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非冀见嬴阳大师一件一件不厌其烦、如数家珍地介绍着,也不好贸然打断,只得硬着头皮听着。
有些发明或许日后还能派上用场,更多的不过是大师一时兴起之物,还有不少是半成的烂尾作品。
半个时辰过后,张老先生已经有些体力不支,便告罪回书房等候。
墨非冀把心一横:既然公输先生都在此耗费宝贵的时间,我有什么不能舍命陪君子的?
又过了一会儿,一位清秀少女端着一盘茶具走了过来,请二人稍事休息。
只见她梳着一头罕见的短发,撇嘴说道:“父亲!您又带着客人在这里逛个没完,也不顾客人厌倦疲累。”
嬴阳先生笑着介绍道:“此乃小女天天,自小就喜欢跟着我做些手工,或者进山下矿、勘查研究。野惯了,不识礼数,上墨大人莫怪。”
墨非冀微笑向天天姑娘解释道:“非是公输先生拉着在下展示作品,而是在下想寻一件能用于民生的机械,最好能减轻一些百姓的劳苦。”
那天天姑娘闻言说道:“如此,天天或许能帮上忙。从小到大也不知陪父亲在库房里转了多少回,父亲大人做完便忘,天天却是大致记得。”
墨非冀听她如此说,眼睛都亮了,仿佛看到了救星,忙追问道:“如此甚好!请天天姑娘想想,可有类似的器械。”
天天想了想,说道:“记得往年有人求父亲做了一件纺织机械,虽然比手工纺织省力,但稍微复杂了些,效率提升也不是很令人满意,听说只有两三倍左右吧。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先生?”
墨非冀说道:“请带在下一观。”
天天当下引了二人,很快便找到了那台机器,显然对库房中物品的位置十分熟悉。
只见这纺织机与现代博物馆中陈列的似乎并无二致,可能因为制作复杂,工艺尚未成熟,寻常人家置办不起,便没有推广。
墨非冀闭目沉思,苦苦搜寻前世的记忆碎片,突然想起了什么,便问向嬴阳先生:“公输大师,在下对这纺织机械也略有所知,只记得这纺线的木梭操作时需往复投射,十分沉重,可否改制成更轻薄的剑杆型状?再将纬纱预先存于木筒中卷好,或许能再提高一些效率?”
嬴阳先生思量道:“这恐怕……诶?或许可行啊……待在下试试!”
说罢,便取来工具,动手施为起来,不再理会旁人。
天天在一旁笑道:“先生,家父这就已然入了无人之境,咱们在旁边等也没用。不如请先生先行回府,等父亲改良完成,再遣人去府上禀告吧。”
墨非冀心道有理,也感觉乏累至极,便就此告辞,与张老先生各自回府,静候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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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日,墨非冀带着吕不韦和墨尚铭,与在齐国经营日久的多位大商巨贾亲切会面,沟通感情,交流发展中遇到的问题。
齐国商界人士纷纷表示,积极支持墨非冀阁下的财政改革,愿意与齐国携手合作,共创美好未来。同时对发展中可能存在的风险,谨慎地表达了担忧之情。
墨非冀大人在席间发表了重要讲话。指出齐国商业的未来是机遇与挑战并存,商界人士应紧密团结在齐国官方的周围。建议列位商界代表成立联合商会,为齐国市场的发展制定符合客观商业规律的行业制度规范。
商界代表们纷纷表示赞同与感谢,并请求大司田大人为齐国联合商会赐名。大司田大人以春秋时期著名商人范蠡为意,将该组织正式命名为陶朱商会,并推荐商界菁英吕不韦先生出任首位商会主席。
墨非冀大人还表示,为促进商会组织的健康发展,保护商会成员的合法利益,齐国财政部门从此将不再向商会内部成员征收苛捐杂税。
同时,商会会员每年年末,须缴纳百分之十的营业收入作为会费。
成员所缴会费,将全额纳入商会自有账户,作为组织运作资金,用于支持商会成员的发展。
又经商界领袖们与吕不韦主席反复商议,建议将首年会费减半,以吸引广大商贾的加入。
墨非冀大人对此表示了认可,举杯同庆,皆大欢喜。
自此以后,陶朱商会成为了齐国墨者行会最重要的外围组织,在吕不韦的实际运作下,为墨家提供源源不断的资金支持。
吕不韦也不愧为一代商业奇才,在墨非冀的指导下,很快便理解并掌握了现代商会的运作理念。
不仅将商会本部打理的井井有条,还联络各行各业的权威人物,设置了诸多下级组织,如锻造公会、木艺公会、纺织公会、餐饮公会、优伶公会等等。
此外,经墨非冀批准,吕不韦还暗中支持了盗贼公会的成立。按墨大人的说法:“三教九流,存在即有理由。既然不可能将其消灭,当然是控制在手里更好些,总能用得上。不过,必须严格保密,绝不能让这类阴暗组织露出水面,与商会扯上关系。”
随着陶朱商会的建立,其他两项重要的工作也在按部就班地开展中。
齐襄王专程派人协助墨非冀在临淄周边挑选了一块依山傍水的宝地,用来修建墨家私学。
私学的设计工作自然是墨非冀心头要事,全程亲自参与。除了学堂、膳堂、教研厅、演武场、靶场、马圈、医馆、宿舍、库房等寻常教学场所之外,还特别规划了马球场、试验田、锻造工坊,以及地牢等用途不详的地下设施。
有齐国官府及陶朱商会的支持,预计六个月之后可以完成初期建设并投入使用。
另一方面,墨者行会也开始着手筹建。
墨非冀参考墨家十条核心理念设置了十个部门,包括:兼爱、非攻、尚贤、尚同、天志、明鬼、非命、非乐、节葬、节用。
只不过,眼下还齐国墨家还没有足够的人手将它们全部撑起来,大多还只有空架子。
其中,节用堂负责管理墨者行会的金银财货,自然由吕不韦负责;
非命堂由张老先生出任堂主,任务是培养墨家弟子的文学武艺,兼顾墨者的思想教育;
明鬼堂则是墨家强大的隐秘力量,司职监视与暗杀,由随侍墨非冀多年的黑衣剑客首领杨威主持工作。
以上三位堂主,由上墨大人赐予中墨青铜令牌,成为目前齐国墨家仅有的三名干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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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静,案牍上书简堆积如山。
墨非冀看着吕不韦送来的商会简报,不禁摇头苦笑。
自己为商贾工匠们提供齐国官府的庇护,又让他们免遭官府的无端盘剥,以换取商会成员的会费……
谁能告诉我,我穿越而来,到底算是战国时代的保险销售,还是黑帮头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