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七圣观不过百步，对面的山峰上，阴影里藏着两人。
一个穿着鲜艳花衣的小孩边踢石球边笑着：“卫哲，那周启死了没？这回邓陵安亲自出手，唉，一定很好看。你能帮我把他的球拿回来吗？”
“你怎么不说话？就一个人看得入迷了，真不靠谱。这周启死咯，那墨门机关城就是咱们的了，和仙界的买卖我们说了算，多好呀！”庄小蝶嘻嘻地笑着，把石球踢得比人还高。
“你自个人来看吧。”
那带着青色斗笠的英俊男子沉默了片刻，这时将观察的位置让了出来。
庄小蝶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忙贴身过去，看了没几眼：“哇哇哇，都到这份上了，这邓陵安竟然还不杀这周启？那老太婆这么老这么丑，有什么好看的，真是气死我了！”
“这邓陵安简直是疯了！”
卫哲被庄小蝶喊着，摇摇头说：“其实也可以理解，这邓陵老祖之前杀那个扶风子，就连出三箭，那把天命机关弩都差点废了。这次为了动潜龙若再出一箭，他也是必死无疑。再者，此人痴迷机关术，就算为了潜龙勿用，也不会这样贸然动手，他舍不得。”
“真是个怪老头，我这么多天就等着看热闹呢，这一下白忙活了。”
“需要我出手吗？现在正是他们最虚弱的时候，若是等到盖平赶来……”
庄小蝶摆摆手道：“罢了，罢了。”
卫哲问道：“你不是说过，若不除掉他，你就永远无法掌控这墨门机关城，也无法实现你的宏图大业？”
“若能杀最好不过。但现在这家伙借了阴阳家的眼，生生从千万种死路里挑了唯一的一条活的，你能断定这一条路里没有算计到咱们吗？”
“也许那条路，真的没有。”
“生路已成，谁也无法断绝了。你现在下去，反倒会激怒邓陵安，这老魔头可不会心慈手软。别忘了，他们虽然内斗狗咬狗，都还是墨翟的徒子徒孙！”
“难道咱们就眼睁睁放他过去？”卫哲一扬手中的镇邪青剑，神海真气满得像是要溢出。
“既然这样都杀不了这小子，那咱们就换个法子。”庄小蝶忽然笑了，露出一排尖细的牙齿，“晓之以情，诱之以利。”
“您是说，和他合作？”
“放心，这周启是个聪明人，他不会那么记仇的，再说了，我这不是和他道歉呢吗？我知道是咱们理亏，大不了，把利润再多分他两成。”庄小蝶充满了毫无缘由的自信。
卫哲替他捡起那个石球，觉得有些头疼，还是跟了上去。
……
大炎边境，某处陡峭山岭之间。
师徒一老一少，执着木拐，背着行囊，脚步慢而稳。
“师父，你快看北边，那道阴云散了。你说会不会是小容姐姐……”
“道不绝人，徒儿，咱们走吧。明儿得赶到宋城去，你师叔叔伯都在等了。”
“哎！再见啦！”
小少年应了声，连跳着跟了上去。
……
周启躺在地上，觉得口干舌燥，睁不开眼，什么也看不到。
只有皮肤在喊着干燥。
这个时候，忽然有一滴清凉，就打中他的额头。
不知从哪里，从何时起，天空中又飘下了雨丝，那是一滴滴，几乎不成雨的样儿。
但是，这到底还是雨，还是滋润万物的灵！
“雨，没有停！”
周启笑了，他想起一件事，这道藏玄指里，就有北炎火山石的成分，天时地利人和。
三件事，他都没等到，然而，他又都等到了。
恍惚中，他看到了相里容，还有那些以命救他的修士。
“师父，我们还活着吗？”
周启抱住她，刚刚要吐出那个字，这一切都泡沫般。
遽然消散。
活着，还重要吗？
或者说，死去，可存在意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