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臣青筋暴露,就要往回跑去。
黎悠悠一个挪步挡在牧臣身前,大声道:“你冷静点!”
她看着几欲疯狂的牧臣,犀利的眼神跟着闪现出痛苦。
都痛过,现在也一直在痛着,知道这种痛有多痛。
只是他可以喊出来,可以去做点什么,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还要若无其事似的。“你怎么了,为什么你爷爷病了你还跑出来?为什么要打扮成乞丐?你要去哪里?你说的牧海遥是谁?你做这些都是为了什么?你能杀得了他吗?你好好想想!你应该怎么做。”
“不要你管!关你什么事?你别在我面前出现就好!让开!让开!你让开呀!”牧臣不断的往左往右想绕开黎悠悠,可黎悠悠就是抬头瞪着眼拦在他面前。
“虚而不屈,动而愈出。多闻数穷,不若守中。牧臣,先坐下来吧,不管什么事,不急在这一时。”银丝道人伸手搭住牧臣的肩,牧臣整个人瞬时便疲软无力的坐在了地上。“牧家庄出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与你爷爷是忘年之交,你爷爷如果是被奸人所害,我绝不袖手旁观!”
“爷爷,爷爷·····”牧臣想挣扎起身,却怎么也用不上力,不管道人说什么就是大哭不止。
“牧海遥是你父亲,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以你现在的身手能杀的了他吗?”道人本来想等牧臣心静下来再问清楚来龙去脉,可看牧臣这个样子,虽然被自己按下穴位,阻滞了身体里的真气流转,动弹不得,情绪却更见狂躁,久了怕他气急攻心,只得重症用猛药,往牧臣痛处问去。
“杀不了也要杀!他杀了我爷爷,爷爷.......”牧臣说着又是一顿嚎啕。
道人诧异不已,当年在牧家庄见过牧海遥,对庄主牧远恭敬有礼,其人虽言语不多,却处处本分,怎么就会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道人抓住牧臣手臂,重声问道:“到底怎么回事,你细细说来!你爷爷遇难,你只知道哭有什么用,你应该冷静下来想想应该怎么帮他报仇!”
牧臣闻言止住大哭,抬头看了老道一眼,见他一脸急切模样,不似作伪,想想以他本事若要伤害自己只是举手之事,若他果真与爷爷深交,也该知道缘由。便将思绪拉回那日爷爷传枪给自己的时候,哽咽着说出了前因后果。
那一日,牧家庄内喜气洋洋,一片祥和。
管家牧桐领着几个庄丁在门前迎客,宾客络绎不绝,牧桐自小进庄跟着庄主牧远,凡与庄上有过往来的亲朋友客大多熟识,自是一脸堆笑,寒暄不止。今日小少爷十岁生辰,按说一个小辈十岁生辰不该有如此阵仗,但老爷亲自下帖,房内至亲,世交好友便不得不郑重其事,纷纷携礼相贺。
随着夜幕渐渐,庄内早已挂起了灯笼。
席设庄内主堂大厅,宾客相互招呼闲聊之声不绝。少庄主牧海遥携夫人童清湖也一一招呼致礼。二小姐牧澜陪着老夫人从后堂缓缓走来,姑爷包少珩挂着招牌笑容跟在二人身后。照常来说女眷不宜抛头露面,但牧家也算江湖世家,就没那么多规矩。老夫人陈依杨年轻时是正儿八经的江湖儿女,脾气还异常火爆。随着年龄增长,几十年下来跟着个闷葫芦老头也就慢慢消磨的七七八八了。再者都知道这些年老头子把孙子牧臣宠上了天,简直就当成了心肝肉,几乎是日夜不离,所以今天是多少年没有过的场面,有事没事的都到齐了。
满堂宾客看着主家都慢慢出场了,纷纷落座,喧嚣之声也渐渐轻了下来,只是迟迟未见老庄主牧远和他的宝贝孙子牧臣出来,免不了又议论纷纷。
书房之后的密室之中,一白发老人双手捧着一杆三尺余长,通体乌黑的短枪对正在四处翻翻捡捡的孙子道:“臣儿,你过来!”
只见一少年,身着圆领白袍,腰缠金边玉带,脚踏祥云矮腰靴,俊眉朗目,皮肤白皙,面色红润,身材修长,手拿一件壶状的青铜器皿回头道:“爷爷,官府有议,若得古器,形制异而不送官者,罪亦如之。这夜壶可是有些年头了吧?”
牧远忍住笑脸,难得严肃的对少年道:“捧个夜壶在手上不骚的慌么,赶紧放下,来爷爷这!”
少年见老人脸现少有神色,不敢再嬉闹,走过去看着老人手中半长的铁枪道:“爷爷,这枪怎么这么短,不是说天下兵器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么?”
“臣儿,来!”牧远一手持枪一手轻抚着枪身道:“我牧家枪法传于恩人王章王大将军,人称王铁枪,一生忠勇无双。你高祖几遇凶险都乃王将军所救,还得将军所信,传予枪法,现传至你手上。爷爷志不在武,未能将此枪法发扬,现在靠你了!你切不可再轻挑顽劣,当收心习武!”
牧臣好多次听人讲过王章,知其人其事,当下听到高祖与王大将军居然有如此关系,心中大喜,抱拳用力道:“是!孙儿遵命!”
牧远看着身边年虽十岁,却筋骨强健,身姿挺拔的孙儿道:“枪有捣马突枪,双钩枪,环子枪,单钩枪,拐枪,拐突枪,锥枪等十八种。枪之法,在于熟,熟则心能忘手,手能忘枪,固精用不滞,又莫贵于静也。静而心不妄动,而处之裕如,变化莫测,神幻无穷,终能人枪合一!这杆铁枪便是当年王将军救你高祖之时所断,后赠与你高祖,我牧家便代代相传至今,如今传至你手,你要继王将军之忠勇,护一方之百姓。”
牧臣弯腰双手接过铁枪,脸上少有的正色道:“孙儿必定以命护枪,不忘将军救祖之德,必效将军忠勇之姿!”
牧远慈爱地看着这个倾注了自己所有心血的孙子,想着养子牧海遥和养女牧澜之间的争斗,都是为了这杆枪,为了牧家家业,与其让他们兄妹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还不如早早断了他们的念想。牧臣名义上乃是牧海遥之子,虽不及自己与他这般亲,却终归还是他儿子。牧澜这些年对牧臣也是颇为喜爱,甚至视如己出。现在越过他们,直接传到牧臣手上,好过传给他们任何一方,免得到时总有一方没有好的结局。牧臣虽性情稍带顽劣,却是因为年幼,又被自己宠溺之故。然秉性纯良,重情重义,最是难得。牧家由他执掌,当无忧矣!加之年幼聪颖,资质上佳,自己再苦心栽培个几年,必可独挡一面!
牧远收起思绪,摸着孙子的头道:“短枪传至你曾祖之时,你曾祖资质过人,又创出了一套短枪之法,爷爷现在给你演练一遍,你要记下来以后勤加练习,不可轻易出手示于人前!”
说罢便从牧臣手中取过短枪,一脚顿地腾空而起,落地一挑枪头便舞动起来,嘴中铿锵有力道:“枪有虚实,有奇正。其进锐,其退速,其势险,其节短,不动如山,动如雷震······”
盏茶功夫之后,牧远收枪,望向牧臣道:“可能领会?”
牧臣看着黑星点点,枪影重重,一杆枪被爷爷使得泼水不能入,想来用以临敌,必是横扫千军!听到爷爷收枪问向自己,便嬉笑回道:“看懂了,只是没记全。嘻嘻!”看来爷爷又要教训自己几句了。
却不料牧远赞许道:“嗯,此短枪枪法招式较长枪要繁杂许多,片刻之中你能看懂领会就不错了,记下多少是多少,以后每天我看着你练习!”
牧臣望向身边这个老人,怎么突然觉得爷爷一阵枪耍下来,头上的白发好像又多了不少,不觉就挪动脚步走了过去,踮起脚尖帮爷爷理了理因用力而稍乱的头发俏皮道:“爷爷说了算!”
牧远心中一暖,自己一生几十载,最亲的就是这个带来的孙子,亲的也不过如此了,润了润嗓子,对着孙儿又道:“你将短枪枪法练熟之后,要与长枪之法相融,即长短能兼用,虚实尽其锐,进不可挡,速不能及!”
“孙儿记下了!”牧臣少有的恭敬答道。
“走吧,堂前宾客应该都到了,莫让客人久等。”说罢牵着牧臣向书房方向走去。
牧家庄在这分宁方圆百里是实打实的豪门大户,但在江湖上却声名不显,靠着祖传枪法在地方上收徒护庄,庄主牧远膝下一子二女,儿子牧海遥乃堂兄之子,堂兄早逝,将儿子托孤过继给牧远,而夫人却怎么看这个儿子怎么不顺眼,便从娘家妹妹那要来一个女儿收入膝下,用来制衡牧海遥。牧远本心不愿,却也没有办法,扛不住夫人的日日聒噪。只有小女儿牧仙儿是与夫人亲生,却迷上连云谷那个整日捣鼓机关的废物谷主易铭,不惜做妾也要跟去连云谷,牧远一怒之下断绝父女关系,将牧仙儿打出了家门。可心中却不免时时挂念,每次小女儿回来假装不见,又躲着偷听她与母亲说些什么。可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牧家庄不可能要靠一个外来的女婿支撑门面,还是自己格外看不上眼的姑爷,再说就算牧远愿意,连云谷谷主易铭也不会愿意,他连自己的连云谷都懒得打理,又怎么会把牧家庄放到心上。他眼里只有那些宝贝机关阵法了。正因如此,牧海遥才定下了心思,觉得牧家庄以后非自己莫属。但是牧澜却因为两兄妹都非嫡亲,觉得只要有能力,以后谁管不是管,反正相公包少珩也是入赘牧家,也算半个儿子。
因此两兄妹愈斗愈烈,牧远为了断绝两人想法,也维持牧家和顺便提前将庄主位子早早定下名分,传给孙子牧臣。是以才有今日大宴宾客,传枪定位。
牧澜扶着实为姨娘,却改口叫母亲的老夫人陈依杨刚刚落座,就听到管家扯开嗓子喊道:“庄主到!小少爷到!”便又扶着老夫人站了起来,满堂宾客纷纷起身。看着老庄主牧远神采奕奕地牵着孙子牧臣走入大堂。
牧远松开牵着孙子的手朝宾客转身抱拳致礼,牧臣也跟着抬手低头,一众宾客纷纷回礼。
“各位亲朋挚友,感谢各位百忙抽空,牧远携孙儿牧臣在此谢过各位了!”牧远年近七十却身体硬朗,中气十足的朗声说罢又与孙子牧臣齐齐向一众宾客作揖。
牧海遥见父亲出来慌忙朝父亲走去,心道父亲跟众人正式开场怎么不等自己过来,边走边纳闷间只听父亲牧远又道:“今日相邀,其一乃老朽之孙牧臣十岁生辰。当初因我儿海遥闭关,未做满月,未办周岁,今日十岁整生,让其有幸一睹众位叔伯的风采,其二,也请诸位做个见证,我牧家庄下任庄主便是牧臣!按理应是我儿海遥,奈何寒鸡得食自呼伴,老叟无衣犹抱孙。老朽对孙儿之爱无法言表,犹喜其纯良忠孝,再者我之孙亦是海遥之子,海遥也仅此一子,自是一脉相承,自此老朽便世事休相扰,浮名任一边了!哈哈哈”说罢便从管家牧桐手上拿过那杆半长铁枪,交到牧臣手上道:“大任在肩,臣儿,你当尽心!”
“孙儿必不负爷爷期望!”
在座宾客原有一些认为一个小儿生辰便如此操办,难免有托大之嫌,听完牧远宣布,心下便释然。只是疑问又上心头,少庄主牧海遥这些年也没听说有何劣迹,怎么就被老庄主越过直接传位于其子了,虽说江湖门派间也有此先例,可终归不是常理,那以后庄里事务听谁的?听父亲的还是听儿子的?听庄主的父亲不干怎么办?有人忍不住暗笑起来。目光便都扫向了牧海遥。
牧海遥正向父亲走去,突然听到父亲的朗声言语,越听越是心惊,心里五味翻陈,怒自心生,不觉便停下了脚步。
桌上童清湖望向丈夫,心下厌感百倍,这个无能的东西,平时受气于牧澜也就算了,最后连一个自己带来的儿子都不如。再看向待在公公身边笑嘻嘻的儿子,这个入府十年自己也没带过几天的儿子,突然间从原来的陌生变成了另外一种陌生。
包少珩猛呛了一口酒,收起了那仿佛长在脸上的笑容,内心里翻江倒海,自己这么多年的低声下气,忍辱负重,在妻子面前耳边那么多的费心言语,对老夫人的尽心讨好,对老头子的毕恭毕敬,对牧海遥夫妇的百般忍耐,甚至对庄上下人都给尽笑脸,这一刻好想全部收回来,加倍收回来。看着这个从连云谷抱回来的小子,包少珩眼里要喷出火来,一个本该早死的孽种,居然抢了自己想要的一切,当初是谁说把他留下来的?是童清湖那贱人的馊主意,他转头向童清湖望去,却见童清湖正一脸怨气怔怔出神,想来她也不比自己舒服多少,想到这包少珩回过头,一手握拳,一手又端起酒杯灌了一口。总算舒坦了些!
牧澜听父亲说完都不敢相信,怎么就没有一点消息,父亲突然决定了,刚才去扶母亲出来母亲都不曾提及此事,是母亲和父亲一起的决定,对自己不再亲密?还是母亲也被蒙在鼓里。这个自己嫡亲的姨娘,现在的母亲,一直就希望自己强过那个没有血缘的兄长,在记忆中,兄长就没给过母亲几分尊敬,如果庄子落到他手上,哪里还有母亲和自己的立足之地,可现在却落到了这个带来的侄子手上。这十年间,为了讨好父亲,她假装与侄子亲近,甚至装的视如己出,现在再看这个侄子从父亲手上接过代代庄主相传的铁枪,怎么就那么讨厌,不,不对,应该是痛恨,可是怎么又好像恨不起来。正思忖间,看到夫君一杯接一杯的喝酒,知道夫君心中所想,便伸手握住了包少珩紧握的拳头,挤出一丝笑容,对他摇了摇头。
看牧臣接过短枪,一片贺声四起,什么“锦瑟年华,少年意气风发!”什么“人中龙凤,前途不可限量”听得满堂贺声,牧海遥猛然回过神来,正与一众宾客眼神相交,赶紧强挤笑容,继续向父亲走去,边走边拱手道:“小儿天资尚佳,在我之上,我心在江湖,无力处理庄务,自此便可安心访友,逍遥四海,小儿就有劳诸位长辈多多照拂了!”
牧远笑容不减,知道儿子欲赌气离家,望向孙子再对牧海遥道:“海遥,去给客人敬酒吧!”
“是,父亲!”
“臣儿,走,爷爷带你去认识一下各位叔伯!”说罢便带着牧臣给每桌宾客一一敬酒。牧臣年幼,不能饮酒,就拿着酒壶帮爷爷斟酒。
宴客大厅是牧家庄的主堂,偌大的厅堂设宴十桌,一点也不显得拥挤,牧臣看着爷爷的笑容,不由的也很开心。他不知道接过铁枪真正意味着什么,也不知道掌管山庄是什么,他只知道这是爷爷对他好,他什么都听爷爷的,现在家里这么多客人,大家都笑嘻嘻的,真好!他只是有点奇怪,为什么父亲和母亲脸上的笑容都说不出的古怪,唉,不管了,父亲那张脸就算在爷爷面前不得不笑的时候也是笑的跟个死人似的。从小到大,都没有单独跟父亲在一起呆过,说是父亲,还不如厨房的林婆亲切。
跟着爷爷牧远向一众宾客谢礼过后,牧臣来到了姑姑身边,拿着铁枪晃了晃道:“姑姑,你看!”说着便把铁枪塞到牧澜手中,嘴里开始念念不停:“咱家枪法原来传自王章大将军,王大将军可是咱家的大恩人,可厉害了,他不但骁勇有力,忠义无双,当年还持此枪骑而突驰,奋疾如飞,杀敌无数!”
牧澜握着铁枪的手不觉用力了几分,想着身边夫君此刻肯定难受,又想着自己多年和兄长的你来我往,原本不说压下兄长自己接下山庄,镇上几十家店铺总是囊中之物了。可现在,都要看这小辈的脸色了。牧澜看了一眼老夫人的脸色,只见自己这母亲正笑意盈盈看着她孙子,丝毫不掩喜爱之色。瞬间了然母亲所想,只要不是牧海遥就可以,孙子接位可能比自己还更亲,毕竟自己身边还有一个自以为掩饰的很好的夫君。他把世人都当成了傻子,只是世人都不想揭穿他而已!想了再想,罢了,臣儿也没有什么不好,自小就真心与自己亲昵,小孩的心思作不得伪,他当家也亏待不了自己,又何苦偏要去钻那牛角尖。想到此处,牧澜便豁然开朗,对牧臣轻声道:“臣儿,你要收好此枪,以后更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能再把自己只当个小孩了!凡事要多动动心思!”
“知道了,姑姑,臣儿不是小孩啦!”牧臣扯了个鸡腿塞进嘴里鼓鼓囊囊道。
“小臣儿,把你短枪给我看看!”一个头扎冲天辫的女孩喊道。看身高年岁与牧臣不相上下,正是牧海遥与童清湖之大女儿牧云娇。
牧臣自小就与这个大姐不对付,大姐太过骄横,还每次都言语无礼,因一些鸡毛蒜皮的事情没少吵架,自己又不舍得真拿银枪扎她。可吵又实在是吵不过,后来也就渐渐屈服,由着她胡闹,尽量躲着她便是,爷爷说的,好男不跟女斗,斗赢了才丢脸!躲着不让她斗才是真厉害。
牧臣从姑姑手中一把拿过铁枪道:“这个可不能给你,什么都由你胡闹,这次不行!”
牧云娇大怒,站到凳子上指着牧臣道:“这枪本就是我爹爹的,爷爷偏心就给你!爷爷糊涂!”
牧臣看到牧云娇又开始耍横,说自己无所谓居然还扯上爷爷,实在不敬,本想一记顶心肘打她去墙上,又怕爷爷说自己跟女人一般计较,只得耐着性子说道:“你爹爹不是我爹爹吗?爹爹不气你来气,多管闲事狗拿耗子!”
“你不是我们家人,你怎知我爹爹不气!娘都后悔留下你个孽种!”牧云娇被牧臣一激,不禁站到凳子上朝牧臣怒喊道.
“娇儿!”都来不及说出住口两个字,童清湖就快步过来蒙住大女儿的嘴巴。心下一颤,这丫头什么时候偷听了自己和海遥的说话。现在满堂宾客估计都有大半人听到了,这可如何是好!正慌张间只听牧臣也大喊道:“我就知道爹爹不气,娘是后悔留下一个孽种,只不过那个孽种是你!成天刁蛮胡闹,无礼还不知羞!”
宾客们听到这只当是姊妹间的嬉闹,哈哈一笑继续喝酒。可是牧远,老夫人,牧澜和包少珩都不约而同的沉默,看向牧海遥夫妇。
牧海遥本就酒量不大,因为心里不舒服又喝的急了些,此刻满脸通红。呆呆的看了一眼大女儿,又看了一眼神色冷漠的父亲,知道此事不可能善了。只得对父亲恭敬道:“父亲,我先带娇儿,霞儿下去!”
童清湖起身牵着两个女儿的手看到老夫人一脸怒意,硬起头皮跟老夫人低头告退。不料牧云娇又是一声大喊:“你才是孽种!你就是孽种!”
“啪”童清湖一记耳光狠狠的扇在了牧云娇脸上,打的牧云娇哇的一声就大哭了起来:“娘,你怎么不打他打我!”
“啪”又是一记耳光,“闭嘴,不许哭!”童清湖不知道是因为生气还是知道触了公公逆鳞后给吓的,满脸通红双手发抖,用力对牧云娇一声轻喝之后拉着两个女儿就走。
“小丫头,你弟弟可不能打,也不能骂,他现在是小庄主了,你骂了自然就要挨训了,哈哈!”不知是谁玩笑了一句,瞬时带起哄堂大笑,气氛缓和不少,有人推杯换盏便又喝了起来。
“来,臣儿,再吃个鸡腿!姐姐胡闹惯了,别理会!”牧澜说着伸手去扯盘中另一个鸡腿。
“姑姑,我全要!”
“嗯?”
“整个鸡!”
“哈哈,好,全给你!”说着便把盘子给端到了牧臣面前,牧臣把枪往腰间一插,捧起蒸鸡就用嘴巴撕扯起来!
“慢点,慢点,别噎着了,从小到大,吃鸡就这模样。”老夫人说着就拿手帕去帮孙子擦嘴,看那一嘴巴油渍,鼻子上都是。
“爷爷说过,好男儿,当豪迈!”
“那也不是叫你这样吃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