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拱手道：“原来是老前辈，久仰大名！”
这名儿太过远古，几乎没人听过，只是那城北宗三字醒目，可此地离长生天也太远了。面面相觑，谁都拿不准周启的真实实力。
“呵呵，你们别胡思乱想，我无意路过此地。至于这头魔猿也不是我家亲戚，你们拖走便是。”
见周启松了口，众人不由欢喜，千恩万谢：“多谢老前辈恩赐，我等纵死不忘。”
“多礼，多礼了……”
再抬头看时，那股气息如同烟云般远去，仿佛从未降临过。
“啊，这就是前辈的风骨啊！”众人皆是动容。
从这一天起，每一个来西方大沼找魔兽麻烦的修士小队，都听闻了城北宗四岁小孩的大名。也都知晓他行事潇洒，不夺人宝物的博大胸襟。
真要是遇上了不得的魔兽，老前辈还会仗义出手，他一出现哪怕是高境界的魔兽也逃得灰溜溜。
渐渐的，这里的消息传了出去，先是传进了飞血湖的湖底，再传进了真德教的山顶。对于这名突然出现的城北宗高手，在他们眼皮子底下修炼，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知从那一天开始，就陆陆续续有了来挑战四岁小孩的高手，大多是一折之境巅峰的实力。
但是他们连周启的人影都找不到，只能在西方大沼里走迷宫。
对于这些人，周启一贯采取连蒙带骗的手段，动手是不会动手的，但是打打嘴炮还挺过瘾。算是这无聊生活中的一点慰藉。
在这生存沼泽里，每天最不少见的就是死亡，魔兽的死亡，修士的暴毙，远比一般江湖剑客的决斗来得好看。
渐渐的，周启对于死亡也有了一种新的体悟，这本就和新生是一件事。在复活中死去，也在死亡中不断获得新生。
他很满意这里的环境，对于他的修炼和养生再完美不过。照此进度下去，周启对于凝化一气灵，重新燃起了一丝信心。下辈子的事，急也急不来。
“只要努力走下去，也许有一天，真的会有奇迹。”
这个下午，周启没有出去招摇撞骗，反而开始努力地养气，感悟生死玄妙。
久违的接印来了，身边带着一个高高胖胖的小女孩。
周启看了半晌，才认出她就是碧蛇丸：“呀，这是哪家的崽？”
几日不见，小胖脸上的肉更加红润，笑起来露出坚固的牙齿。头发也留长了，梳成一个齐刘海，显得有点滑稽。
“这地主家的傻儿子，野性恢复了？”周启起身说道，“见过接印小师叔。”
接印并未回答，反而一直凝眉盯着他，眼神中充满了怪异。
周启有点不自然，这几道山海龟发现什么了？
他想说点什么，只听接印道：“你同时养了两道长气……这是谁教你的，此人可杀。”
周启勉强一笑：“还是被小师叔发现了啊。没错，我体内有两气，我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一道是生气，另一道却是死的。实际上我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城北宗弟子，连这内门功法也是跟别人学的。之前我没法子，为了活命，不得不将这两气并流。”
“我虽不知道前因，但你眼下已经是内门弟子，可见掌教对你的器重。”连接印都有些头疼。
“我之前灵气进步飞快，但自从这两气练成。”周启摇头说道，“别说一气灵了，就连这筑基六层的入室境界也遥遥无期。”
“你不忙气馁，若真是让你修入六层，你必死无疑，你需要等待。”
周启猜得没错，接印对其他宗门没什么敌意，也许他眼下对城北宗也是无感。
接印思索片刻，牵住碧蛇丸的手，转身道：“我现在替你废去所有灵气，你可以多活十年，你觉得如何？”
“小师叔，除了废功，难道我就没有任何出路？我，我愿意一试的，不管多大的努力和代价。”
“没有。”接印毫无迟疑。
“竟是……”周启低下眼去，“这般么？”
“你一定也知晓了，天下养气人全都是一意孤行，剑走偏锋，从没见过什么中庸夫子一气灵有成。这一气便是一条道，从没见过走两条道能够走出光明，那只能进进退退，永远原地踏步。”
“接印小师叔，如果我把这两道气合为一体，两条道并作一条呢？”
“凝化一气灵是一条绝路，周启，这是条绝路，最怕的就是犹豫反复，自作聪明。”
周启的幻想，接印毫不留情地打碎：“你要是真想在修炼上有所成就，现在回头也来不及了。不如就永远当个庸人吧。”
“多谢小师叔，我会慎重考虑。”周启心底寒彻，反倒有了一丝解脱。既然连这样的大能都这样说，那么两气绝对就是死路。
无论怎么走，都不可能走通的。已经认识到这是一件不可能做到的事，那沮丧也就不必了。
“痴人呐……”接印看了他一眼，没有露出一个字的讥讽，就像是在看着一个曾经自己的影子。
碧蛇丸还在傻傻地笑着，满是廉价的天真，一脸讨糖吃的痴想。
他给了周启缓冲的时间，
“小师叔今天难得来找我，可是有什么吩咐？”周启猜想着，大约是接印要出关一趟，没空照顾碧蛇丸。
“与碧蛇丸无关。”接印向前伸开五指，一个水幕似的圆圈在空中徐徐展开，“是城北宗长生天出事了。”
“天魔星？”周启第一反应。
“昨日有人来山门叩问，一道一气灵破开天门，引来三千修士围观。方才掌教通过传送阵法，给我传来讯息，就是你说的那人。”
“小师叔，这天魔星到底是什么来头？”周启想起玄青的话。
“此人是……上头派下来的使者，掌教碍于身份，不便出手。过去几年里，十五宗里凡是和天魔星交过手的人，全部死光。”
“这天魔星出手这么狠毒，难道凭着宗门遮蔽，就可以这般为所欲为？”周启愤愤说道，“我就不信十六宗一起出手，还奈何不了此人。”
“此人的身份是谁，天魔星为何大开杀戒，尚且没人清楚。也恰因如此，没有宗门敢贸然对他动手，怕种下祸根。只是平白被他搅得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原来连小师叔您也不认得……此人到底……”
“我在江海分阁也是很久之前了。”接印目光落在前方水幕，其中画面越发清晰，“这是掌教送来的成像珠，咱们正好一起看看，此人的手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