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闻见什么味道没有？”在摸排几个车间无功后，王瓷忽然问道。
王小凡冲天一嗅，果断道：“那边！气味藏不住了！”
几人一路潜行，在经过六车间时，王小凡猛地举拳示意停止前进，前方发现敌情——在车间门口边，有两个身影在蠕动。
借着灯光，王小凡看清其中一人是秀秀，他正与一壮硕女子相拥，激情热吻，时不时传来湿润的声响。
“臭流氓，跑这么远都有相好的。”耿鑫咬牙切齿道。
“就是，不要脸！”王小凡同样咬牙切齿地。
王瓷一拍他俩肩膀，冷声道：“我怎么听着你俩很是羡慕的样子？”
二人同时一凛，括约肌差点松了。
就在三人越过秀秀，继续赶路时，王瓷粗着嗓子没征兆地冲二人一吼：“你俩干嘛呢？”
那女人吓的撒腿就逃，身子撞上老黄，他裤子正脱一半，脚下一个踉跄，脑袋实实的磕在水泥地上，疼得他一阵呻吟。
刺鼻的气味愈发浓烈，几人趴在六车间墙角，终于看见了远处他们苦寻的目标。
七八九三座车间并排布局，此时却只有八车间门口热闹非凡：一阵阵湿热蒸汽从里面散出，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两辆粪车掉头停在门口，几个身穿白色雨衣的工作人员拿着高压水枪不停往车身和空地上洒水，欲中和那股特殊的味道，地面全是积水，映着天上的乌云，加之车间大棚本身是暗色调，王小凡一瞬间以为自己到了切尔诺贝利。
他说道：“这儿看不见里面，那边有个窗户。”
耿鑫和王瓷定眼一看，果真在八车间侧墙上有扇小窗，而且那停着一辆皮卡恰好能遮挡视线，是个偷窥的好地方。
几人没怎么犹豫，欺身而至。
窗户略高，需要搭人梯，两个男人猜拳后，耿鑫便骂骂咧咧地蹲了下去。
“你稳点儿，没吃饭吗？”王小凡总觉得腚下面晃得厉害。
“你他妈少废话，快拍！”耿鑫脸色涨红，青筋暴突。
车间里有个巨大的水池，里面水色泛青，不知深浅；两根粗壮导管各自连接一辆粪车，正往里面灌装。
王小凡在池边还发现一熟悉的婀娜身姿——白秘书戴着张迪的猪鼻子在亲自监督。果然，这么危险的地方，张迪是不会来的。
不久后，罐子装满，两车徐徐开出。整个过程被王小凡用手机一帧不落的拍下来。他用腿夹了夹耿鑫脑袋，表示可以把他放下了。
三人刚欲离开，一声喝问从身后传来：
“你们三个是干嘛的？”
看过动漫里无数逃跑套路的王小凡心知此时定要快、准、狠，他旋即拧身，直指天空道：“看，奥特曼！”
“队长，八车间有可疑分子！”
“可恶，这家伙不按套路出牌，快跑！”
王小凡大喝一声，三人再顾不得隐藏，拔腿就跑，不多时，身后的叫喊声就响成了一片！
他们用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奔跑着，可王瓷毕竟是女孩，王小凡背着包，就连跑在最前面的耿鑫，学生时期100米最好成绩也高达20秒，所以他们渐渐被后面人赶上。眼看就要被抓住，王小凡忙从包包侧面口袋里掏出一大把“手里剑”向身后扔去。
“砰”地一声闷响，耿鑫回头一看，在黑夜里，朵朵红色蘑菇云升腾而起，没刹住的追赶者猛地闯入其中，不仅未将其驱散，反被团团裹住，而那烟雾似乎还含有刺激性，他们开始不住的咳嗽、流泪，短暂丧失了追击能力，这为王小凡三人争取到了宝贵的时间。
“没想到你还是个练家子！”耿鑫边跑边喊。
王小凡兴奋吼道:“中二病万岁！”
三人一路奔回六车间，远远看见一人慢悠悠地从前方光影交错处走出来，头顶反着光。
真是有缘啊，秀儿！看来你并不懂得“打一枪换个地儿”的道理啊！
耿鑫和王小凡同时邪魅一笑，交换了眼神，没有减速的便冲了过去。
刚完事的老黄正憋了一泡尿，准备到路边撒掉，忽然，头上一根呆毛紧急逃逸，他几乎是本能的感受到危险的迫近。
只可惜身体跟不上感觉，逃命的指令刚从大脑传到脖子，一张熟悉脸孔便撞进他瞳孔里。
耿鑫露着一排洁白牙齿，笑着问候道：“hello，motherfucker！”
要说人体的构造真是奇妙！在看到耿鑫的瞬间，老黄上一秒还在膀胱里的尿，下一秒竟通过汗腺排了出来，细密汗珠在额头上波光粼粼。
“你，你，你们怎么会在这里？”他惊恐问道，却是很快反应过来，“你们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该不会跟踪你们发现这龌龊勾当？”王瓷正色道。
黄秀秀满脸惶恐。
“跟他废什么话，动手！”耿鑫掰着手指发出“咔咔”响。
“你要干什么？大家都是读书人，能动嘴的尽量别动手——啊呀……”黄秀秀惨叫一声，因为耿鑫狠狠朝他脸上来了一拳。
他这文弱书生是一碰就倒，再起不能，耿鑫还想上去补两脚，王小凡听见后面来人，道：“差不多行了，快走！”
“师兄稍等！”王瓷甜甜声音传来，她在老黄面前蹲下，满脸都是天真的烂漫。
“他们可真过分，怎么能打人呢？是不是很疼？”她缓缓地向他伸出手去。
这黄秀秀估计也是精虫没排尽，一阵恍惚地竟是把脸凑上去要安抚。
眼看芊芊玉手就要触上一方油腻，它倏地上扬，老黄只觉头上一阵酸麻，等小手再出现时，已然握着一撮头发。
看着不多，但较于他本就少的库存，已经是海量了。
秀秀呆住了，像个被玩坏的人偶怔怔望着已经起身的少女。女孩松开手，让那头发以最美、最虚幻的方式在它们的主人面前飘落。秀秀绝望地伸出手，发现自己根本抓不住、握不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它们从指缝间溜走。
当追击者赶到时，这里只有一个死掉了希望和灵魂的人……
伤害秀秀的人此时此刻已看见了工厂大门，然短短距离却犹如天堑般难以逾越——至少五六人正从那里朝这边方向赶来，为首的还是那位胖保安刘队长。
耿鑫紧张地不停呢喃：“完蛋了……完蛋了……”
王瓷急道：“后面人快追上了，师兄怎么办？”
王小凡浑身直冒热汗，脑里一瞬间闪出很多种解决办法，比如发出一道龟派气功将敌人全部歼灭！
可现在是法治社会，不能知法犯法，他便只好强忍心头“杀意”，一跺脚：“该死的，赌一把！”
他心一横，从包里掏出两个漂亮的精灵球，用力将它们扔进灌木丛中，然后拉起两人就从车间门口闪了进去。
将将隐蔽好，前后方向就有数道手电光束射了过来，很快，云盈方面就在王小凡躲藏的车间门口汇聚一堂，双方要打个照面就只有一墙之隔。
“还没抓到？”刘队长问道。
“没有！明明一路跟着，居然还跟丢了。他们一定事先详细规划了逃跑路线，对我们的人员配置了如指掌！”
三人闻言脸一红！真是抱歉啊这位大哥，没您说得那么厉害，全凭一腔无畏热情罢了。
这时候，一阵“滋啦”声响起，一道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刘队长胸前的对讲机传了出来：“刘前，人抓到没有？”
虽然音质不好，但王小凡他们还能听出是张迪的声音。
“抱歉，张总，还没有。”
“废物，一帮废物！找，掘地三尺也要给我找出来，找不到人，你安在我保安队里的那些个破亲戚，什么一大爷、二表哥、三叔叔、四姐夫的，全他妈给我从厂子里滚出去！”
王小凡砸砸嘴，感情云盈的安保力量还是个家族事业哩！
“都听见啦？找吧！一大爷，求您腿脚快点儿吧；姐夫，你再吊儿郎当的我侄儿可就没钱买奶粉了；表哥，你去车间里瞧瞧……”
王小凡眼里划过一抹寒芒，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他宛如变戏法般地张开手掌，之前出现过的那部诺基亚手机便躺在那儿。他迅速摁了一串密码，于是，在外面人都看不见的草丛深处，有两个红色光点开始交错闪烁起来。
“皮卡皮卡，皮卡丘——皮卡皮卡，皮卡丘——”
空气安静了，所有人都听见奇怪的叫声，于是四下开始寻觅。
“那边！”一人发现了什么，率先跳进灌木中；后面人蜂拥跟上，一大爷腿脚不利索，被落在最后。
所有人找啊找，找啊找，终于在落叶杂草间发现了两颗奇怪的圆球，怕它们跑了，将其团团围住。
“皮卡皮卡，皮卡丘——”
众人摸头：“这是个啥玩意儿？”
“皮卡皮卡，皮卡丘——”节奏有些加快。
众人还在摸头！
“是精灵球吧，我小时候看过动画片！”一个小年轻认出来。
“皮卡皮卡，皮卡丘——”它们简直要尖叫起来。
“各位实不相瞒，我有个不好的预感——”四姐夫话音未落，只听最后一声“皮卡”戛然而止，两颗精灵球猛然开启，从里面绽放出两团刺目耀眼的白光，直教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这个队伍就像一批愚蠢的冒险者一样，无意间踏进一个古老法阵，浑身裹着光芒要被传送到智商的高地去！
“我的眼睛……”
惨叫声此起彼伏，唯一幸免的是一大爷，因为闪光亮起时，他还没赶到！
王小凡大喊：“就是现在！”
三人窜出门去，速度快如十分之一个博尔特，一大爷只看见三道黑影从眼前掠过，却束手无策。
耿鑫高兴坏了，临了不忘嘲讽：“没想到吧，这就是我的逃跑路线！”
还有十几米！
马上就自由了，三人甚至看到一只大花猫从工厂门前慢悠悠地经过。
“唰！！！”
一道粗大白光从行政楼上如舞台剧般打在三人身上，同时，工厂的电子栅栏也徐徐拉开，挡住三人去路；一队不知从何处冒出的人马，在门口处排成了人墙，彻底绝了出去的希望。
王小凡回头，见张迪从容的穿过保安队朝这边走来，满脸的春风得意。
“竖勾几律师，想要参观我司白天预约便好，我们夹道欢迎，何必半夜偷偷摸摸？”
他一眼神下令，便有几个保安上前制住他们；刘前因这三人估计挨了张迪不少骂，心里憋了股气，走到耿鑫面前上去就是一拳，几乎将他内脏给打出来。
“住手！你敢动我们一下试试！”王小凡喝道。
张迪笑而不语，后退一步，手下人就明白了他“试试就试试”的意思！
于是，王小凡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一把闪着蓝色电光的棍子朝自己袭来……
“王小凡，你该醒了！”
王小凡漂浮在一片黑暗里，心情平静，身上被打的伤也不痛了，他很舒服，想这么一直漂下去，所以对这个女人的声音有所抗拒，“谁啊？叫我干嘛？我又不是星矢，雅典娜来了都没用！”
“王小凡！王小凡！”
“你吵死了，快走开！”
“王小凡，你再不起来我就把你手办全卖了，反正我有你家钥匙!”
“不要——”
王小凡豁然睁开眼睛，大叫着坐起，把王瓷吓了一跳。
“师兄，你可醒啦！”女孩泪如雨下，精致的脸蛋被哭成了花猫。
短暂混沌后，浑身翻涌的疼痛让王小凡不禁呻吟起来，一丝好处是，这也让他的大脑迅速恢复了清明。
他发现自己三人手都被绑在身后，脚也是束着；耿鑫躺在前面不远处，还昏迷着。
“我们这是在哪儿？”他问道。
“保安室的储藏间，他们把我们身上的东西搜走后就将我们扔这儿了。”
“他们没为难你吧？”
“还好，就挨了几巴掌，不疼！”女孩甩甩头，坚强的将眼泪甩掉。
又问他：“师兄，你刚才喊什么不要？”
王小凡一惊，这才回忆起适才听到的非人话语，虽不是很真切，但他百分百确定那是宋晓敏，因为只有她才能对自己做出这种禽兽之举。
“没事，做了个噩梦！”
他缓了一会儿，适应了身上的不适，便开始试图将耿鑫弄醒。语音唤醒没用，王小凡蛄蛹到他身前，用双脚踹他，在施加了几乎等同于云盈保安的伤害后，耿鑫终于悠悠转醒，他第一句话便是：“我怎么感觉一直有人在踢我？”
王小凡正色道：“那群天杀的家伙，你都昏过去了还不放过你！”
“擦，这笔账耿爷我记下了！哎，小瓷呢？我瓷怎么样了？”他试图起身，却发现手脚被束着。
“耿律师，我很好，你放心！”女孩脸色羞红，不太适应他刚才的亲昵，尤其是在王小凡面前。
耿鑫放下心，叫王小凡帮他起身，就在两人背靠背，刚组成一个“Kappa”造型时，储藏室门被打开，张迪和刘前走了进来。
张迪见状，戏谑道：“没想到两位男同志关系如此亲密，怪不得都不穿内裤呢，想必晚上睡一屋一定很刺激吧！”
三人一脸震惊，尤其女孩，语气“王德发”的喊了声：“师兄？”
“师妹，听我解释！我们是有苦衷的……”
“哦？什么苦衷？我也很想听听。”张迪笑问道。
“闭嘴吧你个死变态，搜身就搜身，扒人裤子算怎么回事儿？怕我裆里有枪？”王小凡是真怒了。
耿鑫亦咆哮着：“你给老子解开，我要和你单挑！”
他内心很是崩溃，行动失败，自己被人控制不说，敌人又来这手。这诽谤必须尽快粉碎，否则，此行的最大成果将会是王瓷知道了自己是个不穿内裤的基佬！
“别着急，我们慢慢来！”张迪摆摆手，刘前便提起王小凡的背包，一股脑将里面东西全倒出来，地上一下生出座“小山”。
王瓷原以为神光棒、手里剑什么的已十分离谱，岂料那只是冰山一角，这里竟是还有如此多未曾展示的神奇。
刘前不可思议道：“你怎么把这些东西装进去的？”
王小凡冷声道：“包里面是异次元空间，把你们俩货装进去都绰绰有余。”
“嘴还挺硬。”张迪调笑着，“说起来我真是佩服你们这种人，该说是勇敢呢还是愚蠢？真玩命啊！可惜你们的努力已经被我抹了，不知此刻心情几何啊？”
耿鑫怒道：“既然如此，你还绑着我们干嘛？快放了我们，否则我告你非法拘禁！”
“哎呦，吓死我了，你搁这儿跟谁俩呢？”刘前上去就是一脚，耿鑫一声闷哼，身子蜷缩起来。
张迪很享受这场景，这些律师，每当自己打发掉他们，他都会有种似乎是战胜了法律的喜悦，他对此感到很骄傲。
张迪抱着胸，笑吟吟地望着他们的狼狈。
“哈哈哈……”笑声由浅到深地从王小凡嘴里发出，他虽在地上，却仍用睥睨的目光看着张迪。
“你笑什么？”
“我笑你胆子这么小，却还自以为是！”
王小凡见他皱眉，继续道：“怎么？听不明白？你既然把我们的东西都搜去抹掉了，怎么还留着我们？把一位律师打成植物人难道不是张总您的手笔？”
张迪眸子愈发深沉，像个黑洞要把王小凡吸进去似的。
“你到现在还站这儿跟我们废话，不就是害怕我们还有什么隐藏起来的证据吗？”王小凡讥讽道，“看来脱了裤子也不能让您彻底放心啊！”
“张总，我们仨的手机还在你那儿吧？快再查查去！”王小凡吃准了他，语气又贱又轻佻。
张迪深吸口气，脸色青白交替。正如这小子说的，自己明明很强，却过分慎重，老怕对方留着什么后手，自己不曾掌握。他纠结一会儿，还是转身离去，刘前瞪他们一眼后亦紧步跟上。
张迪走后，这个小房间一时陷入寂静之中。三个人都很累，又想不出逃走的办法，便各自安静坐着恢复体力。
储藏室有个小小的天窗，今晚的风将乌云吹开一道裂缝，于是便有一丝月光偷偷从那里洒下来。
“不知道几点了，村里的鸡是不是快打鸣了？我想起来了，我支付宝的理财快到期了，花呗也快到期了……”
“耿律师，你是不是也看见一个白胡子老头了？”
“老耿你刚才说什么？”王小凡冷不丁问道。
“嗯？我花呗快到期了，怎么，你要帮我还吗？”耿鑫眸里闪出一丝生机。
“做梦！你前面说的什么？”
“理财？打鸣？公鸡？几点了?”
“对，时间，就是时间！”王小凡脸色涨红，小声又急切道，“快，看我手上还有没有表？”他手腕已经麻掉，自己感觉不出来。
“有一只，怎么了？”王瓷疑惑道。
“老耿，你找到表上的旋钮，然后快速往外拉三下！”
“你要干什么？”
“这上面有个机关，只要把旋钮往外连拉三下，表底盘就会滑出来，我在里面放了个刀片！嘿嘿，张迪可真是蠢者千虑，必有一失……”（手表机关出自《Death Note》，主角夜神月的手表有此功能。）
耿鑫就那么不可思议地在表里摸出一个薄刃来！他忽然觉得律师只是王小凡用来掩饰身份的伪装——这小子真是神盾局的人！
恢复自由的三人活动下手脚，待麻痹感稍退，王小凡现场演示了如何将地上的“小山”装进包里去！不待另二人惊叹，他轻轻将门推开一条缝隙，发现外面只留守了一人，还在看电视剧，完全没理会这边。他心中一松，抄起地上一只水桶迅速出击将其倒扣在保安头上，同时狠狠一敲，趁着他被震的七荤八素，三人夺门而逃！
“快追，他们跑了！”
张迪慌乱地从行政楼里出来，也许是知道他们已经跑出了大门，他叫刘前去开车，这次，他打算亲自出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