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子真不如亲子吗？”周启感慨半句，“如果可能，我也想养一只这样的假气灵。”
“那你可没机会，当年我宗七位师祖斩杀那魔教邪主后，就下令焚毁所有碧蛇丸药田。最后只留下一只作为范例，就是要告诫后人，修炼要脚踏实地，养气要亲力亲为，绝不能走此邪道。”玄青说起这段秘闻，眼中依然布满向往。
“现在问题就出在这最后一株身上。”
“我问了我师兄，他说这次或许不是人祸，而是这妖灵突然从封印中醒来，仗着自己的灵性咬破阵法，从一三殿的封魔池中逃了出去。”
铁妍奇道：“真如此的话，他为什么不和掌教说呢？”
周启道：“既然玄青师兄知道，那掌教也未必看不出来。”
玄青用灵气为周启二人描绘出那画面，一边变幻一边介绍：“据百年前制成的那块命牌感应，这碧蛇丸眼下还未逃远，就在我宗内长乐峰与金平峰一带躲藏，但是我们找遍了这两宗都没有收获，大概这是这孽畜留下的障眼法。”
“它已经逃出山门了？”
“有这种可能性，最坏的结果，则是它已经遁入了这峰下深渊，和那些妖兽回合了。”
玄青说的极为平常，再简单不过，周启额头沉重，要想在这偌大两座山峰中，找到这样一条通灵小蛇，就是在大海捞针。
“如果找不回它，我爹就回不来了。”
“这么要紧的事，偏偏要推给堂主，推给我们，这些内门弟子好生卑鄙。”
三人谈论了半天，也没个主意。
“林启，你说说这该怎么找，你说我们照做。”
周启大声道：“找，自然是要全力去找，找不到再说。”说完就抓起玄爽给他的令牌。
玄青叫住他：“你做什么去？”
“去长乐峰与金平峰。”
“可那两座山峰，我都翻遍了啊。”
“那就再找。”
“咱们就兵分两路，先去那两峰瞧瞧，看看线索。”
“好，就这么办。”
到了晚上，去长乐峰和平峰的两拨人都回来了，皆是一样的垂头丧气。
双方交流了一下搜寻收获。
“那山上连个鸟都瞧不见，如果我是碧蛇丸，我肯定不会躲这里。”
“别再找了，绝对没有。”
在铁妍的安抚下，周启想明天再去试试，他们今天才走了不到三分之一。
但接下去的结果依旧让人失望，
这最后的期限眼看着就来，玄青更加悲观了，嘴上说道：“咱们再耐心些，总能找到线索。”
“真到了那一刻，时间早过去了。”
“你们想想法子，我一个人去碰碰运气。”
“都这么晚了。”
周启独自启程，没走几步，铁妍跟了上来，两人眼神相对没说什么，遵着心意，往那两峰寻去。
这样找了一通，用灵感感应了一路都没什么收获。
周启失望之时，忽然瞧见旁边一处山峰立的陡峭。
“那是什么峰，没听玄青说过。”
“去看看呗，我看看地图。”
他们借着夜色悄悄摸进了小瓶峰，才发现这儿立着许多口炉鼎，住着不少内门的六级弟子。竹林掩映，环境清幽，比起那练剑峰就是天壤之别。
铁妍没有弟子令牌，周启把身上的那枚给了她，自己用那块玉石骗过禁制。
此时一轮幽月高悬，若非有心事在胸，真是大好的时光。铁妍偷偷瞄了周启一眼，握住他手腕。周启问她怎么了，铁妍支吾着不说话。
“对了，那玄爽好像就住这儿。”周启想起他那副嘴脸，“不然咱们去拜访拜访他？没准他有线索。”
铁妍听玄青说，这件事情都是玄爽一力主持，对他自然没什么好脾气。答应了又反悔：“我怕我去了会触怒他，反倒不好。”
“不怕，有我在呢。”
“那万一我要是怎么样，你可得拦住。”
周启答应了，便就循着地标而去。这也是没法子，否则他们绝不会这样冒险。
两人转了一圈，几次被人发现：“你确定没找错地方？”
周启问了个人。
“你是他的摆渡弟子吧，就在前面，几步路到了。”
周启谢了。
这时迎面走来一个人影，提防地看了二人一眼，本已经过去又回头：“站住，我是本峰的守山人，你们是哪儿来的，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
“守山师兄，我们第一回来，和你可能是第一回见。”
“怪不得，弟子令牌可带了？”
“来的匆忙不曾……”
“我们是来送东西给爽师兄的。”周启取出那张碧蛇丸兽皮纸，说道，“是你看，师兄，上面有印章呢。”
“原来如此，可这么晚了……送完了速速离去。”
守山人走后，铁妍擦了把汗，看周启还跟没事人一样。
她心底一寒，周启按住她肩膀躲到了树后，却看见对面的洞府山门开了，一个轮廓酷似玄爽的家伙吹着口哨朝这边走。他所走的方向，和那守山人恰好错开。
“要是这俩人遇上，那可就精彩了。”铁妍松了口气。
“废话少说，我进屋去看看，你在外面放风。”
“这可不成！”
“那你进去。要是碰着什么陷阱，我替你喊救命。”
“林启，我们一起进去吧。”
铁妍被周启说服，说道：“那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不出来，我不走。”
“好。”
周启拍了拍她的脸颊，等路过的人都走远了，闪身从另一边绕过去，自然地来到门前，先敲了一下那玉石锁：“爽大人，在吗？”
咚咚咚——
自然没有人回应。
周启认得这洞府的锁，找到上面标注的号码，给自己修了个绿条。
【姓名：林启（纹龙），修为，筑基四层，仙根，空（火十），身份：羊八村村民（山鬼之主，牛一村老村长，风暴毁灭之邪魔，擒火剑主，城北宗内门弟子，城北宗小瓶峰丙午洞洞主）】
不等那光华消散，直接踏了进去，玄爽这回走得匆忙，内门只是阖上，这一下倒是帮了他的忙。
洞府内光线很暗，周启开始也不敢生火，只借着指尖星光打量。目光扫去，看不出来，这玄爽行事粗鲁竟还是个爱书之人，有两只装的满满的书橱，没有灰尘，显是经常翻动。
其他一应陈设俱是简单，看得出他也不是一个注重享受的人，床上连个枕头都没有。
从屏风绕进内堂，里面摆着一张书桌，笔是青毫，砚是紫玉，纸是方白。案头一本《诗文观止》，刚刚抄录了一半，还有一个玉雕，显得晶莹剔透。
在这方面，主人家很舍得花钱。
周启放下把玩，旁边是那把折扇，上面是斯文两字，还有这一墙的墨笔字，山水画，起码也有十几年的苦功，心底琢磨道：“这家伙难不成养的是文气？一笔一划，口吐兵伐。”
听宋雪的说法，凡是书生道上的气，都是至气中的佼佼者，绝不会差。
看清楚那枚玉雕，周启差点以为是玄爽回来了，这分明就是他的一气灵，那只白玉麻雀。
把一气灵或者气龙雕琢出来朝夕供奉，似乎是六重天修炼者的一个癖好。许多人年纪增大，但一气灵一生都未变化，这种永恒让人有一种错觉。
周启在屋子里绕了一圈，并无其他发现。他尝试用燃烧真气的方法来感应，如果碧蛇丸真在这里，也许会忍不住饥饿。
“那假龙并不在这里。”
器灵林夜薇挣脱束缚，出现在周启身旁，宽大的青袍带来一阵风，披散的青丝如雪。
周启承认他被吓到：“这你能感应到，你不是说我和它没有因果吗？”
“大约在五天以前，它曾经被人移动到这里，留下了一缕因果。但很快，就被带走。”她眼底闪了一闪，“似乎是朝着那个方向去了。”
“那个方向。”周启来到窗口，发现那地方对着长乐峰和平峰，“可我们都找了三天，并没有找到半点痕迹。会不会是被人二次移动了？”
“它的气息被人用自身所养的长气所掩盖，这种可能性更大。”
“什么意思？”
“解气还须借气人。”
周启思索说道：“照你的意思说，只要我们找到那个人，借出他的一缕长气，带到两峰之间掰碎，就可以找到那碧蛇丸了？”
“原来是这样，我一味追寻一气灵的气息，却没想到那偷走的人已经将它的气息偷换。”
器灵林夜薇点头：“照理来说，可行。”
周启想了想问道：“那这个人，你觉得会是谁？玄爽，还是玄智？掌教，空降的小师叔，或者是那玄尘，还有那个坏女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