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根本不是亚人!”
西尔歇斯底里地喊出来,宣泄几年来积攒的深处的苦闷与哀愁。
终于,痛快地释放了……
片刻后,莫仑问道:
“西尔又是因什么原因造成如今的拥有亚人特征的模样?同样是那些恶徒所为吗?”
西尔调整呼吸,抓了一下头发,说道:
“没错。但是具体那些家伙对我做了什么,我并不清楚。
但我仍记得……我被掳走到某个地方,他们蒙住了我的双眼并将我牢牢捆绑,我自始至终都置身黑暗与恐惧中。
奇怪的是,我能给他们听见的脚步声;动用物件的响动,唯独没听见有人的说话,连一声咳嗽也没有;一直到我的周遭再无如何动静,死一样的寂静——那般寂静甚至抹灭了求救的本能。
我在那样痛不欲生的环境里,待了不知多少时日;当后来又响起声音时,我还在怀疑是不是我脑子出了问题了;紧接着,我感到我的脖子后被尖刺刺入的疼痛,一阵胀痛后,我就失去了意识。
等到我醒来,我就已经在班米迪镇的一个小庄院主的家中躺着了。
再后来,我便发现自己的后背……”
莫仑手指交叉,说道:
“他们把你放了?那么,庄院的主人有获知什么线索吗?”
“我后来问询了多次。她们什么都不知道,她们说那日早晨,一名陌生的男子抱着昏迷的我来到家门前需求帮助,告知她们我是孤儿院的悲剧中幸存的孩子,希望寻一个归宿。善良的夫妇于心不忍,便收留了我……”
莫仑道:“既然如此,如此重要的事情,庄院主应该能记住对方的模样吧。”
“是的。”西尔道:“我问起时,普蒂太太总能清楚地讲述出来。
但是,作用不大,太太描述的那名陌生男子的样貌并不出众,身穿的衣物也一样,说是像木材厂工作服,那样的衣服普遍都是;是一个浑身毫无特点的人,根本无从找起。”
莫仑道:“之后,那人再也没有出现吗。”
西尔点了点头。
“嗯,确实相当困难呢。”莫仑转动眼珠子。“掳走孩子,烧毁整座孤儿院,再将你放走了,你的后背又出现亚人特征……呵呵,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
“嗯。”
西尔解释道:“胖莫,我没有想过你那样逃过了大火。起初,我认识你同样是被掳走,之后再被释放的。我来找你,就是想着:你可能知道某些有价值的消息。
——那些摧毁我们的家的可恨之人,必须付出代价!”
莫仑盯着目露凶光的西尔,说道:“是吗……说来惭愧,我虽然也知道孤儿院的大火多半是有心之人为之,但却没有燃起复仇之心。
起初是为了在这里世道活下去而辛劳,后来加入了革命党,身负拯救蛇都的重任,更是身不由己了……
西尔,我可能帮不上什么忙了,但我会尽我所能的。”
“胖莫……我们能重逢,我真的很高兴!”
之后,二人又聊了一些在孤儿院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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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西尔在男孩阿金的住所里。
女孩小银的脑袋遭到西尔的狠狠地敲击,她哇哇地叫起来,似乎要哭出来。
“哇呀呀!莫仑先生,她欺负我,好痛呀!”
阿金在一旁应和道:“小银都哭了!坏女人!”
两小孩很聪明,他们在莫仑面前表现的相当弱势。
西尔叫道:“少装了!你们两小鬼的本事我是见识过的。”
莫仑叫住了西尔。西尔走过去说道:
“你怎么安排我来这里呀。”
莫仑笑了笑,说:“听闻西尔和他们有些交集,你在这安定,也算是有伴了,不会感到寂寞了。”
又歪过头,对两孩子说:“阿金,小银。西尔小姐是我是远方的好友,你俩得关照才是。”
“好了,西尔,我得走了。”
“好。”
这是西尔与莫仑在路上说好的:此前二人本仍在谈话,后被组织的人打断了。莫仑有党派的工作在身,不能一直与西尔待在一起。安排西尔在某处先住下,待到莫仑有机会了,再谈为未提之事。
西尔心想竟然已经找到莫仑,计划在蛇之都安顿几天也无妨。
莫仑离开后,房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凝重了。
两小孩沉默不语,直勾勾地盯着西尔,神情尽显嫌弃之意。
西尔则有些得意,她微笑着站在二人跟前,指向桌上的银币,说道:
“我的钱,给我收拾好,如数归还。明白了吗!”
最后一句话突然高喊起来,两小孩不禁一哆嗦,忙手忙脚地整理起来。看得出来,她们很不情愿。
“哼。”西尔出了一口气。
孩子拿出钱袋,把钱币叮铃叮铃地放入其中,桌上干净了,阿金便提起钱袋双手捧出给西尔。
西尔接过钱袋,掂了掂,说道:“嗯,不错。”
“但是!”
西尔一把抓起女孩小银的手,重重地拍在桌面上,将小银握着手里的钱币拔出来。
“这种技俩我见得多了。”
原来,小银在放入银币的过程,偷偷地把两枚钱币夹在掌心。西尔眼尖,发现了。
西尔道:“前一分钟还警告了,仍敢起歹念。你们胆子还真不小啊!”
阿金咬着牙,嘀咕一声:“切。”
“怎么?没得逞还生气了,我才是该生气的!”西尔说。
小银见瞒不过西尔,转变态度,嘻嘻地笑道:“西尔姐姐!好姐姐!”她拉住西尔的手。“你的钱在我们这没有半点丢失,就当作是我们替你保管钱财的辛苦费嘛!也就两个小钱而已呀!好不好?”
西尔戳着小银的鼻子道:“你啊,骗我进那个巷子时,就是一口一个好姐姐。年纪不大,狡猾的很呢!”
没想到,小银突然抓起硬币,起身就要跑。好在西尔反应机敏,伸手搂住小银并将她按在椅子上。
“坐好!真是的,怕了你了,两钱币给你了。”
“好耶。”小银满足地把钱币收进兜里。
男孩阿金道:“给小银,也要给我呀!”
西尔说:“你……那么,你俩就平分吧”
“不行!”小银坚决地说:“我不愿平分!”
“嘿,搞清楚,那可是我给你的。”
阿金说:“你对小银好心,也应该对我好心吧!”
“……”西尔问小银道:“你为什么不愿意平分?”
小银撅一下嘴,自有一套说辞,说道:“因为……因为这是我藏起的!是我自己的功劳,而金哥害怕被抓到现行,他什么都没有做,凭什么占我的得利!”
西尔听了小银的说法,竟感到熟悉,她冷笑:
“这俩小孩的劣性不比南免镇的恶人来得差。”
然后,西尔还是给了男孩阿金两枚钱币。二人皆笑嘻嘻的。
“呵呵。”一个微弱且沙哑地声音传来。房间的左侧还有一道木门,一名老妪扶着门边走了出。她便是咳嗽婆婆。
婆婆道:“小银你果然没有看错呢,她真是个好心人呐!难得……”
西尔喊道:“臭老太婆,你也在啊!”
这间小屋子,本是咳嗽婆婆的住所,后阿金和小银也来到这里居住了。
婆婆在门旁的安乐木椅坐下,说道:“嘻嘻!你说我为什么还没死?笨蛋!我可没到时候呢!”
“我才没有这么问哩!”西尔喊道。
“你既然是莫仑先生的好友,那么,也是来救蛇之都的百姓于水火之中的啰!”
“没那个打算。”西尔淡然地回复。
“哈!别不承认,孩子。”婆婆高声一喊,道:“不要看我这副模样,我的眼睛可还铮亮呢!你身上的那把匕首,是佣兵组织常用的匕首吧……沾染了暴戾嗜血的杀气……哼,我能感觉到……”
当听到“杀气”时,两小孩不禁的坐正,怯怯地看向西尔。
“你是佣兵……瞒不了我的。”婆婆继续讲道:“不错嘛,我们需要身手矫健的同志加入……”
西尔不置可否,她认为现在她再做何解释都是徒劳了——呼地吹了一口气。
“呵呵!”咳嗽婆婆很有兴致,自豪地说道:
“我年轻时可是声名显赫的刺杀组织的二把手,说起来,和你们佣兵一样,是拿钱办事的。
不过,我们多受指派处理暗地里见不得人的事。因此我们事迹鲜为人知,同样的,其任务的危险承担也是你们佣兵不敢想象的……
哼,不说回到强盛时期,就算是让我年轻十岁,解决掉躲在环蛇山里‘吸血的罪魁祸首’,是轻而易举……呜……咳咳!”
说着,婆婆突然咳出一口暗红的血。
“喂!”西尔喊道:“她好像快死了!”
俩小孩连忙跑到婆婆身旁,小银说道:
“嗨呀!婆婆,你就应该休息的,不该讲那么多话。”
咳嗽婆婆艰难地哈气,说道:“小银,我怎么能佣兵看不起呢,少看不起人了!”
西尔道:“我才没有瞧不起的意思!还有,现在是逞强的时候吗?”
“我还没到此为止呢……啊,咳咳!”
婆婆又咳出一口血。
“啊!”
“金哥,现在该怎么办!”
阿金对西尔说道:“都是因为西尔姐同婆婆说话的缘故……”然后,他伸出一手向西尔。“你得帮婆婆缓解痛苦。”
西尔想起了在巷子那不堪回首的记忆。说道:“原来是因为你……不对!仅凭这样就让我负责也太不合理了!要怪就怪她自己!”
“呀!婆婆的眼睛!”小银喊道。
阿金道:“快呀!”他要去牵西尔的手。
“等下!不要……啊!好痛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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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达成目标的西尔在这座怨声载道的蛇之都城显得悠然——往后亦是如此吧?她看不见这座城深层的疾苦;也料想不到一场危机正从黑暗中向她伸出魔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