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来,以各种风味小吃闻名于世的江南某城,突然又冒出一种小吃,叫“一朵云豆沙包”。因为做工精细,馅料独特,“一朵云”一下子吸引了广大食客,每天生意火暴异常。
马老汉今年70岁了,和别人一样,特别喜欢一朵云的豆沙包。这天晚上,马老汉照例熬了稀饭,从保温瓶里拿出豆沙包来享用。可刚咬了一口,便惊叫一声,双手捂腮,连连呻吟。老伴闻声赶紧过来问道:“怎么啦?嘎巴一声,是吃着沙子了?”马老汉嘴一张,“啪”地一声,一团圆圆的东西裹着紫红的豆沙落在桌子上。
这一朵云豆沙包的沙馅,向来细如猪油,连一片红豆皮皮也不能有,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异物混在豆沙馅里呢?这不是砸自己的牌子吗!正说着,马老汉忽然觉得嘴里少了什么,他用舌头在口腔里一探,坏了!唯一的一颗板牙竟被咯掉了!
老伴听说老头子的板牙给咯掉了,既心疼又生气,一拍桌子说:“带上这玩意,到消费者协会去告她!叫她赔偿!”说完,拿起桌上的那团异物去找塑料袋子。
马老汉正满桌子寻找自己心爱而宝贵的半截牙齿哩,忽听老伴在厨房里叫道:“老头子,快来看!”他捂着腮帮子去厨房一看,惊呆了:老伴手上的那团异物竟变成了一颗熠熠生辉的宝石钻戒!马老汉揉揉眼,说:“活见鬼了!这……是真的吗?”
“是真的!”老伴一改怒容,兴奋地说,“和咱儿媳妇手上戴的一模一样,要值两万多块哩!是那个女老板的,我看她戴过……”
马老汉说:“老婆子,咱还告她不告?”
老伴笑道:“呆瓜!还告个屁,咱和她两清!”
马老汉忽然嘀咕道:“这么贵的东西,是不是应该还给人家?”
老伴两眼一瞪:“还她?她活该!你的牙齿比她钻戒贵多了,她赔吗?要在美国,她要赔你几十万美金!”
马老汉和老伴一夜没合眼,老伴是兴奋,他是不安;他不断唠叨说:“老婆子,人家一个包子才赚几分钱啊……”
其实,和马老汉老俩口一样难以入眠的还有一个人,她就是一朵云包子店的女老板——杨柳青小姐。杨柳青为了创出这名牌豆沙包,曾四处拜师学艺,吃尽了苦头。她发誓要让人们知道北有“够不理”,南有“一朵云”。工夫不负苦心人,经过几年的打拼,“一朵云”豆沙包不仅在本地家喻户晓,而且已经名播长江两岸。
每天,豆沙包的馅料配方和蒸制,都是她亲自操作,绝不让员工插手;一是为保密,二是确保质量。她深知,质量是保证“一朵云”继续发展的生命。可她万没想到,自己因一时疏忽,将手上的钻戒遗失在豆沙馅料里,而且已经随包子卖出去了。杨柳青惊恐万状、坐立不安,她倒不是心疼那价值两万多块的钻戒,是痛悔自己的粗心。开业之初,她曾经在广告词中这样承诺:“一朵云豆沙包的豆沙就是品牌的血液……”可现在竟将这么大的异物混在“血液”里,简直是天大的讽刺!倘若宣扬出去,人们有理由怀疑:你的豆沙包里指不定还能吃出啥东西哩!
怎么办?登报至歉?那不是天大笑话吗?!就在她急得要哭出声来的一瞬,突然眼前一亮,一个绝妙的主意跃上脑际。杨柳青小姐立即披衣下床,一头撞开办公室的大门……
再说,一夜没睡安生的马老汉,趁着天亮前老伴迷糊着了,悄悄下床,将那宝石钻戒从老伴手上卸下,然后直奔一朵云包子店。
平常这个时候,包子店门口虽然也有人买包子,可不会很多。但今天早上特别,老远就见店门口黑压压的一片人,而且闹哄哄地在议论什么。马老汉心里一沉:莫不是为了钻戒的事,人家姑娘闹出好歹来。昨晚就该给人家送来。他拿着钻戒挤到人群里,见前面竖个大告示牌子,人们议论的恰是钻戒。马老汉连忙叫道:“不用找了,钻戒在我这里!”
人们闻声回头,果然见马老汉手里举着光芒四射的钻戒,呼啦一下子将老人团团围住,嚷嚷道:“你运气太好了!祝贺你!”一个小青年一声吆喝,几个人抬起马老汉朝店门口涌去。
马老汉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见美丽的杨柳青小姐满面春风迎上前来,将印有“终身荣誉顾客”的大红绶带披在他身上,没等老汉开口,一指广告牌说:“祝贺您老成为我们的终身荣誉顾客!”
马老汉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道:为酬谢广大顾客对“一朵云”豆沙包的厚爱,本店特举办“终身荣誉顾客”大奖活动,凡吃到价值两万多元的宝石钻戒的顾客,不仅拥有那枚钻戒,还可终身免费享用一朵云豆沙包……马老汉没看完,就惊得两眼发直,以为还没睡醒哩。他连掐自己大腿好几次,才明白这不是做梦。
电视台的记者不知啥时候钻出来,围着马老汉采访,问他得大奖的心得体会和感想。
马老汉一本正经地说:“我最后一颗牙齿被这钻戒给咯掉了,今后也只能吃豆沙包了!”
众人闻听大笑,只有杨柳青小姐脸红着低下了脑袋……
(原载2010年8—1期《古今故事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