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启让相里容住口，他们谁都没有打扰长须老头。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长须老头才从思索中觉醒，看向周启的神情已然不同。踉跄走上前去，脸上却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笑容。
“老东……兄，你方才说的比试可还算数？”
“若是先生您肯给面子，我们当然是乐意之至。”
长须老头脸色红润，盈盈地笑起来，生怕周启跑了的架势。
“好呀，比就比。”小少年不服气。
相里容问道：“怎么个比法？”
长须老头想了想道：“你我师徒恰好都是两人，不如就以一个时辰为限，前半个时辰派一人收集这石头上的爬行文字，后半个时辰则是一人开始破译，看看谁能够把剩下半篇石头文上的意思破解出来，如何？”
“先生所说，正合我意。”
“那我们可就接下了。”
长须老头也是被周启激起了好胜之心，这半生凉透的热血奇迹般沸腾。
“你我都是一个年纪的人，这也算是一场公平的较量。”
小少年听说师父要和周启比试，欢喜说道：“师父你就看我的吧，我把这石头缝里的字儿，连条断腿都给你揪出来。”
相里容也捋起衣袖，元气满满：“师父，看徒儿的！”
“好。“
一个小时，相里容累得额发湿透，总算把剩下半篇所有爬行文都抄了下来。她毕竟是第一次干这活，就取了个巧，跟在小少年后面，虽然慢了一步，但没出大差错。
“小容，你辛苦了，接下去就交给为师，你在一旁休息去。”周启淡淡说道，“记得，没有为师呼唤，切莫进来。”
相里容看周启神秘兮兮的，也不多问，听到有溪水潺潺，不说游泳，就轻快着跑着泡脚去了。
周启独自走到竹林后，寻了块清静地。
运起道藏玄指，把时间晷盘转动到半个小时，比专注力他还没怕过谁。
这短短的时间内，潜心钻研，这些爬行文字一个个爬行文就像是腾空而去，自己涌入了他的神海之中。
这样的速度，远在石阵中满头大汗的长须老头之上……
在那方虚无之地，一点点破解，一点点组合，原本沙子一样的拼图以不可思议的速度飞快重叠组合，最后所呈现出的，是一副如千里江山图般浩瀚的雄奇画面。
“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周启提前结束了，重新出现在石阵前。而另一边，长须老者才刚刚完成了不到一半，看到他出来惊得差点把笔摔断。
“师父，这家伙是在使诈吧！”小少年气得就要上去找周启理论，白须老头喝令他坐下，然后继续专注破译。
相里容跑过来：“师父，我刚去竹林后找你，你怎么不在，徒弟我还以为你！”
“以为我打不过跑了？笑话。别看你师父我修为不怎样，这大周学宫的爬行文我造诣可并不低！”周启有足够的自信，和这个搞调查做研究的白须老学究比，他算是历史的发生亲历者。
这老学究苦思冥想一年的玩意，他一秒钟就可以破解，如果他还记得的话。
就这样，等了半个小时，那边终于传来了“呼呼”的伸腰声。
两边都带着结果来到中心。
小少年急于抢功，举手说道：“是我先抄好爬行文字，这解读文字理应由我师父先说。”
周启道：“无妨，那就请老学究您先说。”
相里容看周启这么大方，低头道：“对不起，师父，都是徒儿无能，让他们占了先机。这容易的都被他们说完了。”
白须老者胡子一挺，也是当仁不然，正色说道：“这篇石碑文一共三百九十五字，文辞清爽，脉络分明，说的是某某年某某月，是仙界数百，数千，或者万年前，那长的宗，不，长生宗和这万古宗的一次旷世大战，两边宗主血战到底谁也不肯低头，一直斗到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两派弟子死得死伤得伤，十成里去了九成，就这样还是没有分出胜负。最后，这两宗宗主实在是顶不住了，他们决定用一种出人意外的方式决出胜负！”
“万古，长生……这两个仙界宗门有什么恩怨，值得这样举宗大战？”相里容忍不住问道。
“这个嘛，碍于篇幅，这上面并没有说明。”
“师父，你还没说是什么方式呢？”小少年大眼睛里满是好奇。
相里容插了句：“不会是掷骰子吧？”
白须老头听了，却是大乐：“你说的没错，他们真是掷骰子，不过这骰子不是凡人的，而是他们向老天爷借了一个，来说谁高谁低。”
“借骰子？明明是两个宗门所有弟子的生死，这真是儿戏啊。”
“师父，那最后是哪边投的点数大？”
“这个嘛，碑文里没写，但老夫窃以为，是这长生宗胜了，可见还是他们运气太好，万古宗主认输投降，从此这仙界就没有这个宗门啦，剩下的人全都被长生宗都吞了。”
“唉，这个赌局也太大了。”小少年越想越惊讶，“是我的话肯定不敢赌。”
相里容听白须老头说得头头是道，不由担心起来，走到周启身后摇摇他的手：“师父，这下可怎么办呀，这老头把能说的全说完了。”
“你觉得他对了几成？”
“八九不离十吧。”
白须老头胡子和眉毛全都得意地翘了起来，小少年也是十分高兴：“论爬行文上的学问谁能比得过我师父，他才是七国第一呢。”
白须老头咳嗽了下，朝着周启伸手说道：“请吧，时间宝贵，一样的就不用重复了，你就说你破解的内容和我的差了多少。”
“差的嘛，倒也不多，先生您的学问做得真深呐。”
“哈哈哈，师父，他认输了！”
“这学无止境，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徒儿，为师和你说过多少次，不得骄纵，要自省，懂吗？”白须老头嘴上教训徒弟，眼睛边角却向上高扬不止。
相里容气道：“师父，你看他这得意样儿。”
周启笑着一挥手，这些破裂的石头个个立了起来，看到那对师徒投来惊奇，解释道：“光用嘴说不过瘾，让我为两位表演一次幻术吧，这都是石头里的记忆。小容，你也进去。”
“啊，这是！”白须老头师徒置身走在废墟里，感应着此间的气象流转，渐渐融入其中。
周启就走在他们所有人前面，像是一个最资深的导路者。
不过脚走过的不是距离，而是时间。
一年，两年，三年，十年回去了。
又是六十，八十，九十。
百载前，或许是一百个百载，无人知晓的岁月，
那是一个叫万古的宗门。
风沙漫卷，相里容沉浸在这种力量的冲击下，感到一种莫名的亲切感。体内的元气不再冰冷，反变得暖洋洋，充满喜意。
相里容隐隐有一种直觉——她所修炼的墨经元气，与这个被灭的万古宗有关！她不断地试探着，在合适的地方捡起一块碎石，用元气裹住，碎石转变为一缕游丝完美地融入她体内。
许久未突破的元气，增强了。提升的幅度很大！
这一切都在说明一件事，墨经元气与这万古宗也许出自同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