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童踩着老青牛背说：“我要收你为徒，你以后就叫接印好了。”
他忍不住捧腹：“这便是你报答人的方式？小牧童，你也不照照自己，你识得几个大字，敢收我当徒弟？”
“且不说我还认得两个字，便是我一字不识，一理不通，我也有资格收下你。”
“小牧童，你家母牛跟着别家的公牛跑啦，你还不会去找？”
“我守着这大鸿轮里，总算等到了你，便是圈里的牛都跑光了我也不会心疼一下。”
“看不出来，你们家祖上还挺阔。”
“年轻人，你从大沼泽之西的城北宗来？能进入江海阁，你心底一定也很困惑吧。”
“咦，你怎么会……好吧，被你侥幸猜中了。”他还是有些不服气。
“我不是猜，我是千真万确。我从大鸿轮上瞧见了这个字。你想听，我就告诉你，这时光轮上有三重境界，第一重逆转，第二重制衡，第三重静止。”
“你说你是从梦里瞧见的？”
“确实在梦里，一个兼济天下的大梦。有人叫我醒醒，立刻赶路到三千里外，五万峰后。”
“跑这么远做什么？”
“那地方有座山，名叫乐乎，是六重天唯一能爬上九重天的地方。山上有个玄机洞，洞内藏着六卷文韬，三卷武略，还有五车诗胆，八斗才雄，那是这世间最高明的九大秩序。”
“听上去可都是宝贝，我修炼两百余载，筑基成，结金丹，化气龙，元婴游，走遍偌大一个六重天，却从未听说你提的那什么山。”
“那山里何止是宝贝，还是定国安邦的顶天神柱！通读上一遍知合久必分，天下大势。读上两遍俯察宇内，晓古今往来。读上三遍争个天翻地覆，斗个你死我亡。读上五遍使得海内大乱，生灵涂炭。读上六遍小则出相入将，大则窃国者侯。读上七遍可尝人间疾苦庶民悲喜，诗家心肠百姓流亡。读上八遍进则天下忧后天下乐，退则江海寄身，明月逍遥。读上九遍内圣外王，得大贤哲心，拳拳为苍生计，兢兢与俗尘谋。读此九遍，得一口涵虚乾坤气，囊括四海，包举宇内，气龙大成，吞吐日月，可若是读上十遍……”
“会怎样？”他迫不及待。
“便就要挥泪自裁，便就要身败名裂，便就要死无葬身之地！”
“这……等等，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他悚然着，忽然悟了，“我不是刚刚破道，在修炼，怎么会……”
“这里就是那座西陲仙域，乐乎之山。”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知道我是谁，你不是还曾经参拜过我的法象？”
“你是那失踪的江海阁阁主，少白君？”
“年轻人。”少年司徒微微一晃，“等你修炼成法相境，舍得弃掉这具肉体凡胎，就来找我吧。我们的缘分才刚刚开始，在此之前，忍耐，忍耐。”
他的容颜渐渐在清风中泛黄，渐渐在落花中失色。
被吹走了，这几十载转瞬的芳华。
江海分阁的新弟子，接印一时恍惚：“这家伙，是在向我求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