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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赤子入江湖

夏将至,春未走。

夜风中依旧透着丝丝凉意。

今年的花开的比往年要晚,夜色中看不出是否娇柔,只能依稀看到摇曳的身姿。

也是一种美。

一条黄泥小道上走来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手中紧紧握着一根缠满破布条的齐身短棍,棍头上绑着一个沾满泥渍的包袱。

蓬乱的头发下,一张满是油污的脸庞憔悴不堪,被汗水浸湿的头发胡乱的粘在额头上。

夜冷风寒星指路,鸡鸣狗吠月无声。

他显然没有心思久看今年的花,一夜在静谧中赶路,慢慢有了鸡鸣狗吠之声,前方该有集镇了!

少年走过一个山坡,终于看到前方路旁有一片空地,借着黎明的曙光,只见靠山的地方有几间简陋的茅屋。门前竖着一根碗口粗细的木杆,原来是一家酒馆,从破旧的酒望上就看得出这家小店生意的惨淡。

少年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酒馆门板紧闭。

少年扫了一眼平地四周,找了个杂草堆便一头栽了下去。

等少年醒来时已是日上三竿。这些天昼伏夜出,不停赶路,除了偶尔讨要一点吃食,几乎不敢与人见面,十五个年头活下来,几曾受过这般罪过。

少年起身摸了摸棍上包袱,见没有异样,便拍了拍身上草屑,低头怯怯地向酒馆门口缓步行去。

到得门口,只见一个中年邋遢汉子懒散的趴在柜台上,简单的酒柜上面酒水不多却井井有条。屋内只有三张方桌,角落里的桌子上坐着两个人。一个银丝道人背靠墙壁,头佩子午簪,身着灰色道袍,手持拂尘,正闭目养神。下方一个少女身着蓝色交领短衫,胸系白色长裙,身披绣花帔帛,正百无聊奈的摇着桌上的筷子筒,好似抽签一般,口中念念有词:“快快上菜,快快上菜!”

趴在柜台上的汉子时不时抬头厌烦的看一眼这个小丫头,还是忍下了肚子里的牢骚,没有出声言语。好不容易逮着一桌客人,别又赶走了。虽说没点要什么大鱼大肉,却也清了一些发黄干瘪的蔬菜,不然扔了也是扔了。

少年轻轻的坐在门槛上,没有引起汉子的注意,却被小姑娘瞥了一眼。

这时一中年妇人笑意盈盈的端着两盘小菜从侧门快步走了出来,看到坐在门槛上的少年微笑道:“这位小哥,何不进来坐下!”侧过头又对汉子喊道:“当家的,给小哥倒碗茶水,别一天到晚要死不活!”

妇人嘴上说着话,脚却没有停下,放下小菜摆好对那二人说道:“道长慢用,还要什么吩咐一声!”说完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侧身打量起少年。

这孩子衣衫破旧,却不似讨米要饭之人,虽然做着叫花子的事,却怎么看都没有叫花子那层油滑面皮。骨子里还透着些许傲气,应该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突逢变故或家道中落了。唉,同病相怜啊!看看自家那汉子,不是自己每天起早贪黑的维持着,估计他也是这般模样。

那汉子慵懒的起身,四下翻找,在柜子的角落里找出一个破碗,倒了点茶水在碗里晃荡了几圈后随意泼洒在地上,再倒了大半碗茶水走到少年面前。

少年看到汉子过来早已从怀中拿出一个大白碗,碗是普通的碗,却出奇的干净。

“哟,还挺讲究!”汉子笑着将茶水倒入少年的碗中。

正准备再打趣少年几句,却听到路边传来一阵嘻哈之声,回头望去,只见一衙役穿着的魁梧汉子正领着两人朝酒馆走来,嘴里大喊道:“胡胖子,你徐爷来看你了,哈哈哈,这大热天的,亏得你徐爷好走!”

那邋遢汉子跟丢了魂似的往屋内跑去,看着那中年妇人急道:“这畜生又来了!”

“有什么办法,先迎着吧!”妇人一声长叹向门口走去。

“呀!徐大哥,这大热的天真是亏的几位过来了,快快进来!”妇人挂着一副疲懒的笑容头也不回的又对汉子道“当家的,徐大哥来了,快倒三碗茶水!”

“哈哈,几日不见,嫂子气色越发的好了,看样子店里生意不错。哈哈!”那魁梧汉子走进屋内,看了眼邋遢汉子道:“胡胖子,老子喊你你没听到呀,不应声是不是不想老子来看你呀?”

“哪里的话,我这不是看大哥过来辛苦,忙着给大哥倒茶了吗!”胡胖子忍着一肚子的火气笑回道。

妇人引着三人在中间的桌子上落座,汉子铺好碗筷,一一倒上茶水。那徐大哥对着邋遢汉子大腿上就是一脚,道:“你小子,见着老子不要一副这样的死相,在这河前镇也就你开着店不要交税,嫂子,赶紧!好酒好菜端上来,忙完了过来敬一下这二位大人,他们二位可都管着你这小店。对了,那个蒸鸡来上两只,挑肥的!”

“骗鬼去!河前就我不要交税,整个河前镇就你大,就你能,可以帮我省下那一二两银钱。本事如此吓人还走上几里路过来骗吃骗喝!”邋遢汉子心里暗暗骂道:“什么东西!”又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想,河前有日子没下雨了,也不打雷。

那中年妇人却心里叫苦不已,夫家原本也是镇上的大户人家,一场官司下来公公气死在堂上,家中田产屋舍都被罚没。本想在镇上开家小酒馆又没有本钱,自己无奈之下跑到这离着镇上五六里的偏僻地方守点进出小镇的过往歇脚客人,赖以维持生计。没成想上个月就来了这个挨千刀的小衙役,刚开始看他性情豪爽还大气结交,没想到这是尊瘟神,隔三差五便过来打一顿秋风,现在更是变本加厉,呼朋喝友过来大吃大喝,还找尽麻烦。就这一顿下去,几天都白干了,想着买菜都没钱了,不知道明日如何是好!

进了厨房,妇人再也忍不住,就哭出声来。

那少年本想喝碗茶水,趁没人跟店家买点吃食便上路,可现在店里客人越来越多,又听这汉子叫了两个蒸鸡,便忍不住嘴馋,绕着房子找到后门进到厨房,想偷偷给妇人一些银两买上两只蒸鸡,走进厨房却见妇人正掩面而泣,一下不知如何是好!

妇人听到脚步声响,擤了把鼻涕,抬头擦了擦泪水。见那少年傻乎乎的站在门口看着自己。心知少年肯定是饿的慌了,找自己要吃的。便道:“进来,帮着烧火!”说着就从案板上拿过一个小黄瓜扔给少年。少年接过黄瓜坐在灶口,将齐身短棍搁放在脚上,抬头对着妇人道:“婶婶,我想吃鸡!”

妇人听得一个激灵:“你这小畜生,门外那些披狗皮的不让我活,你也来踩上一脚,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呀,好不容易打起几间茅棚就想混口饭食,你们一个个的就把我往死路上逼!”妇人拿起刷锅的竹刷就要往少年身上扔去。

“我有钱!”少年赶紧说道:“我给钱的,两个蒸鸡!”说着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元宝,放在灶台上。

妇人心道:“果然没走眼,这还不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这一锭银子都可以买几十个蒸鸡了。”瞬间破涕为笑,收起银子道:“行,婶婶这就给你做!”

“你小小年纪,怎么一个人出门?”妇人一边手脚花哨地收拾着一地鸡毛一边问道。

“家中遭了贼人,去投奔亲戚!”少年用早早准备好的说辞应对着。

“看你也是富贵人家的孩子,年纪轻轻遭此变故,都是苦命的人呀!你也不要难过,这天下的事好好坏坏谁也说不准,好的能忽然变坏,坏的也能变好的。”妇人看了一眼少年又道:“你还年轻,又是一个人,以后大把好日子等着你呢!不像我,拖着一个五大三粗的废物,起早摸黑的只求混口饱饭,没成想躲到这山边角落还能遇到牛鬼蛇神。生生要逼人去死!”说着说着想起过往几次在那魁梧汉子身上受的委屈,便悲从中来,又是眼泪鼻涕一大堆。

“婶婶,别难过,我原来听家里管家说过,对付他们这些人一年三节备好礼物主动送上门去,看他管的多宽礼便送多重,一般来说也就打发过去了!”少年看着妇人擤完鼻涕的手又往鸡身上摸去不由的眉头紧皱,又不好直说,只得默默记下,她摸的是哪只鸡,待会挑她没摸到的带走。

“你说的是管大事的大官,外面这个就不是官,按理说,在镇上的店铺都是要缴行铺租赁税的,可那是在镇上,到了我们这地方本就可要可不要。他一日路过,进来点了酒水吃食,我那汉子见他豪爽,便起意结交,不成想他不但在我们这小店吃喝成瘾,还长期挂账,从未结算过酒钱。后来我那废物稍稍提起,他便百般刁难,还说帮我们挡下了该交的税银。按镇上店铺打比,我们这样的小店也不过月缴一两三钱,可他一月吃喝下来却将近三两。”妇人拿袖子擦了把眼泪又擤了一把鼻涕,伸手在围裙上一搓又道“他吃了喝了也就罢了,每次喝酒之前还知道分寸礼数,喝了几碗酒就开始对我那汉子百般羞辱,对我也是动手动脚。”妇人显是压抑已久,这一开口便停不下来,她可能都忘了这身边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她也不管这孩子听不听的懂,继续说道:“本想换个地方,丢了这营生,可是好不容易支起来的摊子丢了可惜不说,又哪还有余钱去重做别的。我们家原也有些家产,就是公公惹上官司才变成今天这般田地,我真怕我那傻汉子一个忍不住又要吃官司!”

少年哪里知道世间还有如此龌龊之人,看着妇人一把一把的眼泪,想着这些日子一个人风餐露宿便开始愤愤不平,又想着那鸡上的鼻涕,都是因外面那货而起,便怒而起身道:“我去教训他!”

妇人一听,赶紧放下锅铲,连忙一把拉住少年道:“孩子,你切莫莽撞,婶婶知你侠义,可他们三个都是官身,那徐满还一身横肉,你出去只会吃亏!”

少年倒是不怕那汉子有同行几人,也不怕他一身横肉,但听着他们几人是官身便停了下来。他从小就知道,自古江湖人士与官府便不清不楚,黑不离白,白不离黑。但凡是有点门面的帮派都跟官府会有点交集,要将自家牧家庄屠庄的人势力更不会小,他们现在肯定四下抓捕自己,说不定方圆几百里遍布眼线不说,可能也与官府打过了招呼。

少年回身坐下,添了两把柴火默默的看着灶洞里的火焰一下高一下矮的蹿跳。

“你就到这里等我吧,我先把菜端上去!这个鸡烫,你等凉一下再吃!”妇人放下一个鸡在少年面前,端起托盘向外走去。

色泽金黄的蒸鸡热气腾腾,随着热气飘散出来的香味,少年忍不住就想抓起来大口撕扯,可是仔细一回忆刚才妇人擤完鼻涕摸的那只鸡,不正是这只吗。最大的一只!

妇人把菜摆放好,对那姓徐的衙役带来的两位笑着说道:“二位大人多喝几碗,菜不够我再下厨房烧去!”

“哟呵,嫂子倒是好眼力,见着了二位大人就看不见我徐满了。”说着手就要往妇人手腕上抓去。“来,坐下陪二位大人喝点!”

妇人一缩手,端着托盘后退两步,见徐满下方的一个精瘦汉子正不怀好意的笑望着自己,心里一阵反胃,却仍对着三位施了一礼道:“民妇这就去收拾好厨下,再来敬三位大人,灶里还烧着火呢!”说完便往厨房走去。

走到厨房看到少年正在抱着蒸鸡大口的撕扯着,只是鸡皮却被扯下放在了盘中,妇人急道:“你这孩子,都这般光景了还如此浪费,你不知道,咱家蒸鸡可是一绝,尤其是这鸡皮,弹糯鲜香,不吃鸡皮等于白吃了这鸡,快,把鸡皮吃了!”说着便端起盘子递到少年面前。少年心下叫苦,想着那擤鼻涕的手又看着这鸡皮不禁连打了两个长嗝。

“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喝口水!”妇人舀来一瓢水,少年接过喝了两口说道:“谢谢婶婶!”

“来,把鸡皮吃了!”

少年心知今日这一劫躲是躲不过了,心一横抓起鸡皮往嘴里一塞,鼓囊几下便往肚子里一送。好在鸡皮油滑,倒也没有噎到。

“你这孩子,叫你慢点,你得慢慢的嚼,才能嚼出滋味!”妇人抱怨道。

“我哪里不知道要嚼,我是怕咸!”少年心道。嘴里却说“婶婶,我吃饱了,有点撑,我还是包起来路上吃吧!”

“我给你把鸡肉和另外那个鸡包起来,你留着路上吃,这撕下来的鸡皮你吃完,别想着路上扔掉,小小年纪这点鬼心思别以为我不知道!”妇人气笑道。

“天啊,躲不过去了,怨自己嘴馋,更怨外面那汉子,待会一定要到路上躲着狠狠揍他一顿。”少年全身绷紧抓起全部鸡皮往嘴里送,三下五除二吃的干干净净,再猛灌了几口水,见妇人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便道:“婶婶做的蒸鸡果然美味!天下一绝!嗝--!”

妇人见少年被自己逼着吃完还违心的夸捧自己,忍不住一阵哈哈大笑。

“哟,我说嫂嫂怎么躲着不愿跟我徐满和二位大人喝上一碗,原来灶边养着了一只狗崽子。”徐满一身酒气的走进厨房,厨房门矮,徐满低头进来之后走向正坐在灶边的少年。

少年一阵火起便要起身,妇人赶紧挡在身前扶着徐满的手臂道:“大哥休要开小妹玩笑,这是我远房侄子,家中遭难过来投奔。走走走,我这也收拾好了,我去陪几位大人喝上几碗,今日大哥定要不醉不归!”妇人边说边半推着徐满向外走去!

少年几时受过这样的委屈,只想一枪戳死那徐满。但现在自己被人追杀,爷爷生死不知,不能节外生枝。想着便开始找东西把鸡包起来,早点离开这是非之地,眼不见为净。可是再一想这个婶婶不错,一见面也没有嫌弃自己身上脏臭,还护着自己,就这样走了不管她好坏心里过意不去,就算不能多生是非,不管就不管,可也不能招呼都不打一个吧。一想之下,便又一屁股坐了下来。

妇人拉着徐满出来就坐,便端起酒碗喝了起来。酒过三巡,桌上诸人早已忘了开始的不快,逐渐放肆,言语也开始轻薄。徐满更是有意无意的动起了手脚。妇人心下厌烦又知道徐满酒后德性,不想闹出更大事端,只得忍着性子继续作陪,只想这几个瘟神早些离开!

胡胖子坐在柜台却再也趴不住了,生怕妻子喝多被占了便宜。拿了个酒碗提了壶酒便走了过去,站在徐满与妻子中间道:“徐大哥,这段日子承蒙关照,你拿老弟当亲老弟我们夫妻都知道,心下感激一直不曾言语,今日大哥高兴,二位大人也是第一次过门,老弟先干了这碗,再一一敬过诸位哥哥!”说着便仰头干了碗中酒水。

徐满何曾真拿这胡胖子当过兄弟,原本只是想蹭些吃喝,见妇人虽近中年,却风韵犹存,性格更是开朗,时日一多便不免心生歹意。又欺这胡胖子无能,便一次比一次过分。此刻正兴致上头,却被胡胖子打断,不由心下一恼,但伸手不打笑脸人,人家毕竟开口闭口的叫着自己大哥,不好过分,便端起酒碗对旁边二位说道:“来来来,我这老弟平日里就言语不多,酒量更是不堪入目,今日心诚,我们哥仨也莫欺他,来,一起干了这杯!”说罢几人便一齐起身干了碗中酒水。

徐满伸手抹去胡渣上的酒水,扶住胡胖子的肩膀道:“老弟,你就别喝了,店内还有客人,切莫醉了!”说着便用力将胡胖子推向柜台!

胡胖子肩上吃疼,心里想着,徐满你大爷,我已经忍让你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苦苦相逼,当我无能欺我无力也就罢了,还想当我的面吃我老婆豆腐,推我走开还用力捏我肩膀,你个狗日的,真真是将我小看至极。罢了,再忍下去也有翻脸的一天,老子不忍了!

胡胖子借着酒劲用力反手一摆,回身对着徐满大声怒道:“徐满!我胡三元从见你第一面起便真心拿你当大哥,对你可曾有过一丝亏欠?”

那徐满见胡胖子突然发怒,来不及反应,一愣道:“没有,兄弟何出此言?”

“何出此言?”胡三元怒极而笑道:“你平日里吃喝我们夫妻也就不说什么,日子再难终究只是苦了一点,你呼朋喝友酒醉糊涂之时可曾想过我们的艰难?这都罢了,你开口闭口就拿税钱讹我,我便是将税银交了又如何,也好过你无休止的吃喝吧?你再吃再喝我也还忍,只怪我看错了人相交于你,可你怎么能生出这等腌臜心思,对这个真心拿你当大哥的弟媳有非分之想,在我面前一次一次越发无礼,你欺人太甚!”说到此处,胡三元已是全身发抖。

徐满没想到这软骨头会突然发难,一点情面不留的撕破脸皮,处处说在自己的软处,无从反驳,回头悄悄看了一眼旁边二位,又狠狠的扫了一眼角落里的道人,回过头恼羞成怒,道:“你这流痞,我见你生意冷清,还关照错了?今日特意为你引荐二位大人,没成想你这无脑泼皮竟如此不知好歹!”说罢抓起酒碗摔向柜台,正中酒坛,酒水瞬时溅洒的遍地都是。

“我流痞?我是泼皮?你们披着狗皮作威作福,你们又是什么?”胡三元回头看着哗哗下淌的酒水,气的发抖,说着也把酒碗往桌上一扔。那酒碗砸在桌上没碎,一弹却正好打在那精瘦汉子眼角。那汉子捂住眼睛便跳起脚来将桌子一掀。暴喊道:“反了,反了!你竟然殴打朝廷命官,你这破店不要开了!”

徐满怒目圆瞪,再不言语,一拳便砸向胡三元,胡三元哪里吃得住那铁锤一般的大拳,顿时便被砸倒在地,精瘦汉子和另外一人齐身扑上,对着胡三元便是一顿拳打脚踢。

少年坐在厨房见妇人久久不回,锅中开水眼看就要烧干,便加了瓢水进去,正想用灶灰盖上残余炭火却听外面打斗声起。便快步向外走去。

少年进门见胡胖子被人打的口吐鲜血,妇人哭喊着护在他身上,那三人却还没有停手的意思。不由的心头怒气横生,来不及拆开缠在短棍身上的布条,一手抓住棍头绑着包袱的结口,将另一头横指,一个前窜,口中怒喊:“没了王法么?”

一招长蛇分身,棍头戳破上面包裹的破布,直直插入精瘦汉子胸膛。

汉子在衙门内只是个文职小吏,哪懂一丝功夫。只见一阵影子晃动便觉胸前一紧,双手往胸前摸去,双手所触滚烫粘滑。怎么回事?酒意正浓,又事出突然,汉子还没感觉到疼痛。正想张口先骂上几句这小叫花,却发现开不了口。人都还没真正清醒,突然胸前一阵钻心的疼痛,看着棍子从身体内被拔出,竟是露出一截乌黑的枪尖。

少年将枪尖拔出划出一圈带血的弧度,狠狠地砸在了呆在当场的徐满头上。那徐满脑子瞬间一片空白,一头栽在了地上。

另外那人眼见精瘦汉子被戳了一棍,徐满又被砸了头,看着面前这叫花子年纪不大,胆子却颇肥,趁自己几人不注意举棍偷袭,瞬间将自己三人伤了两人,真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退到旁边抡起长凳便向牧臣砸去!他要是没喝酒,看到同行二人伤的有多重就知道怎么回事了,估计求他砸他都不敢砸。

少年收枪在手,一个前伏撩尾卸下长凳砸下的力道,顺势便将枪身向那人脖颈扫去。少年感受到枪身上的力道透过皮肉砸断了那人骨头,看着那人倒在自己面前,冷冷道:“你们不讲道理,那我便是道理!”

徐满正晃晃悠悠站起来,整个人头昏脑涨,还是蒙的,听得牧臣狂妄言语,含糊不清道:“小儿猖狂!”说着便踉跄着向少年扑去!

少年听得声响头也不回,一个侧身抬手便将手中包袱向徐满头上砸去。

徐满头部忽然受力,一个踉跄栽倒在地,耳鼻立时鲜血直流,只觉得头部嗡嗡作响,两眼发花。好累,好想睡上一觉。闭上眼睛之前,怎么满地都是金银,一个个元宝还在眼前打转。

胡三元夫妇二人躺在地上还没爬起来,只是挪到了一边。先看着三人醉酒生事,再看到少年眨眼之间打倒三人,又看到少年包袱一散洒落满地金银。要不是感觉到身上疼痛,怕只会觉得自己是大梦了一场。这一切就在这突然一瞬间,这小叫花不是叫花,不仅有钱,还有功夫。

少年眼看三人活不成了,便将包袱铺开在桌上,低下身子,开始捡起了地上元宝。心中暗悔一时情急出手太重,却又痛恨这三人不顾别人死活,欺压良善,该死!

少年扎紧包袱,望向角落,见那银丝道士二人不知何时已悄悄离去。不知是因为受到惊吓躲走了,还是怕惹上是非离开,或者是已经在去报官的路上。便对胡三元夫妇道:“此处不能久留了,婶婶找个地方,我将这三人埋了,我们一起动身,给你们找过一处安身之所!”

妇人颤颤巍巍爬起来,带着牧臣走到厨房后面山脚,深吸了两口气,颤声道:“多谢公子仗义相助,公子还是别埋了,快跑吧,杀人大罪,莫连累公子年纪轻轻丧命于此!”

“我将三人埋了,婶婶去把外面收拾干净,多带上点吃食,一时半会应该没人会发现,有人知道我们也早已走远。我身上有些金银,你们夫妇到远处找个静僻之处安家,也不用再受人欺凌了!”少年见妇人惊魂未定,轻声说道:“有劳婶婶给把铲锹!”

妇人由着少年挖坑填埋尸体,回到大堂扶起胡三元坐在角落长凳上,对他柔声道:“你一向隐忍,怎地今日便如此冲动!”

“我再忍下去你就要被拉到别人床榻之上了!咳咳!”胡三元气道。因受伤颇重,一时气急,咳出一口血来。

妇人连忙帮其拂胸顺气,道:“你心疼我,我哪里不知,只是现在,可如何是好!那公子让我们随他一起离开,到远处找个地方落脚安家,给我们一些金银,你意下如何?”

胡三元想了想,看了看通往厨房的门口,眼神一狠道:“今日三条人命,又是官身,官府岂会善罢甘休,我们随他走是没错,可是哪里是说走就走的了的,就算走的了一时,走的了一世吗?他有武艺在身,又是孤身一人,若遇急难他来去自如,我们怎么办?我现在这个样子,走不走的远都两说。”

“那你说这么办呀?”妇人听得心里着急,看着旁边三具尸体,脸色发白又哭了起来。

“上次徐满醉酒说他拿人时不敌便下药,你说不信,他便给了你一包,你收在哪了?”

“在里屋衣柜!”

“你去煮个汤碗,将药放进去,他仗义出手帮了我们,我们也知道,只是不留下他我们便要担下杀人之罪,徐满说的是真是假我们也不知,赌一把吧,看天意。他没事,我们随他一起离开!他有事,我们也不加害于他,我们自己走!”胡三元说完长长叹了口气。

“可他若是真被药晕,来人看到,发现了他可就没命了呀!方才那道长二人可是没结账就走了。”妇人哭道。

“你别哭了,还想着那几个铜板,快按我说的去做,我胡家几代单传,不能到我这断了香火,你要肚子争气,给我留下一儿半女,我也不会如此行事!”胡三元知道妇人心软,一急之下只有拿妇人软处说事。

妇人一听,更是泣不成声,这么多年自己已经出够了力气,可肚子就是没有动静,汉子不说,自己也着急,平日里汉子都有意无意的避开此事,今日提起,妇人心下更是愧疚。

妇人抹了把眼泪道:“我不是惦念着那几个铜板,我是怕他们报官去了!”

“那你还不快去!”

“那你坐着好好歇歇,我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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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茉姌被未婚夫退婚后大病一场,病重垂危之际脑子里多了段奇怪的记忆。病好方茉姌被爹娘送到了江南舅舅家修养,在舅舅家,她遇到了前世的两任丈夫。一个嘴里爱她如命,却在外面花天酒地作践她。一个待她冷漠无情,却好吃好喝的供养她。醒悟过后的方茉姌作了一个决定,这辈子她一定要换一个夫君,谁知却触犯了某人的逆鳞,被迫与他再续前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