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方,胜!”
台上,那位毛发浓密的老船长宣布了这轮比赛的结果。对自己的作品得意洋洋的石村双膝跪地,一脸茫然。
他知道,在沧蓝这个无法地带,不论是观众还是主办方都已经不把“贿赂”这种行为放在桌面地下,而是堂而皇之的摆在上方。这种扭曲的不公平,以及频繁发生的意外,也成为了这场秀的一大特色。
往届,能够活到岛上,参加下半场的选手往往只有个位数;而每次报名,能够成功登船的倒霉蛋们却高达三位数。在这种充满了各种阴谋诡计、暗杀与算计频发的气氛下,贿赂反而变成了“可有可无”的琐事。
然而,明明用重金买通了大副,让他更改了比赛项目的前提下自己居然还是输了。难道,自己真的败在了拉面的味道上吗?!
“石村先生,您的面料理十分出色。我对自己的口味刁钻有着自知,但即便如此,刚才您亲手所做的拉面还是让我胃口大开。”
秦酒黎,或者说是现在正在扮演保镖这个角色的秦酒黎来到石村身旁,向他伸出手。
“筋道的面条、浓厚的骨汤,以及无比入味的半熟鸡蛋。虽然这样评价可能不太客观,但您的拉面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面料理——毫无疑问,那就是能够给人带来笑容的食物!”
“你这家伙...”
“但是,石村先生,别忘了、食物是的味道是链接客人与厨师的桥梁。您的面虽然美味,但您却在‘比试’上花了太多心思。山珍海味固然好吃,但一碗廉价的拉面亦然能使人露出微笑——这才是一切的原点不是么?”
接着,秦酒黎又说。
“我知道您的参赛理由——想要证明自己的拉面不亚于那些高级餐厅里的珍馐。但是,这不是南辕北辙了吗?我想您的客人、您的客人的笑容,早就已经给出答案了吧。”
说罢,秦酒黎潇洒地大步离去,只留下石村一人茫然地待在会场中央。而喧闹的舞台先暂且放在一边,在阴暗的后台离场走廊中,爱丽丝与秦酒黎一前一后,无言地向前踱步行走。
“这边、差不多了吗?”
“嗯。这附近的话,应该没有摄像头。”
终于,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爱丽丝就像泄了气的气球,噗嗤一响挺拔的身形瞬间散了下来。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到底是得有多厚的脸皮才能把自己不敢去抢夺食材,说成我为了让对方全力地进行料理比拼,才让了一手的!”
“呀...可是对方那个打手你也看见了,那种足足有四只手臂的变异肌肉男我上去脑袋都会被锤歪了。我又不是飞行系的...”
在这个无人看见的角落,哪怕是秦酒黎也将他隐藏在心底的那只有零点几毫克的不好意思表现了出来。
毕竟再怎么厚脸皮,因为不敢去打架被喜欢的女孩嘲笑,这也是多少让人有些难为情的。
然而,今天的爱丽丝却一反常态,没有抓住秦酒黎的痛处进行一阵猛攻,反而点到为止,换上一副轻灵的表情,微笑着稍稍抬起头、仰视着这个与自己有着恰到好处地身高差的男人。
“不过,最后那一番话、很帅哦~”
“这个...其实本来那是你的剧本。”
“诶?!”
这下,轮到爱丽丝尴尬了。
“‘诶’个什么劲儿啊。你都在刚才的拉票时间嘴笨成那样了,把括号里的东西读出来也就算了,还能把括号本身也读出来。我哪还放心让你去说啊。”
“可、可是那样的话,直接下场来不就好了吗?”
“直接下场?拜托嘞小姑奶奶,有点自知之明吧,您的那碗面到底是凭什么才能赢啊...我们最后不把姿态摆低点,顺便用点玄学的理由‘帮’石村解释一下他的败因,有人锤我们也作假贿赂怎么办啊?”
这时,爱丽丝眉毛跳了一下。
“你说‘也’?我们不是靠那个故事里传达的爱与勇气,以及我个人的高洁与善良才获得了观众们的认可的吗?”
“喂喂、醒醒,你入戏过头了。而且好好反省一下吧,就算我在台上临时编出来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如果爱丽丝你的房间突然冒出来个男人、说要借项上人头一用。你会怎么做?”
被秦酒黎这么一问,爱丽丝反而有些焦躁了。她本来如同弹簧般就要发射出去的话语突然来了个急刹车,然后考虑了大约五秒后,才迟迟答道。
“那...这么善良的我肯定会先问问理由吧...”
“问理由?我觉得你自我认知不够明确。如果真有人晚上闯了进来,估计还没开口就被你把头给拧下来了。”
“咳咳、你这人太难交流了。总之头的问题先放一边,你应该做了什么手脚吧。”
自然,依照两人互相的了解程度,爱丽丝早就看出了这次得来的胜利绝非依靠那段充满了胡扯的拉票演讲那么简单。
而见到爱丽丝用这边皎洁玩味的眼神看向自己,秦酒黎也自知瞒不住她,直接开口坦白。
“你都知道要把头拧下来,我当然也知道咯。”
◇
八小时前,清晨时分。
麦克·雅各布船长站在空无一人的甲板上,望着那片熟悉地、被浓雾笼罩的大海。
此人的来历已经不可考证,也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这样一个与“娱乐综艺”五行不合八卦不搭的家伙,居然有这个蝉联深海收视率将近十年的节目主办权的能量。
有传说,雅各布船长是第一步到达这里的开拓者,他们挖得了“第一桶金”。他们将那股当时还没有被命名的、更加纯粹的、后来被称作失魂者的力量据为己有;从而一起控制了深海的走向。
当然,这不过是一个被润色过太多次的都市传说罢了。这位老船长并没有那么地神龙见首不见尾——就像现在,他虽然会在大多数人沉浸在梦乡里的时间点来到甲板上散心,但还是被身后的那个年轻人逮到了。
“哦吼?这还真是不给人留一刻清静,你小子...可别跟我说是‘凑巧’在这个时间跑到甲板上的。”
叼着自己心爱的木质烟斗,头也没有回;一如往常、用守望恋人般的目光守望着那片熟悉的海域,雅各布船长朝着身后的年轻人打招呼到。
不过,这发言与其说是打招呼,更像是通过了某种试炼的褒奖。
“我虽然平日里大抵不会隐藏行踪,但若是我自己想谋得清静时,也没几个人能找到我。你很有‘寻找’的天赋,秦家的小保镖。说说吧,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诶——”
故意拖长了强调,似乎被这个性格怪癖的老头挑起了性质,年轻人走上前去答道。
“倒也不是什么罕见的法子——我流,欧德马内暗杀术听过没?嘿嘿、去查查你手下的水手中,有谁的账户上突然多出来一笔钱吧。”
没错,来者正是秦酒黎。
他像往常一样穿着一件看上去其貌不扬的西装马甲,下面趁着一件浅色衬衣;这一身搭配本该看上去文质彬彬,但与秦酒黎本人的气质结合后总会让人感觉这之下暗藏着莫名的进攻性。
就像这身行头的价格一样,外行人也许会觉得不过是质量好点的休闲西装,但内行人一眼就能看出这是面料到手艺都相当罕见的高定货。
如果想要传达出“我很有钱”这条信息,一块好的表,一辆好的车也许就足够了。然而,一身耳濡目染熏陶出的气质,以及自幼培养出的品味与审美,却能传达出更长串的信息。
转过身,上下打量了秦酒黎一圈,雅各布紧绷的表情稍稍有所放松;似乎无言中原谅了这个不请自来的年轻人,并说道。
“你就是昨天那对最后上船的年轻人中的一个吧。不必拐弯抹角,小保镖;既然花了这么大功夫来找我,想必是有求于我。说出你的要求,还有报酬——海上的男儿可是很贪财的。”
然而,就当秦酒黎清醒于雅各布船长的爽快时,对方却话锋一转又说道。
“但是,在那之前,还是自报家门吧。小子!”
“哈哈、果然还是瞒不过您。”
在这时,还以“保镖”的身份自居就不明智了。秦酒黎自知昨天那一时兴起,没有经过周密计划的小把戏不会有效太久,反而爽朗地承认了。
“雅各布船长,很高兴认识您;我就是秦酒黎,是...嗯、是副都心那边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师。这次造访宝地其实原因颇多,一一解释起来十分麻烦。就结论来说,我想在您的船上找一个人,所以想来买乘客名单;啊、当然,如果您愿意把船员名单也一起卖给我,就帮大忙了。”
“原来如此,找人...然后是为了隐藏自己,将作为保镖的那个女孩推到台前、互换身份的把戏吗?哼哼、不得不说真是个富有想象力的点子。”
的确,如雅各布船长所说,这里面的一切来龙去脉都被他猜中了。但说实话,秦酒黎当时并没有想的那么深远
其实他当时只是单纯地为了好玩,顺便整整爱丽丝挫一下她的锐气——面对将自己行为进行过度解读的雅各布船长,秦酒黎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但转念一想,反正也不过是无关紧要的误会,也不会影响接下来的交易,就随他去吧。
然而,令几乎算无遗策的秦酒黎意外的是,面前的这个男人——麦克·雅各布的夸张妄想才刚刚开始。
“但是,小保镖,你这种说辞骗得了庸才,却骗不了我!主从在长相、性别都不同的情况下进行身份互换,哪怕是在这个人生地不熟的沧蓝,也还是有着十足地被拆穿的风险。你这行为,就好似在对别人说‘快来拆穿我’一样!”
“额...诶...”
看着面前这个经历旺盛的老头,能言善辩的秦酒黎第一次语塞了。他发现,自己完全跟不上对方的节奏,他根本猜不到这个怪老头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而当这个显而易见的谎言被拆穿,所有人都认为你才是真正的‘秦酒黎’,而那名女孩是你的‘保镖’时,你们两个的计策才算完全成功!人们会对谎言处处提防,但往往却不会怀疑那个已经被‘辟谣’了之后所留存下的真相。你们两个之所以在昨天对战鲨鱼时身份互换,撒出这个极易戳穿的谎,不过是借用了我上面所说的那条道理罢了!”
“那个...船长先生,您今天是不是忘了吃什么...?或者说吃多了什么?”
“哼哼、小子,被我说中了吗?你昨天当着镜头,将自己与那个女孩的身份对调,说出那样一个站不住脚的谎,就是等待着今天上台时、有一个像我一样的人当众戳破——而你跟那个女孩则顺势承认。这样一来,你们才完成了真正的身份对调!而那位大小姐,也才能够真正站在不引人瞩目的暗处,去操纵一切吧!”
“哈——?!”
终于,秦酒黎似乎抓到了雅各布船长的电波。
对方似乎认为自己比普通人聪明,故而多想了一层。他认为秦酒黎两人之间那站不住脚的身份互换游戏只不过是表象,而被戳穿才是这两人真正期待的结果。
“咕哈哈!看你那夸张的表情,还真被我猜中了。不过话说回来,这真是个相当具有冲击力的真相呐。秦家居然真有个九小姐,秦九漓是吗...不仅有着完全压制黑拳十冠王鲨鱼的武力,更是抱有这种直刺人脑思维死角的计谋,真是个可怕的年轻人呐...”
吐出一个烟圈,雅各布陷入了沉思。
当然,对面的秦酒黎早就陷入沉思了;或者说比起沉思,称他现在这种状态叫做“石化”更加准确。
面前这位经历旺盛的老船长,似乎光靠自己的脑补,就在各种机缘巧合下相信了“秦九漓”这个人是真是存在的;并且依靠那过于发达的想象力,甚至为其补充了二设。
经过了短暂的宕机状态,秦酒黎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已经没办法把这个固执又经历旺盛的老船长,从他自己的妄想中拉出来的。既然如此,就索性将计就计,用保镖的这个身份去与其交涉吧。
毕竟说到底一时兴起与爱丽丝互换身份也是秦酒黎的主意,造成现在的局面虽然有些意料之外,但却是不折不扣的自食恶果。
“那么,雅各布船长,您愿意提供名单吗?我相信以秦家的财力,足以给出一个让您满意的价格。”
“足以让我满意...哈哈、真是令人羡慕的自信。老夫倒是没有怀疑你们秦家财力的意思,不过...如果拿到名单、找到那个你们在找的家伙,你们两人应该会就此退场吧。”
的确,秦酒黎正有此打算。
并非仰仗着他所擅长的风险评估,而是通过一种近似直觉的不祥预感——他隐隐感到这艘船上比想象中要怪异。
没错,并非危险而是怪异。秦酒黎隐隐感到,有什么超出了自己常识的东西隐藏在船上。就像初到深海时哪怕经历了缜密的策划、明知玛丽·格林威尔会派来此刻,秦酒黎还是中招了那样。
在这里,有太多秦酒黎没见过的新东西。面对那些闻所未闻的危机,哪怕是再怎么精于计算也于事无补。而在这危机四伏的深海,可没有什么让你容错的机会。
因此,本来秦酒黎就打算赶快找到那个炸了自己房子的混蛋,报了一箭之仇后称作早就买好的私人直升机中途离开——哪怕正赛晋级了也不再做留恋。
“可是,今年如果少了你们两个这样有趣的年轻人,恐怕接下来的比赛会乏味很多吧。”
雅各布叼着烟斗,左右为难。
很明显,这老家伙是个守财奴。他的眼中,有着真正爱钱的家伙才会发出的光;与普通人想要买什么才需要钱的脑回路不同,雅各布是真正喜爱钱这东西本身。
掠夺也好赚取也罢,他一生都在享受于敛财的这个美妙过程。
然而在那之外,他又似乎因为什么,极力希望秦酒黎二人能够留下来,比完接下来的赛程。就在这纠结之际,雅各布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提出了一个方案。
“对了,不如这样如何?你答应我起码比完前三天的赛程,那么我就将记录了乘客乃至船员的详细信息的名单交给你。当然了,我作为裁判可以保你迅速晋级,不用出席过多的比赛;但相对的,收视率最高的夜间档我希望你能去捧个场。”
“夜间档反而是收视率最高的吗...算了、也罢。那么...”
“当然了!钱也还是要给的,不过数额方面我还没考虑好,到交换名单的时候我再告诉你。”
切、狡猾的老东西!
秦酒黎暗自一咬牙,心中骂道。
雅各布船长绝对是老油条中的老油条,提出让秦酒黎起码留下三天的要求自己这边却未做任何让步——一般情况下,这是完全无法谈下来的。然而,这里是海上,是麦克·雅各布的船上。只要离开了岸边,他就是这座移动小岛上的国王,除非秦酒黎下定决心跟他撕破脸皮,否则一定会被处处受制。
可依照秦酒黎的精明,肯定不会选择这种情绪化的路线。且不说对方人多势众,秦酒黎舍不得让爱丽丝冒险;单论效率,将一整艘船上的人打服也肯定慢于拿名单之后去精准报仇。
只不过,秦酒黎善于计算得失这一点同样被对面这位老船长看穿了。他知道了对方的红线,便在那边缘处疯狂跳舞,狠狠地加价。而在那之上,雅各布更是留了一个后手,暂时不决定索要的金额,以免三天后再有意外发生;亦或是自己这边突然发生什么变故想要反悔、不愿交出名单时,大可借这留下的一手开个天文数字,让秦酒黎知难而退。
毕竟哪怕秦家再有钱,雅各布如果诚心想让对方付不起,大口一开说个十几位数也易如反掌。
◇
“也就是说,虽然石村贿赂了大副,但你其实在那之前就先一步贿赂了船长?”
爱丽丝跳了跳左眼,露出了一副想要嘲讽但又感觉哪里不对的奇怪表情。
“啊...怎么说呢,虽然我想过你会干这事,但没想到在我问的时候就已经做完了。以你为主角写一本书,题目恐怕会被定为《贿之勇者成名录》吧...”
“咳咳、不要乱说啊,我跟雅各布船长只是相谈甚欢,然后约定在之后再用些俗物联络下感情罢了。”
稍微打了下马虎眼,两人回到房间后。秦酒黎给爱丽丝倒了杯水,把自己的外套挂在了衣架上后,擦了擦汗,有些疲惫地总结道。
“不过,那个老头虽然贪婪,但也不算惹人厌恶。毕竟他开的条件都在我的承受范围内,能多要到也是他的本事。”
“嘿~难得见你这么好脾气。”
“我一直是个好脾气。比起贪婪的人,跟蠢货打交道才是最棘手的。更何况,雅各布船长很有实力,值得我去多花点心思打点。”
“是吗...”
回到房间后的爱丽丝也一样卸下“戎装”,身上只剩下一件黑色吊带背心,一条热裤。将头发盘在脑后,盘腿坐在沙发上望着对面坐在高脚桌那一侧的秦酒黎,她眯起眼睛开口问道。
“如果麦克·雅各布并非你想象的那般具有实力呢?”
“我看人很准的。再说了,如果他真的没有我所评估的那般具有价值,就权当做一次失败的投资就好了——人总是会有看走眼的时候。”
“那我呢?”
突然,爱丽丝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两人四目相对,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难受的气氛。
“如果我有一天,也没价值了呢?”
爱丽丝的表情没什么明显的变化,她用与之前几乎无二的语气,想要“不经意间”问出这个问题。然而,别说秦酒黎,稍有情商的人都能看出,这问题怎么可能是不经意间问出的。
秦酒黎的嘴唇张张合合,似乎被爱丽丝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住了。而后者则敏锐的发现了这细微的动作,马上换了一副开玩笑的表情笑骂道。
“讨厌啊、别突然这么当真的去想答案,我也...”
“你怎么会没价值?”
打断了爱丽丝那想要转换话题而挤出的假笑,秦酒黎用平静地语气陈述到。
“你干什么跟他比,你可是我女朋友。”
两人相识至今不到一年,但事实上男女朋友之间该做的不该做的其实早就全做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从初见到后来迅速升温,其中甚至没有一个明确的转变节点。对于秦酒黎来说,在地面世界就是天之骄子的他早就习惯这样的模式了。然而爱丽丝到底还是有着女孩的矜持,多少期望着有这么一个节点。
“怎、怎么事到如今了还突然提这个啊...”
“不是你问的吗。而且嘴上说着‘事到如今’,你脸红什么啊...我们俩是第一天认识吗?”
“脸红怎么了?!我、我又不像你那么厚脸皮!该害羞的时候还是会害羞的啊!”
“你是小学生吗...”
不解的看了爱丽丝一眼,秦酒黎便不再去多做理会。
而爱丽丝这边却没有因为这种“冷落”而失望,反而由于一些自己也难以分析出的原因,面部肌肉与羞耻心在疯狂打架。虽然在要强的她看来,这时表露出内心想法就低了一头,但脸上高兴的表情还是难以克制地流露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