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胸怀大志为济苦,北上取宝枉寻求。
心正虽有神点度,泄漏天机志难酬。
话说这南蛮师徒二人别了蓝家村总兵后,一直向“穆擂神”走了上去,他知道:三年前路过此山时就锁定这里有一奇宝——金马驹,但若要取此宝,必待相冲之年,而今恰是鼠年,子午相冲方可取宝。
却说这师徒二人原是湖南人,师傅王遁元年且三十有三,说起他的本领和艺术倒也有段传奇故事,书中自有交代。少时学些飞檐缩地,二十出头便道法颇通,越墙遁地、隐身避盗、驱邪杀鬼样样精通。二十五岁时因炎夏天热,为避一时之凉,念动真言,用右手在石壁上拂开一洞,进而乘凉,却未想到,石门开处一白发老叟手执拂尘将一本书交于遁元曰:“此乃无字天书一本,尔若济苦拔贫,遇到难处,此书自有破解之法,若要贪图富贵荣华自不得好报。”言讫杳然不见了,王遁元叩头谢之未及。王自得此书后苦心攻读,受益非浅,但还觉似有不遂愿之处,故自叹曰:“天书虽好,不及有双透物眼可识得人体内诸多病变,亦可济苦拔贫,救万千病人于水火之中……”谁知言讫奇迹出现了,只见桌上天书自开,上书“百里觅货石,洗目如意浆”十个大字。这王遁元乃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于是在百里方圆内天天找“货石”,可是那一块石头上也不写“货”字,就这样找到四十九天中午时分走到一个两河相交之处,只见四周高山,林木茂密阴翳蔽日。远处不时传来几声狼叫,王遁元一个寒颤,毛发悚然。再看大小河相交之处原是一块大石插地约有五六丈高,最上边有个湾恰显出两个像驼峰一样的圆石峁,下边有个大湾,大湾前边则是一个一丈多高的长形立石峁,看上去倒象是一个石骆驼。他越看越稀奇。
“让我爬上去骑一骑你这个骆驼。”于是王遁元边说边顺着斜坡爬一爬,溜一溜,直至两个时辰才爬上了“驼背”。累得浑身是汗的王遁元这才发现驼峰中间是个足可坐下百十个人的平坦的石场,起先是累极了,往下一躺便被太阳晒得热乎乎的石面霎时带入梦乡:
石骆驼会说话了:“我等了三十年的货,货没驮上倒驮了个人,还算有缘,幸会幸会!”一觉醒来仰视天空,已是星光满目。“看来今晚只能在这驼背上过夜了。”他环视了一下四周,漆黑一片,寂静的夜空只有明亮的星星在眨眼,他闭上了双目,又去回味梦境、寻思着货在何方。他想:
……货……?究竟在何方?依天书所言,货必定是石,石中必有浆,浆必可洗目,目明方透物。可是这货又怎么能驮上来呢……?想着想着就又睡着了。等到再次醒来,日头已一竿子高了。这时只觉得身软无力,肚子里叽里咕噜。
“对了,大概是饿了吧,为了‘货’不远百里接连几天都碰不上人家,有时一天吃一顿饭,而今干粮已完,怎么办呢?”他自言自语地说:“不如下去摘几个野果子吃。”于是他便站起来从上来的地方慢慢地溜下去,然后慢慢地端详着这个石骆驼,越看越像一个卧着的骆驼,然而头向北川来水之源,这使他一下子就醒悟到:货必在川水之北。他看了山坡上好像有一片野杏树林,饿极了的王遁元顿时觉得口水直流。一口气爬上山坡,不料被落地的杏子滑了一跤,他站起来折了一根棍子朝着杏树就是几棍,只听“哗啦啦”一阵,杏子落了一地,这才坐下来挑熟透无虫的杏子吃了个饱。肚子吃饱了就又想起“货”来了,于是顺着川水拨草钻林一直北上。
这是一块无人烟的老山林,除了打猎的为了猎取珍贵的老虎外,一般人谁都怕误入了这片“黑虎林”,在这里野草缠腰,林木盖头,其余处你走一步都不利索,看着太阳偏西,只见面前有一块大约有三丈围圆的巨石挡住去路。抬头一看:“我的妈呀!”原来是一条碗口粗细的长蛇,一头在石头上,一头却在河里喝水。他没敢怠慢,急念驱蛇神咒一遍。只见那条大蛇站起三尺来高向他点了三下头,就乖乖地爬走了,近前一看好块方正石头,看了一圈,毫无登脚之隙,要想上顶根本谈不上。
“看来这回不用法术不行了。”于是念动真言:“石山玉山薄如纸叶,吾指一点,随即穿越,急急如吾律令。”话音刚完已站在石头上边了,低头一看只见上面刻着“遇遁而开”四个大字。王遁元见此喜出望外,从怀里掏出天书只见上有“百步觅钥匙,光射三丈六”十个大字,于是依法下了石头,四处搜寻,最后望见正西似有兰光闪烁,照着兰光走去,却不见了光,只见在草丛中象是有什么压过的一条长巷子,巷子上铺着一根约五寸宽足有三丈六尺长的一根冰草叶子,顺着叶子走去,只见叶子的一头还扎在土里,他便连根拔起,带好后复到石上定睛向西看去方知那条巷子便是蛇过之路,无疑这冰草叶子便是方才那条大蛇了。于是他上石铺好叶子复下地将叶子拉动,喝声“开!”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一块石头从中间揭过一半,只见石头最中心有碗大一汪清水闪着银光,周围盘护着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光蛇,一见石开七条蛇便把头伸进水里喝水,眼睁睁看着蛇快把水喝完了,情急之下他咬破右手中指在左手掌急书:“乾坎艮震巽离坤兑”的原始八卦符号八字,并念动真言吹气掌上三口后,掌心向蛇,喝一声“散!”,只见七蛇无影无踪,这才遁向石上至水窟前,一看:“天哪,再迟一点就被蛇喝光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蘸着水洗眼,直至洗完,方觉眼前大亮,看石中颗粒结构一清二楚。至此这王遁元便有了一双透物慧眼,所过之处地内藏物一清二楚。究竟是假是真后来听一位姓刘的农民传说,说他爷爷当年在黑虎林山上打猎,只听“轰”的一声,河边飞起一块巨石,抛开百十步远,便慌忙赶去,看见有一块新劈开的巨石,巨石旁斜着一棵新倒的大树,石上蹲着一人用手指在下边蘸点什么往眼上点,他藏在树林中看至那人走后,才去顺着倒树爬上石头一看,只见中间有个钵,细看似有水迹,便也学着往眼上点,他根本不知道这东西点上去有什么用,水点完就回去了。谁知往回走的路上竟看见地下有的地方埋有元宝,有的地方埋有铜钱,在半崖上一个古磘洞磘月饼子后边竟封着金银珠宝,玉器古玩。他上去用猎枪敲了几下是空声响,用力一打,便打开了个洞,最后索性搬开了个口子,进去一看摆着四条大缸,缸盖打开便见跟自己在外边看见的一摸一样,原来是四缸元宝。
“我发财了!”他高兴地大喊了一声。便得意忘形地说:“走,回吧!回去好好地吃一顿,和老婆一起来搬。反正谁也不知道。”说完就匆匆忙忙地翻山越岭回家去了,一路上看见地下的宝物就太多了。
“等以后,一天取一处。”一阵嘟囔一阵唱不觉就进了家门,只见妻子正在收拾做晚饭,无意中看见老婆肚子里装着个胎儿就惊呆了,看个不停。
“有什么好看的?干吗老盯着人家的肚子?”
“娃他妈,咱有儿子了!”
“想儿子想疯了,你怎么知道的?”
妻子这一问,才想*睛之事,于是一五一十给妻子说了个分明,最后说:“娃他妈,今晚把羊肉做了,在烙上些烙饼,美美地吃一顿,把咱最好的酒拿来喝上一瓶,明天我领着你取宝去。”
“不行,肉和面是我准备给姐坐月子吃的。好酒只有一瓶,防备来了重要亲朋喝,你怎么就一下子变得不过光景了?”
“不妨,光我看见的金银宝物,咱俩一辈子也吃不完,明天我就领你去找。”
不说夫妻两拉话,却说十多里地外的妻哥是个赌棍,这几天输的连赌场也上不了啦,想来想去还是硬着头皮到妹夫家借上几个捞一把,可是一进院就听见妹妹和妹夫元宝长元宝短地拉话,这一听完他就连家也未回,随即到山上,一夜连搬带寄,四条缸中宝物一劫而空。
再说这小两口高兴地说个不停,一会儿菜饭齐全只见:
千层烙饼炖羊肉,一盒香烟伴美酒。真是酒足饭饱,满头大汗,一个仰面大乍就呼呼地睡着了。直至脱衣盖被都成了妻子的事。
第二天早上,迫不及待的妻子说:“快起来,太阳都下来了,咱们还不寻宝去?”
“忙什么?反正谁也不知道。”他一边说一边乱拉衣服,约半个多时辰才穿好了,然后定定神,惊奇地说:“不对呀,怎么看不见你肚子里的孩子了?”又揉揉眼睛说:“连地里边的什么也都看不见了。”
“这可如何是好?”妻子焦急地问。
“没关系,就把我昨天挖出来的宝贝取回来也够咱们用一辈子了。”说完夫妻二人拿着口袋就往山里走。路上走,路上行,路上走路快如风,一时高兴,虽然满头大汗却也一点儿累的感觉也没有。谁知到了破磘洞一看,却是四条空缸,墙壁上刻写着“外财不扶穷命人,金银自古入富门”十四个大字。这打猎的一看便傻了眼说:“这宝不进穷人门,走了?”一气之下把四条大缸打了个粉碎……这都是后话不提。至于这猎人的眼为什么就再也看不见地内之物,听高僧老道讲,那石内之水,乃女娲娘娘之泪,当年天坠一角,精怪俱出,民不聊生,女娲目睹惨状不由鼻子一酸竟掉下一滴眼泪落在这块石头上,年深日久经天真地秀、日精月华的蕴炼,便有了灵气,孕育其泪于石中,一旦入目便可见宝,但用过之后须要忌吃热饭百天方可成器,否则就被热气蒸坏了。
闲话少叙,且说这王遁元自得了透物眼后,起先还是依天书“济苦拔贫”之意,为穷人观看五脏六腑之病情,看些医书,寻找草药或兼用符水看病。数月间王遁元便闻名大江南北,这王遁元三字也变成了“王济贫”,看病也分文不取。只要有时间就把地内看到的元宝挖上些给那些穷人,自己就将就着能过就行,可时间一长,这地内的钱财也越来越少,他想:我的宗旨是济苦拔贫,普济万民,这样长期下去,何求财源以资苦难之众?不如这么着,曾听古人说,当年女娲补天因天塌一角,上天的宝贝是什么摇钱树啊,金马驹啊等等全部陷落西北地方,要是能将这些宝物取到,那才是取之不完用之不尽济苦拔贫的好东西呀,我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王遁元的妻子素娥原是上天喜鹊仙下凡,只因七月七日未去给*织女架桥,众喜鹊一怒之下,共同啄骂,闹了三天三夜也没完,吵得天宫不得安宁。玉帝为了一平众怒,决定让仙子降下凡间,尝受人间多重折磨之苦,王母又念及他为天宫修建审龙立向避三界修建之冲犯有功,取来定颜珠一粒,令其含口中。然后打下凡间。这天王遁元放学回家,见路边躺着一只喜鹊,捡起一看,多可爱的喜鹊呀,穿青戴白的羽毛靓丽耀眼,长长的尾翎栩栩如生,他抚摸着它的羽毛,爱不释手,索性把它带回家去,不想它竟然奇迹般地活了过来。他非常高兴,他给它喂饭,喝水,有时还给它逮小虫子吃。没几天功夫,喜鹊会飞了,他把它带到学堂,偷放在自己的书桌里,更奇怪的是:有一天它突然会讲话了,这时正在考试,它告诉了他答案,从此后这只喜鹊就格外受宠了。可是好景不长,没几天,仅有一个养育他的亲人——爷爷与世长辞,他便辍学了,除了农活外还得上山砍柴。这天他砍柴回来刚进屋就闻到了香喷喷的饭味,他看看桌上是黄橙橙的黄米饭和炒洋芋条正冒着热气呢,他奇怪,正想找着问喜鹊,可怎么也找不着,他急了,便伏在桌边哭了起来。边哭边说:“我的喜鹊啊,你飞回来吧,你可知道我是多么想你呀。”
谁知话音刚落,从二门走出一个美丽的绝色女子,笑着说:“公子别哭了,我就是喜鹊,你快吃饭吧。”
“你是喜鹊?”王遁元看着她那毛茸茸的花眼、苹果般的脸蛋、乌黑的秀发,高打的发髻。那白色淡花袍外罩着青布褂,走起来好似水上芙蓉。他陌生地摇了摇头。
“怎么?不相信呀?莫非你让我再变成喜鹊给你看吗?”于是喜鹊便把自己触犯天条贬下凡间的事从头到尾细说了一遍,最后说:”公子既然救了我,我理当为你勤执箕帚,白头偕老,共享天伦。”王遁元一听喜不自胜,遂结为夫妻。这喜鹊颇精易数道术,不过五年王遁元被喜鹊点拨得道法高深,,遂钻研妻子的《地理藏宝章》,喜鹊一一点拨,后来索性让王遁元北上实地考察写成《札记》,这次同晓冬取宝已是第二次北上。临行前,喜鹊吐出一粒闪闪发光的珠子说:“夫君呀,为妻算你因凡仙结亲,你必有大难三年,这是一粒定颜珠,乃王母所赐,你将其咽下,久则交过五脏,再大的凶祸也有救,三年之后为妻自来找你,你就是走在天涯海角为妻也能找上你。救得了你,放心地去吧,”于是王遁元吞下定颜珠,和徒儿出了门,直抵北路而去。
说不完的晓行晚宿苦,讲不尽的饥寒渴饿罪,遥遥千里路,师徒二人非止一日到了蓝家村,可喜与蓝霸天有缘,指给一处出“真龙天子之墓”后,才同徒儿刘晓冬落了个饱肚子。
话说这师徒二人离了蓝家村,上了穆擂神山顶后,只见这山顶南北足有半里,东西足有一百来步宽的平地,北边有座庙,庙门前插着一对三丈多高的石旗杆,再往前则是一个约三四丈方圆的小湖,清澈明亮,近看似王母的照妖镜,蓝天、彩云,尽现湖底;远看若嫦娥思凡掉下的一滴眼泪,波纹平静、银光闪闪,晶莹剔透。再回首只见庙门上贴着一副对联:
风调雨顺神灵恩
五谷丰登圣仙德
横批:感恩戴德
复回庙门一看,正殿门上挂着“柳仙赐福”四个金色大字木雕匾,东院北角挂一口五尺围圆大钟。回到正殿一看:香烟缭绕,正中坐着一个蓬头散发长脸神,两目若同银铃闪闪有光,口若血盆、牙似钢钉,看得人寒毛直竖。可喜两边两个童子看来还算和平。再看供桌上:煎蒸面献、四时水果、三牲茶酒,无一有缺,王遁元和徒弟刘晓冬看得直吐口水。
“来吧,徒儿,这也是天赐良机,吃吧。”说着便抓起一个黄米大献塞给徒儿,自己也拿起一个,师徒二人早已饿极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吃了个肚饱,看看日落酉时,只听见鼓乐声声逼近,锣响步步来临。二人跑出庙门一看:“妈呀!好大的阵势。”徒弟看了一眼对师傅说:“师傅,快跑吧,咱们偷吃了献子,这几十个人要是上来,咱可没好果子吃。”
“别嚷,你看看,这伙人敲锣打鼓是敬神,可为什么供桌上抬了一个小孩,后边的男女嚎淘大哭痛不欲生,咱一定得看他个究竟。”
列位:你想知道这是为什么吗?抽支香烟醒醒神,待我细细表分明。本回落款,下章有请。正是:
原为取宝不分心,岂知路逢不平情。
为民除害丈夫志,拔刀相助救童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