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昌想到以前,脸色不仅有些晦暗,他想到了自己去世的母亲,急不可耐的要迎娶第二个老婆的父亲,母亲甚至尸骨未寒,他就恨不得昭告天下,他华龙又有了新的老婆,他忘了陪着他白手起家的糟糠之妻,忘记了整日为他担惊受怕的结发妻子,华昌却忘不掉,父亲整日不在的那些日子里,他跟着母亲,过得是怎样的饥寒交迫、担惊受怕的日子,整天躲躲藏藏的,生怕被仇家寻了仇,砍死在哪里都不知道。直到华龙在道上的名声起来了,他才跟着母亲有了固定的住所,可是,有了名声的华龙却变得更加见不着人,只留下了徐叔带着些人保护他们母子二人,母亲听到的都是关于他跟哪个会所的头牌、哪个中心的妈咪,哪个嫩模的风流韵事,可是母亲从未有任何的怨气,只是安静的照顾他,照顾这个家,只为让他在偶尔回来的时候就能吃上饭,后来……华昌想到这里,有些冷的眯起了眼,母亲得了癌症,手术是徐叔安排的,字是徐叔签的,他看着母亲被推进去,拉出来,进重症监护室,华龙只匆匆来看了一眼,就又回到了杀伐场,温柔乡;一次次的化疗,母亲的脸色越来越差,吃不下饭,越来越消瘦;徐叔安排了静养的院子,徐叔找了最好的药膳师;都是徐叔,身为丈夫的人,却极少露面;母亲就这样默默的凋零了,没想到她一生最风光的,竟然是自己的葬礼,他跟着徐叔一起料理了母亲的身后事,然后,华辰的华总结婚的消息,便天下皆知,家里已经没有了他的家人,后来才知道,他已经有了一个妹妹,一个从未过面的妹妹随着那个女人住进了母亲跟他的家,占据了母亲的厨房,母亲的院子,母亲的床,小时候的他闹过,吵过,换来的都是一次次的毒打,看着那个女人虚伪的面孔,还有华安惊惧的眼神,他知道,这是他们三个人的家,后来华安跟他很亲,他没有办法再呆在哪里,因为他会对母亲愧疚,所以,他去了美国,一去经年,现在才有勇气回来。但是,回来并不代表他原谅了他们,他们永远的都是在偷盗着本该属于母亲的幸福。
卡卡推门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半阴半亮下华昌冷的骇人的脸,昏黄的床头灯下,半张脸隐在黑暗里,靠在窗户上,说不出的感觉,但卡卡就是觉得他很孤单,很颓丧。
“华先生,时候不早了,该休息了!”卡卡紧了紧手里的薄被,小声的说,她不太敢打扰他。
华昌猛地回神,就看到有些拘束的卡卡,咬着唇看着他,看到她手里的被子,华昌才收敛自己满心的戾气,说“嗯!”说完却没有动,还是盯着卡卡。
卡卡有些不安,觉得这种这种时刻的他很危险,就像等待着被救赎的狂徒,等待着冲出牢笼的那刻,伤害他的人,血流成河。可是,卡卡本能的不敢乱动,像被猛兽盯上的兔子,连逃跑都不敢。
良久,卡卡都觉得过了几个世纪一样,沉默的华昌站起来,准备去洗澡,卡卡赶紧的上前扶住他的胳膊,因为他看上去并不是很方便。
意外,以往被他用刚刚的眼神盯着的人都恨不得立即逃得远远地,就怕被他的怒火波及,甚至有些不争气的直接就瘫在了地上晕了过去,看她刚刚快要哭了的样子,他以为有些吓到她了,有些懊恼的后悔,刚好趁着去洗澡来缓和下,不曾想,她竟然第一时间上来扶住了他。华昌内心有些好笑,自己这是怎么了,见到她,就不像自己了,自己就像一颗常年在阴暗角落里自行声张的杂草,她就像是那道救赎的光,让他变得光明。
这个小女孩总是让人觉得温暖却又充满了力量。
趁着他洗澡的时间,卡卡收拾了下沙发,这是她今晚的床,她又找来了几本专业的护理书,好在尴尬的时候装作看书来挡挡,嗯,这简直是完美的借口。听到里面的水声停了,卡卡就站在卫生间的门口等着,来吧,她是无坚不摧的美少女战士!
华昌一推门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有些好笑;他甚至有些绷不住自己的微笑;看到他出来,卡卡赶紧的又上前扶住;把他送到了床上,又跑去洗手间里收拾残局,又一次洗到了他的内裤,习惯真是一个好东西呢,她都已经没有任何尴尬与不适了。
洗完了出来,就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已经闭目了,不知道是不是睡着了,卡卡动作轻柔的关了床头灯,只留沙发旁的一盏小小的地灯;嗯,这种夜深人静的时刻,门外时不时响起的电铃,屋内是清浅的呼吸,卡卡打开了书;可是不过十几分钟的时间,手里的书就变得格外的沉重,字也变得格外的细小,看都看不清楚了,唔,是周公要来拉自己去下棋了,卡卡干脆放下书,拉了拉身上的薄被,又看了眼空调的温度,嗯,完美,最后几秒钟的清醒,她昏睡了过去,亏得她还为自己会不会认床或者过度紧张会失眠而担心!
就在卡卡睡着的下一刻,躺在床上动也没动过的华昌睁开了眼,看在缩在沙发上小小的一个鼓包,眼神里是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温柔,或许他自己都不清楚,他对她的兴趣跟好奇到底有多重;他也不想去深究来源,就是随心所欲。
第一次,华昌跟一个女人共处一室,一整夜;卡卡觉得,这也是难得的她睡得比较香沉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