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墨家机关兽太霸道了,真是造孽啊,人杀了人还会有一点愧疚,多少眨一眨眉毛,可这玩意那是完全石头。”马括现在没时间为赵国担忧。
他看到所有火力都被墨眉吸引走,回头道:“老头儿别搁那儿搓脚了,快起来,趁乱咱们快跑!待会我数数,你就往山上跑,明白?你手里拿着什么?”
马括过来才看了一眼,眼睛就针刺得厉害,啊啊乱叫,连忙往后逃窜。缩在角落,呼吸变得十分急促。
“你怎么了?”周启注意到这一点,故意走近,把这竹简在他眼前晃。
马括的抗拒更加厉害了,就跟见了毒蛇一样,脸上满是厌恶,连声道:“什么晦气东西,快……快给拿走,快……”声音越说越抖。
周启觉得好玩,得寸进尺。
马括被他捉弄得抱头乱窜,最后没了地方挂着两行眼泪,扑跪在地上,死死抱住周启的大腿:“周老,不要,不要,放过我吧!我求求你了,我认你做干爷爷!”
周启发觉了这竹简的神通,不由啧啧称奇。
“有趣,有趣!”
这玩意貌不惊人,竟能够“奴役”他人?照妖镜?
他多想了几秒,突听“咚咚”一声,马括拿头撞坑壁,顿时血流,口中含混不清:“不要,不要……”
周启忙过去,露出和蔼微笑,轻轻拍着马括后背:“小娃娃,老夫没有恶意,怎么,你不能读懂上面的文字?”
马括更害怕了:“这种黑糊糊的东西叫字?周老啊,您可别开这种玩笑,一点儿都不好笑。”
“原来如此。”
直到周启把竹简收起,马括这才安定下去,肌肉停止压抑。
但投来的眼神充满了畏惧和戒备。
那场景,周启是个监工,手里拿着浸满毒液的藤鞭,抽得地板啪啪啪响。
马括心惊胆颤,不放心地又朝后缩去,肥肉都挤压成饼状。
周启一时不知怎么说,如果他的九年义务教育没出错,他拿着的就是一卷平平无奇的《论语》,学而篇第一。
但是这个位面的《论语》有点怪,这小胖子马括不但不能读,连看都不敢看。
这是因为他不是儒门中人,没有修炼过儒门的《浩然正气篇》?
周启打开竹简,这一次是仔细读去。
一开始也是很正常,但是读着读着,道藏玄指的触碰下,一些隐藏着的文字就在这竹简上显露出来。
周启眼前一亮。
不想,这小小文域里,也是别有洞天!
他很快就瞧出其中门道,这是有大神通者灌注的威能,常人根本无法察觉。
“好一个儒门,竟以文章为牧鞭,将苍生作牛马!”
看着这些被刻意隐藏的东西,心底隐隐有了一个判断,关于百年前灵气复苏之始,儒家和墨家两家争霸绝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周启收好竹简,说道:“我知道了。”
“知道,知道什么?”马括一愣。
“你刚才说什么,这机关兽的心是石头做的?”
“说石头还抬举它们了,它们根本就没有心!”马括想起那些死尸,带着怒气。
“那你信不信,我立刻就能叫这机关兽说话。”
“说话,我还唱曲儿呢。”马括逗笑起来,不敢太大声。
“你从赵国来,可知道圣人有教无类的道理?”周启说着就要出坑。
马括越听越迷糊,这周老是驴踢裆还是脑进水啊,这个老古板要去和那杀人不眨眼的机关兽讲大道理??
“等等!”马括更加害怕了,感觉汗毛都耸起来,这老头儿是疯了啊!撞了下头,都整出幻觉来了!
“什么事?”
“你出去了,这里就被他们发现了,不成,我不能让你出去!”
马括还没说完,周启已经踩上了他宽阔的后背:“劳驾!”
……
场中的战斗瞬息万变。
雀型机关兽反手一击,只差半寸就要了墨眉性命。这关头还是她在山中修炼多年的墨家轻灵身法救了她。
墨眉身子撞在石上,胸口一阵翻涌。
此时性命危急,眼前恍惚,想起自幼抚养她长大的玄婆婆,心里一阵酸甜,这时才发觉那簪子不见了,不由大急忘了自己还身在险地。
可身旁沙土翻来覆去,也找不到:“簪子哪儿去了?簪子呢!这可是玄婆婆的意中人送她的信物啊,我弄丢了婆婆一定要伤心了……”
这时想起周启劝她的话,忽然有了一丝懊悔,我是不是太冲动了?
“上去瞧瞧,看,还没死!”那些赢兵们都在观望,但还是不敢太逼近。
“咔咔咔。”
机关兽的飞轮刀在空中回旋,发出阵阵破裂声响,再次准确地回到它机关臂下。
赢兵统领秦游徼从坡下爬起来,一边咳嗽一边大叫:“还傻站着,这是墨家的法宝,快抓住她,这女子一定是墨门的大鱼!”
得到命令,赢兵跟在雀型机关兽之后,这时都红了眼一拥而上。
他们看出墨眉气力不足,方才那一道雷刑就耗掉了她大半的元气。这次对大炎出兵,咸阳颁布了新令,斩杀一个下级墨者,赏三两,若斩杀一个中级墨者,便赐爵一级,斩杀一个上级墨者可入儒门咸阳书院,成为儒门至圣先师弟子。
钱财官位还是身外之物,若能得到至圣先师的青睐,这一生就是烂鱼成龙!
而且,这美貌女子看着年轻,却身怀墨门至宝,身份必然不低!纵然知道她很可能还有底牌,但利益驱动之下这些赢兵也全然不顾。
不料万没想到,到了现在她还有力量弹出一道玄光,越过这一众赢兵,打在那刚要重新上马的秦游徼身上。
大半个耳朵顿时一片血肉模糊。
秦游徼前面得意地叫嚣,此时混杂着痛苦和诅咒的尖叫越发凄厉:“杀了她,杀了她!”
“杀!”
杀喊声刺穿云霄!
赢兵看到大人受伤,受此夺耳大辱,更是愤怒!
一窝蜂冲上去,兵刃一同闪亮。
突听一个响亮的男儿喝声:“戈下留人!”
恰巧一阵林中大风袭来,吹得赢兵个个眼花,脚下也慢了下去。借着这个空隙,一个身影飞快逼近,挡在了两方之间。
“来者何人?!”秦游徼一看并不陌生,“原来是你,方才才交了买命钱,怎么还想再交一次?”
赢兵们都虚惊一场,还以为是什么人物,原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臭商人,他那几个伙伴,此刻都瞪大眼珠子躺在大道上呢。
此时去而复返,赢兵都有些诧然地笑起来,这家伙也不想活了?
秦游徼捂着伤口,喝道:“小子,原来你也是墨者。”
“我不是,可你们,却实在太过分了!”年轻男子解下那件商贾外袍,摇身一变,就像是换了个人,一道凛冽的气流正在他掌心凝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