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忘了些什么…”佛主坐在煮鱼的锅前捏了捏下巴,“好像是那小乌龟的事,算了还是等大士回去了再提醒她吧。”
随后,佛主将目光投向身前的鱼锅,乳白色的鱼汤依旧沸腾,股起的泡泡破裂散出沁人的香气,不过,之前观音在佛主脸上看到的贪吃神色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非怒,却令人望之压抑如窒息的平静。
他伸手对着鱼锅一挥,黑锅变成了漆黑钵盂,鱼汤变成了一座碧绿的湖,湖面浮着一条怪鱼,狰狞身躯颤抖的像筛糠一样,鱼眼中满是恐惧。
“下次可还敢倚湖作乱。”
明明是疑问,语气却是陈述,而闻言的怪鱼更是像听到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样,整个身子都开始摆动荡起了大片水花,略显滑稽。
断天涯水幕下莲花池旁,离地不高的空中突兀出现了一个黑点,随后逐渐裂开变成了狭窄缝隙,一道白色人影和一大坨黑色的物体从里面掉了出来,即将要落地的时候脚下升起一朵云将她托起,而黑色物体则跌在了草地上,正是被佛主送回来的观音和鱼尾。
立于云上还未来得及细想佛主说的那些话,她头顶上那道快要闭合的裂缝里就射出一颗舍利,径直的砸向了她的脑袋并准确命中,打断了浅淡的思绪。
抬手一招,滚落到草丛中的舍利便飞至观音手中,垂首望着舍利中盘踞的金色七首眼镜蛇,眼底划过一抹近乎痛苦的内疚。
“那伽大哥…”
低声喃喃过后,观音扫了眼躺在草地上的鱼尾,心神一动它就升起落到了她脚下的云上,旋即便带着思索向南飞去。
而此时的救世岛上,慕容雪儿正一脸担忧的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金小宝,心里虽然想问小观音金小宝的情况到底怎样,但见过它那么生猛之后就不知道该如何搭话了。
“你是不是很怕我。”小观音的声音从慕容雪儿身后响起。
“没,没…”心神还沉浸在金小宝身上的慕容雪儿闻言一愣,下意识回道。
盘膝坐在桌子上的小观音撇了撇嘴,换了只撑脑袋的手,歪着脑袋开口调侃,“还没呢,进这屋少说也一个半时辰了吧,我也看了你屁股一个半时辰,虽然曲线确实挺美的,但还没长开,吸引力可不够看太久。”
慕容雪儿白皙秀丽的脸瞬间通红,就连耳朵都被染上了粉色,转过身羞赧的瞪了小观音一眼,之后换成了侧对着它端坐。
“你看你这含娇带嗔的模样,我说的可是实话,再说了,我有啥可怕的,对于女孩子,我可是很温柔的。”小观音眯起眼睛抿着嘴笑了笑,略微有些婴儿肥本该看起来可爱的脸,此刻却有点变了味道。
“你当时…对小宝是不是有点太狠了。”慕容雪儿选择忽略它口中一些奇怪的言语,轻声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他啊,”小观音用余光瞟了下金小宝,“你应该不知道他本体吧。”
“乌龟吗…”慕容雪儿想到了那天出现在金小宝身后的虚影,有些可怕,那平淡的目光根本不是金小宝。
“不太准确哦,”小观音注视着慕容雪儿的脸,“他啊,原本是听诸佛讲经的烛火,可惜,后来生智化形成了凡龟,被佛主变成了个能修炼的元婴,本来一辈子都该是个破金丹的,可我本体善良啊,自家眼前看了五百年的熊孩子,哪能忍心,所以才有了这档子事儿,至于手段嘛,他本来就玩心重,还是个乌龟,必须得下狠手啊。”
“那他现在没事吧。”
“能有啥事,你没看他睡得那么香。”视线依旧,小观音感觉慕容雪儿宛若天鹅般修长的脖颈好像都渐渐有粉色泛起,不禁嘴角翘的更明显了。
“那他的脸…”慕容雪儿偏了偏头,看向金小宝的脸,之前她偷偷掀起金小宝的眼皮查看过,眼睛已经恢复成原来的样子,可遍布他左脸的诡异白色纹络到现在都还没有消退的痕迹。
“啊,那个啊,你可以把那玩意当成是异变的代价,以后他就长那样了。”说到这,小观音突然轻咦一声,随即脸便垮了下去,开口的语气尽是无奈的怅然。
“时光短暂啊,还没来得及跟你聊聊人生呢,就要结束了,下次又不知要等到何时。”
叹息着摇摇头,小观音从桌子上站了起来,“小丫头,走吧,我本体回来了,别守着他了,该醒的时候自然就爬起来了。”
慕容雪儿轻嗯一声,又瞅了眼熟睡的金小宝,起身朝外走去,没搭理小观音。
小观音看着慕容雪儿的背影啧啧两声,在脚下升起一朵小巧的云跟了上去。
竹楼外,金小宝被小观音镇压发生异变的地方,观音正立在那里注视着,脚旁是鱼尾,地上抓痕附近的土壤呈现出烧灼后的漆黑,至于靠下的那两个坑…是膝盖砸出来的吧…
观音脑海中构筑了一番当日的情景,不禁有些头疼,神念化身也太狠了。
“娘娘。”慕容雪儿的声音在观音身后传来。
观音转过身,小观音对着她施了一礼,之后就向着她的额头冲了过去,在撞到的时候如雪般消融。
“雪儿,我的神念化身她…有没有什么奇怪的行为。”观音的神情有一丝尴尬。
“啊?娘娘您不知道嘛。”慕容雪儿很惊奇,神念不是主人收回去便会得到相应的记忆么。
“她,不一样。”观音没有继续解释,也没再询问发生的事情。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了慕容雪儿的竹屋,又走了几步便来到了她的床前。
“娘娘,小宝他…”慕容雪儿想跟观音讲一下金小宝的情况,可她刚开口,观音便说了句无碍。
“你留于此照看小宝吧。”说完便转身离去。
而此时观音的脑中,正回荡着佛主的声音。
“大士,你可知窃取太阳造化之力的因果在你,虽是小乌龟用,但报应也将落于你身。”
观音嘴角有笑意升起,未做思索,以神念回道。
“我既他师,理应如此。”
来到鱼尾前站定,似乎又看了眼地上的痕迹,带着鱼尾向她往日里打坐的地方前去。
救世岛不大,风景唯有遍地紫竹和潺潺小溪,或许慕容雪儿的精致竹楼也算一个,至于金小宝的,不提也罢,岛上其余的便是石头,而此时最大的一块石头上正放着一根鱼尾。
观音手中凭空出现了一个玉净瓶,她对着鱼尾倾了倾瓶口,自瓶口中有透明液体涌出却不落地,而是汇成一股向鱼尾飞去将其裹住,片刻后鱼尾渐渐丰盈软化,鳞片上的焦黑之色褪去露出其下的青金,直至看起来如同刚刚斩下,唯独断口之处毫无变化,以及身上有些许鳞片断裂。
鱼尾之上竟流露出普通金仙巅峰的气息,不过这都是必然的事,鱼尾本就堪比金仙初期,能被佛主看中的浮生泉又岂是等闲之物。
蹙眉望了望鱼尾断口,观音没想到以她如今境界,在这鱼尾上竟有浮生泉恢复不了的血肉之伤,无奈只好作罢,将多余的浮生泉收回玉净瓶内,仅在鱼尾表面留下了一层,接着不知将玉净瓶收回了哪里又从何处取出舍利。
轻叹一声,将舍利抛出落在了鱼尾表面的浮生泉上,在相互接触的那一刹那,舍利灰朴朴的外壳竟蜕变成了金色,里面盘踞的七首眼镜蛇也好似有了生命,睁开眼睛活动了下蛇头,甩尾在舍利中游走一圈,发出无声嘶鸣从舍利中钻出,由指长渐渐化作擎天。
仰头看着空中的七首眼镜蛇,垂下蛇头的眼睛中流露出的温暖,一如数万年前悠悠初见,亦如千百年前匆匆诀别。
如今再见…你明明是死物,为何还会有这样的眼神,是浮生泉的缘故嘛…
只可惜,擎天虚影永远不会开口,轰然炸裂化作漫天金色光雨,好似有灵智般落下融入鱼尾表面的浮生泉中,恍若披了层金纱,不待欣赏便渐渐渗进鱼尾。
你在这世界上最后的痕迹,是为了延续,还是为了新生。
观音望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神情有些恍惚,而鱼尾缓缓缩小,最终变成了两条青金色的小腿,如果忽略几处微不可查的疤痕,皮肤则呈现出可堪完美的光滑细腻。
“咦?”磁性的男音中透出一股讶异,却是从小腿传出。
观音见此情形也不由得流露出一抹笑意,“从前你为鱼生,往后你为余生。”
“啊?”小腿…
——————————————————————————————PS 某,“鱼生余生的为既有二声也有四声哦,还有,忽然想搞八部众番外,但好像没有的话也不会影响剧情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