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不良?”刘玉先惊讶道:“他突然消失,又跑到祖师堂来偷银子?他能避开老大和师伯那他肯定是出世了,可是正常出世的话应该不会做出这么荒诞的事情来。如果真的是他,那他肯定是走火入魔了,只是他走火入魔了没有癫狂闹事,没有现身纠缠,为何偷偷摸摸拿走这小子的包袱?”
刘玉先不知道牧臣是怎么认识张不良的,也不知道路上张不良有过下药偷钱这么一回事,所以奇怪。
“弟子是在来九亭山的路上遇到的张不良,让他赶车送我过来,谁知他见财起意,竟然在路上下药泻我!”牧臣对刘玉先解释道。说到被泻,牧臣有意无意的拿眼角瞟了一眼师叔刘玉先。
刘玉先假装没有看见,只是伸手摸了摸额头上的大包,一副听着牧臣细说,然后用心思考的表情。
牧臣摇了摇头,接着道:“他趁我不备,偷走了我的包袱,后来师父和那货……额……那个悠悠赶到,悠悠追回了包袱,把张不良抓了回来,逼着他为奴赎罪,这样他才上了九亭山。”
后来的事情刘玉先是知道的,遁神堂赶来,打伤了小师弟,带走了黎悠悠。沉思了一下后,刘玉先分析道:“那张不良在悠悠走后接着送你们过来是逼不得已。在被遁神堂围困的那个情况下,他也是要跟着脱身的。后来在山门口中毒,一起上了山来,他却没有提出离开。难道他留下就是不死心,还想打这银子的主意?现在走火入魔,他脑子肯定是乱的,就只记起要偷走这小子的包袱?所以他恢复了真气武功,却不打不闹,就偷偷摸摸拿着包袱?”
李其云也不敢确定,只是觉得这样的可能性最大。面色凝重道:“臣儿,去请你大师伯和掌门师伯上来!”
“是!师父!”牧臣起身对着师父一躬身便跳崖而去。
牧臣轻点崖壁刚下至半腰,就看见两个灰影往上踏壁而来,便收气顿住身形立在一处突出细小尖石之上。待看清来人正是大师伯与掌门师伯后,抱拳低头行礼道:“弟子见过大师伯,掌门师伯!”
伍红午每天陪着牧臣练剑,是知道牧臣现在底子的,所以并不奇怪。白芝虽然从伍红午和李其云口中听过牧臣练功神速,但看见牧臣单足足尖点在巴掌大的石尖之上,处之泰然,四平八稳,不免意外。心想换了自己也可以停足单立,但肯定没有牧臣这般轻松。他却不知道牧臣能这般潇洒并不是练了九龙归真诀功力猛增的缘故,而是因为几个月苦练七星错影打下的功底和每天无数次上下对这崖壁已经异常熟悉。
二人脚步稍缓,伍红午侧头道:“先上去!”
三人齐身落在峰顶,牧臣跟在二位师伯身后走进大茅棚内。
李其云正打水冲泡菊花茶,刘玉先见三人这么快便到了,对牧臣奇道:“怎么这么快?”
牧臣正欲答话,伍红午却开口道:“听巡山弟子来报,说臣儿拆了你的住处,我们上来看看。”
李其云一听,也是奇怪,难怪二人身上一身灰尘,刚急着说张不良的事,一下忘了问他们怎么回事。
牧臣本来正准备跟着二位师伯坐下,看着师父询问的目光,顿时坐也不是,站也不是,硬起头皮说道:“弟子包袱不见了,只怕有歹人上山,附近值守师兄都不知道,更怕来人武功不弱。弟子在门外喊了师叔几声,见师叔没有声音,担心师叔安危,便破门而入,一时心急,力大了些。”
几人听得牧臣说来便明白了,这小子功力增长过快,又没有熟悉全力拼斗,力度拿捏不准,只想开门,却把房子都拆了。
刘玉先接过李其云手中茶碗,对着牧臣嘻嘻一笑。
牧臣看师父和二位师伯脸色也并没有责怪的意思,连忙走到李其云身边,接过两碗茶水,端至伍红午和白芝手上,恭敬说道:“师伯喝茶!”
李其云坐下,把刚才和刘玉先的猜想说了一遍。
沉默片刻之后,白芝开口道:“若真是张不良盗走包袱,那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这正是每个人心中想知道的,谁也不知道张不良会去哪,心里在想什么。
牧臣瞄了瞄师父,又看了看几位师伯,见众人都不再说话,便试着说道:“他会不会去找悠悠?”
李其云率先抬头,又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徒弟。
牧臣继续说道:“上次他偷走了包袱被悠悠打了一顿,他既然死死记着还要偷走包袱,会不会也记着悠悠打过他?平常他应该不敢也不会去找悠悠,但是他现在神智不清,想起什么就是什么,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想起挨了打要报仇。”
牧臣知道自己的猜想有点不切实际,也没有任何根据,可是确实想不出张不良接下去会做出什么事来。
刘玉先和伍红午还有白芝也是一样,不敢确定也不敢否定。一个疯子谁能保证他下一步会想什么?会做什么?
李其云却开始忧心不已,遁神堂那些家伙的身手打在张不良身上估计就跟挠痒差不多,到了张不良这个境界,他们最厉害的毒也不见得就有多大作用。要是张不良真去找女儿了那就麻烦,就算他现在不去,指不定哪天突然发狂想起又去了呢?又或者黎步阳带着悠悠到处瞎逛撞上了呢?不行!得赶紧去通知悠悠,早作防范。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李其云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茶水,自言自语道。
刘玉先知道小师弟在担心什么,侧过身子看着牧臣,伸手拍了拍牧臣的肩膀深深叹了口气道:“让臣儿下山吧!现在该学的都学的差不多了,我们教的都是死东西,也是时候让他去外面历练历练了!”
李其云想了想,如果要去的话徒弟去可能是最合适的,但是这孩子心思太过单纯,江湖上龙蛇混杂,他一人下山怕会吃亏。
白芝和伍红午看着李其云的表情,明白小师弟的担心。白芝看着牧臣道:“不经历是长不大的,就算吃点亏也难免,我们迟早都要放手的。”
伍红午点头道:“现在九黎教蠢蠢欲动,江湖正是多事之秋,张不良到底在哪,会去哪我们也不能确定,就是他还在九亭山,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然老二守在山上,我就可以陪臣儿先到江湖上走走。”
伍红午看着眼前这两个半老头子的师弟,顿了顿又说道:“现在,只有臣儿自己去了!”
刘玉先知道大师兄的担心是有道理的,如果真有什么情况,山上只靠老二白芝是应付不来的,门下弟子里也没有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平时在九亭山周边走动没有关系,一般人也应付的了,真遇到江湖各大门派的前辈高手他们也会多少顾忌自己几师兄弟,但跟着牧臣到魔教老巢去,怕只会拖累他。”
刘玉先一拍大腿道:“去吧!臣儿,该长大了!”
牧臣知道师父和几位师伯都想自己成长,又怕自己吃亏,担心自己。想着这世上除了爷爷,可能就眼前这几位长辈最在乎自己了,认识师父,上了九亭山以来一年不到,却经历了这么多。师父师伯尽力的把什么都教给自己,师叔更是为了自己经脉近废,功力全失。他怕自己知道了难过,还故意与自己嬉闹。牧臣站起身后退几步,对着眼前这师兄弟四人慢慢跪下,重重的磕了三个头。忍不住留着眼泪道:“师父对弟子有再造之恩!师叔为了弟子舍了一身修为,不惜一死!二位师伯尽心传授弟子武艺,包容厚爱!弟子深知,终生不忘!此次下山,请师父,师叔,二位师伯放心!弟子自会牢记教诲,处处小心!师父师叔照顾好自己,等弟子早日回来,再伺候你们!”
李其云看着徒弟,欣慰一笑,温声道:“起来吧!”
刘玉先走过来扶起牧臣,伸手抹着牧臣脸上的眼泪,自己却忍不住跟着流起泪来。
白芝和伍红午同时点了点头后道:“下山以后,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轻易与人动手,江湖人,江湖事,多看,多想,少参与进去!”
伍红午也道:“遇着江湖前辈,可以虚心请教。九龙十八式本已繁复,无需添补。若有机会,也可以用心领悟别人招式,以助剑意。”
“知道了,师伯。”牧臣对着二人深深的一鞠道。
············································································································································································································次日清晨,李其云破例没有吟诗,早早起来熬好了一锅清粥。看着徒弟吃完,没让他洗碗,走进茅屋拿出一柄古剑递到牧臣手中道:“此剑灵云,是你师祖所传,江湖中人大多相识,轻易不要示人。与人相交,莫道自身根脚,以免扯出不必要的麻烦。”
“知道!师父!”
“庙古心经还给你师叔,你已经背的滚瓜烂熟,出门在外,莫让人摸了去!”
“是!师父!”牧臣从怀了掏出那本略略发黄的古书,交给刘玉先。
刘玉先接过放入怀中,顺手从怀里摸出一堆的瓶瓶罐罐,一一交到牧臣手上。给一瓶说一瓶的名字,功效。待牧臣全部放入怀中,看着这个师侄鼓鼓囊囊的肚子不禁大笑道:“下去收拾一下,用包袱包好,这些药丹可花了我不少心血,别又碰到个张不良当银两给你盗了去!丢了药不打紧,别又着了道。”
牧臣知道师叔说的是别被人下药,想回师叔一个白眼,却终是不舍。
牧臣拜别师父师叔,从峰顶跃下,不敢回头。回到祖师堂收拾好衣物,用布条包好灵云古剑,便走下山去。
李其云看着徒弟下山,身影在路边树叶丛中时隐时现,最后消失不见。
“你不交代他去看看颜念?”刘玉先问道。
“这孩子知道的。”李其云知道,自己的徒弟鬼精着呢。“他只是从小衣食无忧,跟在牧远身边见的都是祥和致礼,听得都是温言善语,没接触过外面的世界。还没适应而已,并不是他傻。”
“我也觉得。”刘玉先说道:“这小子心思多!引气外入后不让他回注是我的决定,但我还是怕他知道以后难过,所以逗着他闹。他明明知道了,怕我知道他知道了会担心他难过,他就假装不知道,顺着我闹。”
“这下没人跟你闹了。”
“唉,要不是怕拖累他,我真想跟他一起下山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