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收拾停当,便再次出发。路上偶尔遇到些许野鸭、灰兔之物,尚铭嫌小,也不予理会。
行了半个时辰,来到一处山壁。见山脚灌木中,掩着一个洞窟。
嬴盈上前下马查看,见洞穴入口处,似有新鲜的野兽粪便。转身对尚铭说道:“看样子,似乎是一个野猪巢穴。要不要挑战一下?”
尚铭颔首,问曰:“只是不知如何将它们赶出来?”
嬴盈答道:“可以在洞口设一柴堆,以烟逐之。咱们二人在洞外持弓弩以待即可。”
说罢,便将马匹于不远处树上拴好,动手布置起来。
尚铭依照嬴盈嘱咐,解下外衣挥舞,将柴烟煽进洞内。不多时,听见洞中传来响动,立刻反身奔回树后,免被野猪冲撞。
刚在树后藏好,端起重弩,瞄住洞口,便有一壮硕的大野猪冲了出来,模样甚是凶恶:只见它两颗鲜亮的獠牙长约一尺有余,双眼熏得通红,哼鸣不止。
这野猪甚是机敏,也不见它如何摆首扫视,便立刻发现了墨、嬴二人,发足狂奔,直冲而来!
两人顾不得许多,同时射击;巨獠野猪中箭后,仍借着余势先前冲了几步,倒在三十步外。
洞中其余野猪奔出洞来,见状四散奔逃。
嬴盈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幸好你手中的‘三足乌’劲力十足,箭镞贯脑而出,立时毙命。不然还真有些凶险。”
尚铭也是惊魂甫定,咽了一口津液道:“谁能料到山洞中竟然住了这么一只大家伙。”
说罢,上前拔箭收拾。这野猪抬起来,比方才那只雄鹿还要沉重些。放到嬴盈马背上安置好,便道:“如此,只得先行回御苑营地交了猎物再做计较。”
嬴盈笑道:“有这两件猎获归你,还不满足?”
尚铭微讶道:“咱们一路游猎,天天的功劳实是远胜于我,怎么说是归我?”
嬴盈摆手道:“天天一介白字堂学者,要那千里马作甚?自然是助你夺魁要紧。”
尚铭只得说道:“也罢,若得了千里马,便带你一同驰骋。”
“一言为定!”
二人回到营地,交了猎获,少不得引来些许赞叹。用了些吃食,稍歇片刻,便又上马出发。
此番再入山林,二人换了一个方向,向御苑深处而去。
一路说笑,摘果拈花,并不急于猎杀。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行至一条溪流,便下马戏水,也让马匹饮个水饱。
突然,两人的骏马躁动起来,仰天嘶鸣,竟自顾自逃了开去。
尚铭与天天慌乱中扫视一周,但见一头一丈高的棕色熊罴,不知何时已出现在二人身后数十步之外。寻常而言,野熊并不会主动攻击人类,也许是冬日将近,为了储备体力过冬,这才现身害人。
那凶兽人立起来,一声震天怒吼,惊得林中飞鸟尽去。继而便四爪着地,奔了过来,速度竟比野猪还快上少许,一时大地震颤!
尚铭大喊一声:“快逃!”自己却向斜前方迎去,以吸引巨熊的注意。
嬴盈见状已然慌了,又哪肯让心上人置身危难;追了两步,听到尚铭又喊:“快去寻马!”这才回过神来,便反身跑去追马。
尚铭余光扫到天天离去,心下稍安,立刻全神贯注于那狂奔而来的怪物。迅速从身后取下“三足乌”,上弦布箭射击一气呵成,箭矢射出,却见那灵兽似早有察觉,以与身材不符的诡异步伐,微一横移,避开了要害,只肩头中箭。
尚铭趁它身形一滞,又往密林方向逃远了几步,一边背对着它再次上弦布箭;回身再射,这次亦只射中了后腿。
这异兽又中一箭,却仍是速度不减,继续向尚铭扑去。眼见怪兽已至十步之距,尚铭不能再逃,转身端起机械重弩,拼尽全力,连射起来!仓促之中,连射三箭,伤及胸腹。
这棕熊声势骤减,却依然一掌拍来,击飞了重弩,连带将尚铭右臂划出数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尚铭虽感觉不到疼痛,却心如死灰,暗暗自嘲道:真如墨院长所说,没了痛觉,该死时还是得死。
眼见又一掌就要携风而至——“嗖”的一箭飞来,正中巨兽右脸!随着最后一声哀嚎,沉重倒地,再也不动了。
尚铭怔怔地顺着来箭方向望去,正是天天举着弓箭,骑在马上不住喘息。
嬴盈见熊罴殒命,立刻奔至尚铭身前,从衣袖上撕下布条为他疗伤包扎。还好臂骨未断,只是脱臼了。
二人饮水稍缓,待手脚震颤稍止,墨尚铭劫后余生,心情大好,笑道:“估计这下,桂冠非我莫属了。”
“险些连命都丢了,还有心情玩笑。”
“我哪有心情开玩笑啊,尚铭这条命是天天救得,恐怕下半辈子要供你驱使了,唉……”
“啐,那是你自己命大!天天要是每次都能射得这么准,立时投笔从戎!”
又说了几句话,墨尚铭便让嬴盈先行骑马回营,请学堂的教员们弄两驾车来,把自己和旁边的巨大兽尸运回去。
嬴盈将“三足乌”上弦布箭,交到尚铭完好的左手边,以防有林间小兽寻血腥而来。
尚铭笑道:“不会有危险的,估计这会儿野兽们都猜是熊大王正大快朵颐呢,哪敢过来叨扰?”
嬴盈又啐了一口,骑马加速离去。
不到一个时辰,嬴盈便引了一队车马而回。众人见了地上的熊罴,无不惊呼。
回到营地,自有随行医师再来检查一番,便送尚铭回帐养伤休息。嬴盈也跟着进账帮他收拾铺盖,便见了那三朵花卉。
待服侍尚铭躺好,别无外人,嬴盈阴阳怪气道:“昨夜得三枝芳华,今日获三匹珍兽。真是羡煞旁人啊!”说罢,故意轻轻捏了一下他的伤臂。
尚铭大囧,赔笑不语,反正也不疼。
只听嬴盈微笑问道:“猜出都是谁送的了吗?”
尚铭想了想,谨慎答道:“想来……茉莉应该是天天你送的?”
嬴盈满意颔首,示意他继续作答。
尚铭又道:“蔷薇许是若绯赠的。只是这丁香……实是不知啊……”
嬴盈皱起眉头,用指节敲了一下尚铭的脑门,骂道:“就说你是愚痴的浊物!昨日谈花语,除了我和若绯,就只有雪琪与轻帆。雪琪与欣泉交好,你不知道吗?这丁香的主人,除了轻帆,还能有谁?”
说完,又叹道:“唉……未婚夫婿这般受姑娘家欣赏,也是愁煞人。若是日后真嫁给你,不得日日跟这些妻妾争风吃醋?”
墨尚铭囧之又囧,强辩道:“哪里来的妻妾?我等尚未成年,不过是你们几个胡闹,怎么又来怨我?”
嬴盈听他如此说,柔声说道:“虽说我等尚未及笄,但也不远了。况且天天这些日子观察下来,察觉她二人皆是真心待你。说是胡闹,未免太过。”
尚铭笑道:“若说她二人是真心,难道天天你不是?”
嬴盈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拍了一下他的伤处,骂道:“就该让熊罴把你吃了!”
说罢,转身出了帐篷。尚铭假意喊疼,也没能把心上人骗回来。
日落西山,一日秋猎告终。
墨尚铭仅凭借三匹猎获,就夺了桂冠。杨昊屈居次席,慨叹不已。末席由青字堂的田佳斩获,看他表情也不甚欣喜。
墨非冀院长为三人牵来千里马,分别赠与他们,各有嘉勉。不久,众人各自散去,享用一日狩猎下来,丰盛肥美的野味烧烤。
墨尚铭的晚膳是在帐中用的。除了马励、葛涛、陆瑜、杨昊四人在一旁闲聊,陈彤服侍尚铭用饭,嬴盈也不与她争;只有席薇稍显坐立不安,想上手帮忙,又不知如何是好。
夜渐渐深了,众人各自告辞,为明日启程回临淄做准备。
嬴盈离去之前,来到尚铭耳边嘱咐道:“你看席薇的情状,也怪可怜的。尚铭你不论怎么想,都记得答复一声。若是不厌烦她,回件礼物也是可以的。只是一份心意,天天是不会喝醋的。”
说罢便去了。
马励凑上来问道:“天天姑娘与你说什么了?”
墨尚铭笑骂道:“说让我伤好以后,好心帮骐骥你寻一门亲事,省得你整日多管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