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坐下林虎这张嘴就没停过，周启听得好玩，这家伙骂人的还不带重样，简直是个人才，巴不得他多说一会儿相声。
“林虎你就别抱怨了，本来人家就没必要管咱们。”林晗挤出一丝笑，“我们仨就自个儿练，尽了力，就算最后一名也无所谓的。林启，你说呢？”
林虎拍桌又道：“这股窝囊气，你能受，我可忍不了。真落了最后，咱们羊八村以后还怎么在这宗门里混？天天给人干杂役，哪有时间修炼，别人进了内门咱们还在挑水劈柴呢。”
“这城北宗是个大宗，和那些糟践人的小宗门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我看这大的小的一个样，一个不要脸，一个很不要脸，小晗，你年纪小这样容易就给骗了。”
“哈哈，阿虎哥这话说的有道理，来，喝口水缓缓。”
周启递来的，林虎只管喝了，看待周启的眼神也变得泪盈盈。没上船前小弟成群，这短短几天小弟一个个蒸发，林斩林匹都忙得没时间理他，也只有周启还是老样子。
林虎放下碗，舔了下嘴唇，哼了声：“以后跟着虎哥好好混。”
周启欣喜若狂：“那就仰仗虎哥了。”
“唉，要是烟大人还在就好了。”林晗带着心酸，“这么久没她的消息，也不知道她怎么样了。”
“说起那女人就晦气，我巴不得她死了，全身都是邪气，那天碰上山鬼之主，丢下咱们就跑，一点儿江湖道义不讲。”林虎咬碎钢牙，若非林晗拦着，直接要把桌子掀了。
“林虎，不要胡说，那是去找救兵。”
“得了吧。”林虎最怕林晗生气，这一下果然灭了。
他们谈了大半天也没个主意，只得散了，各自回去修炼。
又过了两天，林虎从厨房偷食回来，没找到林晗。出门听人说林晗被点名了，起初他还不信，他可是记仇得很，那玄庆能有这样好心？
过了四五个时辰，林晗回来看见个人影，猫蹲在她房间门口，拍醒他道：“林虎，你怎么睡这儿了？”转头看见周启也在，却很精神，笑着打了个招呼。
林虎擦了擦口水，问道：“小晗，什么缘故，玄爽那家伙没对你做什么吧。”
“他们能做什么呀，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
“那他这么好心，真给你传功，就不怕自己的仙苗输了？”
周启说了声：“是她回来了？”
“她，他？谁啊。”林虎还没反应过来。
林晗点头道：“还是林启聪明，当然是烟大人啦，是她叫我去呢，她今晚传了我一门进攻法诀，叫做地藤之……我忘了，她说了这是秘诀，不能私相传授的。”
“这道理我懂，小晗，你犯不着这样。”林虎这时抱住她的腿，哭道，“小晗，你明儿再去一定帮我说说情，让烟大人也点点我，成不？再这样死耗下去，真上了擂台我谁也打不过。”
“林虎，你别哭呀，你快起来。”
“我不，我就哭，要是从擂台上滚下来，再哭就来不及啦。”
林晗受不住他再三，笑着答应了，又转头道：“林启，你放心，我也会帮你说的。烟大人表面冷冰冰的，心底可好啦，她一定会答应的。”
周启谢了。
第三天林晗果然又被点去，这一次回来得更迟，天都大亮。
见了两人第一句就是：“林启，对不起，我太没用了，烟大人说最多要两个人，明儿只让……林虎跟去。让你再等等，下下回再……”
林虎听了大喜道：“这不就够了吗？反正这家伙也没仙根，练也白练。林启，我和小晗去学艺，就劳你给我们准备点心了。”
周启也不沮丧，林晗以为他是暗自伤心，安慰道：“有什么难过说出来，会好受些，别老闷着。”
“那就恭喜你了，阿虎哥。我困了，走了。”
从这一日起，周启于是不再随林虎去林晗房间。
如此又是十余天过去，仙苗们个个白天炼气，晚上去上小灶，苦中有甜，学得不亦乐乎，恨不得明儿就是那比试。却又时常睡不着觉，引气也出了岔子。
周启起初还有林虎作伴，现在只有他一人儿无聊，在这飞天梭里闲逛，与那些画上的老前辈作伴。他也乐得清静，一个悠哉局外人，数遍每间房门上的丝网。
林晗有天开门撞见他，才想起来有段时间不见，脸也生分，不由得呆住。
周启先打了个招呼：“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了。”
“你这几天修炼得怎样，玄烟对你如何？”
“烟大人对我很好，说我资质不错的，很快就能入二层了。”
“那就好，恭喜你了，有玄烟亲自指点你，这次比试能拿个不错的名次。”
“我心里可没谱，你这么一说我倒安心了。”
周启笑了笑。
下船口传来林虎的催促：“小晗，快走啦，别让烟大人等久了。咱们今天还要学新的剑法呢。”
“来了，来了。”林晗走了几步，又回头道，“林启，我只告诉你一人，马上就要仙苗大比了。你碰上打不过，就别硬撑，伤的是自个儿，认输就成，知道了吗？”
“我明白的，谢谢你，林晗。”
“那我真走了……林启，你是个好人。”
林晗临走又看了好几眼，见周启脸上那笑得轻松，这才下了飞天梭。
这会儿恰巧是传功的时候，从房间里出来的仙苗一个接着一个，看周启的眼神冷冷淡淡，压根就没把他放在心上。都这么久了，还没得到摆渡使的真传，在大比中垫底那是没跑了。
就在这时，登船口有一道光亮逆流而来，一步踏进船舱，目光随即锁定在那个方向：“站住，你和我出来。”
所有仙苗见是玄庆，都是一愣。
不是说玄烟嫌烦，自个儿也不要带周启吗，这又是唱得哪一出？不对，肯定不是传功，那就是坏事。一时间眼底多少都充满了同情，但是没法子，这就是残酷的修炼。
周启装着没听到，玄庆又喊了一遍他的名字。
周启这才转身，指了指自己，玄庆大声道：“就是你，羊八村的林启，立刻随我下船。有好事儿，给你传功。”
周启在一片惊异眼神里，朝着玄庆走去。
这还是这一个月来他头一次下船。
橘壶渡口一阵阵剑铃作响，那新鲜的空气，像是冰原的水，从头凉爽到脚。
周启爽快地吸了几大口，觉得把这一月来的愁闷，全都吐了个干净。这儿才是自由世界，那飞天梭里就是个牢。
玄庆脸上带着得意的风：“瞧瞧，咱们这可是在云海之中，这里风景如何？你一辈子都没见过吧。”
周启目光丝毫不动：“是谁让你来的？”
“你就是用这种口气和宗门师兄说话？”玄庆目露不悦。
“好，师兄你若是不想说，那我干脆不学了。反正以我的资质，学了也是垫底。”周启说完转身就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