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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禁忌之子

在启明镇后山,一处墓地之上,一位老者呆呆的依靠着墓碑,不知在发着什么愣。

“爹,您怎么又跑这来了。”一声亲切的呼唤传来,李老汉无神的双眼这才移动了几分。

“哦,是运儿啊。”

在李老汉身前的,是一位约莫三十来岁的男人蹲了下来。

他正叼着一只烟斗,若有所思的抽了一口,再缓缓地吐出来。

“爹,您怎么啦。”

原来,这三十来岁的男人便是李老汉的儿子,李运,也正是随运客栈的老板。

他此时盯着他老爹李老汉无神的双眼,皱紧了眉头,很是担忧。

而说起这李老汉,本是个严厉无比的父亲,从小到大,李运没少挨他的批。

但自从李运的母亲,也就是李老汉的妻子去世之后,李老汉便一蹶不振了。

更甚的是,在这场打击之下,他的心智竟大幅退化,每天像个小孩子一般,无理取闹。

还好李运是个孝子,看到老父亲变成了这样,他内心更是痛苦不已。

他想起自己小的时候,或许父母亲也是这样照顾他的。

于是他毅然决然白手起家,最终成功经营起了随运客栈,也算是镇里的一个励志的人物。

随运客栈开张以后,他便天天供李老汉在客栈里吃吃喝喝。

也不知怎的,在某一天闲得无聊之际,李老汉突然开始在客栈里说起了书。

这不说不打紧,一说还真吸引了无数的听众。

这故事,说的都是人们从未见过的各种天神妖魔,惊天异闻,奇人怪事。

一开始人们只当他胡说八道,不做理睬。

后来时间久了,这故事是越来越精彩。

虽说大部分的人并不相信故事的真实性,但仍然有一小部分的人对此深信不疑,以为李老汉通了神灵。

于是,李老汉的听众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直至最后挤满了整个随运客栈。

这故事归故事嘛,终究只是故事。

真正烦恼的是,他老爹一直坚信自己的故事是真的。

“你们可别不信,我说的可都是真的!”这是他老爹经常讲的话。

而这客栈里也总有人爱调侃这可爱的小老头。

每次他一被调侃,就会红着脸努力为自己辩解,这画面总是会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当然这次,李运用脚趾头也能猜出来他老爹不高兴的原因了。

“爹啊,是不是刚才大家说您故事是编的,惹得您不高兴?”

李老汉没有回答,只是微微摇了摇头。

“爹啊,不要那么当真,大家都是在和你开玩笑呢,你没看到最后你要走的时候他们都在挽留你么?”

“好啦,别不开心了老爹,跟儿子回去。”

看李老汉依然这么失魂落魄的样子,李运只得哄着他,准备扶他离开这里。

“不,我不走,我再在这里待会儿,你先回去。”李老汉一把推开了李运。

“爹,您这...我怎么放心的下啊。”李运一脸的不愿。

“赶紧走赶紧走,爹想要静静,听话。”

“爹...”李运也拗不过李老汉,只得摇了摇头。

这老爹一耍起脾气,自己也倒是无可奈何。

他叹了一口气。

“那爹,我先回去打理店里的生意,你早点回来。”

说罢,李运便看了一眼前方的墓碑,在心里默念了两句,然后转身离开。

这墓,正是李运母亲,李老汉妻子的坟墓。

这李老汉,每次一有心事,便会跑到他老伴的墓前,或是哭诉,或是沉默。

这次也不例外。

在李运离开后,李老汉便失声痛哭起来,眼泪止不住的爬下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脸颊。

“老伴啊,我答应过你的...唯独这件事不能说出去,但,谁知我最后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连老天都发怒了,要在晴天降下惊雷以示怒意...”

李老汉撕心裂肺的哭着,他为自己没能遵守与已故妻子的承诺而内疚万分。

这李老汉的妻子,在遇到李老汉前,一直是个独守深闺,平平凡凡的女子。

而在嫁给李老汉之后,在某一天突然告诉他,自己拥有能窥探过去的本领。

李老汉是个老实人,也相信了他妻子的话,并一直保守着这个秘密。

直到他的妻子因病去世后,李老汉寂寞难耐,便以说书的形式,将自己所知道的上古奥秘都说给了旁人听。

但,只有一件事不能外泄。

那便是,一切有关“禁忌之子”的事情。

“禁忌之子”的秘密,在远比上古更早之时,就被掩藏于厚厚的历史洪流之中。

有关他的一切记载,都被尽数抹消干净。

没有人了解他的来历。

即使当时在那场天地异动中察觉到异常的神魔们,也并不相信它的存在。

仅仅认为它只是一个被编造出来的虚幻之物。

是为那天的太阳东沉,海水倒流的自然天灾找了个合理的解释而已。

只有能窥探过去的“天眼”之神,才能在历史的洪流中翻阅到其中的一星半点。

然而,拥有“天眼”之力的天神,却又常常早夭。

其中缘由,无人知晓,更无人敢知!

轰隆!

就在李老汉痛哭之际,天色骤变。

阳光突然失去了它的色彩,乌云遮蔽了原本晴朗的苍穹。

李老汉抬起头来,望着万钧雷霆,雕刻着层层皱纹的脸上,眼泪还正止不住的下落。

“老天啊,果然连你也不肯原谅这个不守承诺的老家伙吗?”他的嘴唇微微发颤着。

而此时在漆黑的天幕中,有一双眼睛陡然睁开!

那雷霆轰鸣声中,隐隐有苍老的人语传来。

那声音渐近,又不似苍老之声,而像是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

那声音铿锵有力,轰隆作响。

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李老汉一人。

“你触犯禁忌,泄露了上古之秘。即便你妻子拥有‘天眼之力’,你也当将所知的秘密全数藏于心底才是。你该当何罪?”

那声音震慑心神,在天地间回荡不止。

李老汉吓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脸色发白,口干舌燥,此时只能大口大口呼吸空气,连四肢也动弹不得。

“本该判你一死,但看在你年老衰弱,难免有些神志不清。现在有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摆在你面前,你可愿意接受?”

这声音又恢复了苍老之色,仿若一个孤寡老人,久经岁月,语调沧桑。

李老汉听罢,发愣了片刻,连忙点头。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他只一个劲的点头,僵硬的脖子都抖动得发疼。

“好。那把你的身体,借给我用用吧。”

嗡...

天地瞬间宁静下来,万物皆静止。

这一句轻轻的苍老话语,像羽毛一样缓缓飘落,落在李老汉的心间。

酥麻感传遍李老汉全身,如万雷灌体一般,他的双眼立马失去了生色。

一本泛着芒光的镶金边古书,此时隐隐的现了出来。

它悠悠的悬浮于半空之上,开始缓缓的打开,一页页的翻着。

而李老汉无神的双眼,在片刻后也恢复了生色。

不过,他的眼神却有点不一样了,一股看穿世事的淡然感。

他仰头看向那本芒光闪耀的古书。

“这是一笔交易,他犯规在先,我这么做,不算触犯天地法则吧,裁决圣典。”

李老汉的声音突然变得年轻有力,仿佛他又回到了青壮的二十来岁,一点也不像个年过七旬的花白老人。

他对着半空之上的那本古书,坏笑了一下。

那本泛着芒光的镶金边古书,仍不停地翻着一页又一页。

片刻之后,骤然合上,随后悠悠的从半空之上消失不见,就像它从未出现过一样。

李老汉咧嘴一笑,然后便转身朝启明镇走去。

...

在李老汉回到启明镇后,已然是傍晚时分。

乌云早已褪去,夕阳挂在远方连绵不绝的山脉之上。

慵懒的晚霞,散散的填补着小镇的各个角落,使整座启明镇都粉刷上了一层金色。

在夕阳之下,陆子雨正踱步在小镇街道上。

他的背上,背着一把用黑布包裹住的长剑。

当然了,这把剑他一直都背着,只是前文没有提及。

此时,在目光不远处,他注意到,一家客栈门前,一位老人盘腿而坐。

而且,这老人的目光,正注视着他。

这让他很不舒服。

于是,他顿下脚步,停在了这家客栈门前,与老人对视。

老人什么也没说,就这么静静的看着他。

大概是还没到饭点,客栈里此刻也只有稀稀落落的几桌客人。

柜台上的老板,正叼着烟斗,静静的看着门外对视着的俩人。

这老人,便是李老汉。

这里便是,随运客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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