师的试验品,早在三日前,国师便让阿司服了去,还请太后别再问灵丹的去处了。”
“你说什么?你怎可给一个祁门丫头服了去,这岂不是在浪费那些好灵药,皇帝啊,这是糊涂。”太后没想到凤帝将灵药给了流司奇,脸色一黑,便开始不悦地数落起。
“这平日里,皇帝你在她身上浪费的灵药灵草还少吗,这次却还把静岚那丫头的救命根子给这么个祁门的丫头给服了去,你心可是还有你自己的那些个儿女,你当真是糊涂啊。”
太后一句一个祁门之女,一句半句里尽是对流司奇的轻视,凤帝听了,心里很是不舒服,可是他没发话,只是轻咳了几声。
却见一旁的竺妃立即用着帕子抹了抹眼角,拍了拍太后的背,替太后顺着气,又是朝着太后劝道:“太后,你就别气了,是静岚那丫头命薄,不怪皇上,你可不能因为这点事气坏了身子,你要是气坏了身子,这就是折了臣妾和静岚那丫头的寿也换不回来啊。”
太后气得脸色有些发乌,气息有些喘,她见着凤帝眉间的不愠,她心里当下更加舒坦,她拍了去竺妃的手,朝着流司奇指了去。
“都是你这个克星惹得祸,你不仅克死了你的母亲,你还害死了哀家的儿子,现在你又跑来要害死哀家的孙女,你的心怎么这般狠啊!”
想起自己身强力壮的儿子,本该当着好好的逍遥王爷,举家合欢着,可却因为眼前的流司奇这个瘟神而死,太后便不由捶胸顿足,双眼发红地怒声指责着。
好似想着分分钟都要将流司奇拆食裹腹,却也难以泄去心头之恨。
流司奇听着,动作如同前世一般,筷子干脆利落地带着碗里的食物洒了一桌子,满地的狼藉,随后她身子抽搐得紧,整个人都倚在了皇后的身上。
“不,不……救,救……”
只见她捂着脑袋,一张脸发白的可怕,眼里尽是恐惧,她紧咬着薄唇,却发着几个含糊不清的字音。
流司奇这一连贯的动作,将众人都打得措手不及,尤其是当今一贯冷静而又置身事外的皇后娘娘左陵心给扯了进来。
“皇上。”
因为流司奇的身子整个都依靠在了皇后她的身上,她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她紧张地摸了摸流司奇的额头,见着都是冷汗和冰凉,她担忧地叫了声凤帝。
虽然平时里,她见不惯流司奇,又是敬畏着太后,可是相比较太后,她更需要倚重的人是凤帝,所以她很是明智地将流司奇护在了怀里。
凤帝见着这一画面早就吓得失去了平日里的威严,他伸手探了探流司奇的额头,发现流司奇身子还是前两日一般冰凉,又是受了刺激。
当下便将皇后怀里的流司奇拦腰抱起了起来,整个人都散发着一股冷气,一个袖风扫过整个倚汀殿,只留下太后几人脸色发白。
因为离去时,她们都听到了凤帝说:“朕最不缺的就是儿女,日后谁再该无视昔日圣旨,哪怕是太后,朕也绝不轻饶。”
只见凤帝离了去,太后当即气得将桌子掀了起来,随处可见的便是遍地的狼藉,她嘴里却吼着。“简直就是无法无天了。”
而竺妃这时却没有敢上前给太后顺气,反是躲在一旁,眼里的阴晦越发清晰可见。
唯有一旁的皇后左陵心眉头一皱,朝着太后说了几句话,便见着太后脸色凝结了起来,随后便将一旁的竺妃看了眼。
皇后说得对,只要看见流司奇,她都忘了自己的身份,忘了凤帝的绝情。
凤帝抱着流司奇风风火火地从倚汀殿内急冲冲地赶了出来,众人便立即意识到事态严重,僵着不敢动弹。
冯奕见着,便急匆匆快步走在凤帝面前,想着接过自家主子,可是凤帝却径直朝着他擦肩而过,留下他一脸茫然不解。
凤帝大步地朝着平安殿迈去,身后跟着一群气也不敢吭的太监宫女,就连檀喜也埋头不言。
凤帝虽如今四十有二,可却身强气壮,抱着流司奇回到了平安殿殿内都气也不见喘,想来还是因为修为不低的缘故。
流司奇猫着身子躺在凤帝的怀里,见着终于入了平安殿的殿内,而因着凤帝的脾性,此时殿内三十里是没有一活物的。
流司奇见此,当即从凤帝怀里跳出,一去方才的魔怔,脸上满是一股得意。“怎样?舅父,方才阿司演得可像?”
流司奇说着,还朝着一旁的凤帝眨巴着双丹凤眼,手脚并舞,怎么看都好似在讨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