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洛白城的话之后，莫然沉默了许久，开口道：
“小汐，你怎么想？”
莫灵汐偷偷看了洛白城一眼，小声道：“我都可以……”
“好。”
莫然摸了摸她的头，目光柔和道：“你先出去一会儿，我跟他有些话要说。”
莫灵汐乖巧地点头，将木门慢慢带上。
莫然转头看着墙上的银环大刀，久久不言，突然问道：“我能跟你们一起修行吗？”
洛白城把玩着茶杯，说道：“不能，至于理由，我觉得你在开这家店之前就已经知道了。”
莫然的体魄壮硕，资质就常人而言或许还算得上不错，但以自己的眼光来看便过于普通了，跟不上修行进度的终将会成为累赘。
况且修行本身就是吃苦，也不可能让父亲守着女儿一辈子，那还有什么收徒的意义。
仿佛早已料到这个回答，莫然叹了口气，问道：
“你的目的是什么？”
“先保证自己能活下去，再教个天下无敌出来。”
十分狂妄且不现实的话，莫然并没有当真，只是继续问道：“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做？”
洛白城从怀里取出三枚金币，在桌面上用力一扭，淡淡说道：“我不擅长思考与算计，所以……”
他将三枚旋转的金币盖住，慢慢移开右手，看见两朵鸢尾，一轮弯月。
洛白城将金币收起，轻松地笑道：“还是靠拳头说话吧。”
莫然转过身来，十分认真道：“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你一定要保护好她。”
洛白城掏了掏耳朵，懒散道：“放心好了，我做不到的事你肯定做不到，我做得到的事你还是做不到，她跟我一起只会更安全。”
莫然松了口气，说道：“那就拜托你了。”
洛白城淡淡地“嗯”了一声，起身向门外走去。
这时，洛白城在门前停了下来，回头说道：“啊，还有一件事，因为有些残酷我放在最后说。”
他眼神平静地看着莫然，开口道：“当莫灵汐成为修行者后，她会有一个显而易见的弱点。”
莫然疑惑道：“什么弱点？”
洛白城仍是静静地看着他，一言不发。
莫然愣了几秒后，指了指自己的面庞，疑惑道：
“我？”
洛白城沉默地点头，接着开口道：“届时我会抹掉你的记忆，斩断你与她的联系，让世人追查不到你头上来。”
莫然愣了两秒，在思考完洛白城的话后，脸色逐渐变得苍白起来，这条件对于一个父亲来说简直不能接受。
他喉头微动，声音沙哑道：“这种事……怎么做得到……”
“别管我做不做得到，你只需要告诉我接不接受这样的条件。”
没有在意陷入呆滞的莫然，洛白城推开了木门，说道：
“当然，也不用现在告诉我答案，我们还有一段相处时间，好好想想吧。”
…………
认怂、避战是活下去的第一要诀，这点自己的师傅在那本《野外生存守则》里也说过。
洛白城一直认为这座城存在着异常之处，无论是修士的数量，行为逻辑，势力的分布情况都很奇怪，简直是为了平静而平静。
几只虫在一个罐里尚且会发生斗争，可这里除老乞丐外足足有四位修士，几人就窝在这么个小城里却相安无事，大街上认不出各自的势力人员。
这就很奇怪，修士在这里的存在感实在太低了，否则像莫然那样的老油条也不可能无端翻车，他根本没料到会有修士会出现在店里。
这也侧面证明了一件事，在他周围的生活圈内，是没发生过修士以势欺人的情况。
洛白城叹了口气，本来还打算再看看情况来着，可目前的条件实在太受限了，没有人脉，没有线索，也没有时间。
今天入城的人确实有点多，自己掀起的这点水花比起“天外陨星”来说，可能还不够吸引大人物的注意力。
但效果够了，因为变数产生了，如此滴水不漏的人自然不会放过一丁点不稳定因素。
既然当不了渔夫，那就干脆当鱼，把渔夫给拽下来即可。
对方一直避而不出，这个麻烦自己又必须得解决，现在已经和“钟灵体”接触了，再想脱身也没那么容易。
虽然有些不理智，但近期之内，必须得跟对方做个了断。
洛白城沉思着走出房间，正好看见坐在大厅内发呆的莫灵汐。
两人的视线交错后，她的目光有些躲闪。
洛白城突然想起一个问题，自己一直没见过莫灵汐的母亲，万年的修行使得自己对家族血亲的概念变得相当低，也就没太注意这件事。
不过从莫然五大三粗的容貌与平平无奇的资质来看，想必莫灵汐的母亲肯定非比寻常吧。
嘛，这都是小事，先专注于眼前的问题。
洛白城摇摇头，向着二楼走去。
推开房门，房间的窗户大开着，杨老正坐在桌上啃苹果。
洛白城坐到床上，问道：“怎么样？”
老头吐出了苹果核，口齿不清道：“那几个年轻人没啥问题，回去后便找宗门告状，结果护法听说他输给了一位普通人后，直接一顿大训特训，之后就被带下去疗伤了。”
“但他那几位同门的师兄弟好像有点不对劲，在看完热闹后没有回青砂门的聚集地，而是到程家那边去了。”
洛白城皱眉道：“程家？”
“不是除我以外还有四个修士吗？他们就分别代表着各自的家族，程家、王家、孙家、吴家。”
洛白城点了点头，又接着问道：“你怎么知道这件事？”
人群差不多是在同一时间散去的，老头总不可能一边盯着张天一行人，一边盯着他的师兄弟吧。
杨老有些得意地笑道：“别小看乞丐的情报网啊，修行者举止华贵，穿着不凡，这种事随便打听就知道了。”
洛白城眉头微不可察地一皱，事物联系，蛛丝马迹。
通过打听而来的信息不一定正确，并且打听消息的人也必然会留下痕迹。
洛白城面色有些严肃，开口问道：“你来这里有被人盯上吗？”
杨老摇头道：“我没走正街，也动用了修为隐藏，没人看到我来这里。”
洛白城松了口气，说道：“那还好。”
但现在还不能放下心，就像老头之前所说的那样，比他更强的他也察觉不到。
洛白城摸了摸下巴，眼神有些晦涩不明。
进程一下子有点快啊，容易出变故，不过现在还早，还有足够的准备时间……
在夜晚来临之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