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小凡给袁非开门的时候晓敏也正开锁。
“不来玩?王瓷还没走。”
“不了,有些困,想睡觉,回聊!”女孩直接拒绝,关上了门。
王小凡杵在原地,袁非看在眼里,拍了拍他的肩,招呼他回屋去。
“女神呢?”袁非一进屋,王林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她有些不舒服,回家休息了。”
“非哥,你身上什么味儿?”王瓷在他进屋就闻到一股油腻。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晓敏居然请我吃饭。”他看王小凡一脸惊讶,“是吧,你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是不是?”
“不过吃的是门口的兰州拉面,嗝——那家被小凡领的我都快吃吐了,她还纳闷我为啥跟老板那么熟。”
王瓷恍然,“啊,那儿呀,我说这味儿好像在哪闻过……”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王林立马炸了毛,手指点在太阳穴上试图给老姐发脑电波让她慎言。可惜后者虽然瞧见,却全然不领会个中意思。
“你去过那?我以为你这样的精致女孩只会进西餐厅呢。”袁非说道。
“怎么会呢,上次我跟——”王瓷讲到一半才幡然醒悟,狠狠咬住舌尖阻止了自己,疼的她把漫画女主的脸都攥出了皱纹。
跟晓敏约谈的事绝不能让师兄知道!
她深吸口气,把血吞进肚里,“上次我跟王林去的,味道不错。”
“哦!”
兴许是怕袁非不信,这会儿王林疯狂给自己加戏。“哈哈,那天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吃那家拉面,开始我姐她还不乐意,说里面又没有熟人,干嘛进去?我说咱就是吃顿饭,又不是约什么人见面,在哪儿不一样?姐,你看,连女神都去吃了,你怎么还有偶像包袱……”
巴拉巴拉,巴拉巴拉……
此地无银三百两!
这是王小凡和袁非心里的共同评价!
好在俩人对他掩饰的东西毫无兴趣,未作深究就打游戏去了。见此,以为帮姐姐糊弄过去的王林抹了把额头汗,冲她骄傲的比了个“V”。王瓷一拍脑门,不想认这智障老弟。
“那地儿叫什么?”王小凡问道。
“明日巨星传媒有限公司!”
“怎么听上去像搞传销的?”
袁非笑而不语。
“她满意吗?”
“其他地方我不知道,反正对那儿的免费自助是相当满意。”
“嘁,真是饿死鬼投胎,这么爱吃也不见她长胖。”
这时,王林凑到两人中间,贼兮兮问道:“胖哥,你那朋友人品怎么样?是不是跟电视里演的那样,天天玩女人?”
闻言,袁非玩手柄的手猛地顿住了,他眉头紧蹙,似是在很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这下可把身旁两人整紧张了。王小凡赶紧控制人物死掉,然后盯着他眼问道:“伙计,你这几个意思?”
王瓷也望向这边,很关心这个话题。
面对众人的灼灼目光,袁非挠挠头,为难道:“那东西是有点不正经,不过好色倒谈不上,应该没事吧,你不是说晓敏是跆拳道黑带吗?”
“你特喵放屁!”王小凡急了,忍不住爆粗,“你当晓敏是毛利兰吗?那家伙壮的跟个史泰龙似的,踢他一万脚顶多算踩个背,黑带顶啥用?”
袁非被怼的一愣一愣,恍惚间拔了根下巴上的胡渣,像疏通了下水道般,上午记忆在脑子里瞬间倾泻而出,喊道:“哎呀,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今天他和晓敏在办公室里呆了五分钟,晓敏出来后情绪是有些不对……”
几人闻言都呆住了。
隔壁晓敏听的真切。她本懒的澄清,可架不住这群混蛋丰富的想象,自己好好一黄花闺女,可不能臭了名声。
于是乎,她费力的攒起一丝气力,拍拍墙,虚弱道:“事情——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众人闻之,齐齐转向那墙。
晓敏没想到的是,自己这话说的气短,飘到众人耳中,竟是生生听出了伤心哽咽的味道。
王林咬牙恨道:“你们听,她此刻是多么可怜、多么无助!”
一语既出,深深刺痛了王小凡的心,一股无法抑制的愤怒占据了他的心神!
他沉默了,丢掉手中的剑,眼帘下的目光幽远深邃,像暗不见底的深渊;所有气息内敛其身,王林隐隐感到屋里的空气似乎正缓缓以他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一个孕育着能摧毁一切的、毁天灭地的漩涡!
突然,这个漩涡猛地爆炸开来,王小凡凶气毕露,在场所有人都能感到一阵莫名的心悸!
“袁非,把你知道的有关于智博的一切信息都告诉我!”
他五官平静,却咄咄逼人,不容置喙。
袁非从心底打了个冷战,相识以来,他从未见过王小凡如此模样!
他不知道他意欲何为,可即便他现在要杀天王老子,他也不敢阻止,忙坐在电脑前,用最快的速度将自己知道的信息打了出来。
然后王小凡拿起电话,拨出了一个个号码——
“谭所,我是王小凡!我想请你帮个忙,呆会儿我会给你发一份车辆目录,都是进口豪车,车主是一个名叫于智博的人,请跟你们系统中的信息核对一下,我怀疑他有购买走私车的嫌疑……”
“戴局,我是‘德胜’的王小凡呐!有个事情想跟您反应下,有个叫‘忆思城’的饭店,我有几个当事人在那吃饭吃进了ICU,现在怀疑这家的食品安全存在重大隐患,希望您能派人去查查——对,老板叫于智博……”
“杜哥,我,王小凡!帮我查一下‘明日巨星传媒有限公司’各股东的出资情况,尤其是资金来源,看看干不干净——我知道不合规矩,算我欠你个人情……”
……
该如何评价王小凡的这番举动呢?
他的请求虽尽在权力机关的职能范围内,可偏偏阳谋中掺杂了一丝卑鄙,他凭空捏造,信口雌黄,无视程序,妄加猜测,纵使结果于智博真有问题,也断不能将此称之为正义。
或许,是“疯狂”吧——为心中之爱而疯狂!
袁非心中满是庆幸,王小凡这般破釜沉舟,他庆幸自己刚才并未一股脑和盘托出,虽然王小凡是有些手段,但对于于智博身后的真正倚仗,无异于蚍蜉撼树!
王小凡仍在打电话,只是这个电话一张嘴,袁非和王瓷均是一惊。
“常检——”
老天,能被称呼为“检”的,唯有检察院的人啊!
两人都懂法,知道这事儿检察院不可能直接受理,王小凡此时这么做,足以说明他现在是多么的冲动,以至于竟想靠关系跳过侦查阶段,直接对于智博提起“公诉”。
“常检,就在今天上午,我的一个女性朋友……”
“当当当”
一阵沉闷又猛烈的敲击传来,打断了王小凡的报案。
只闻晓敏声音“撕心裂肺”:“到底能不能听人好好说话!我再重申一次,没有流氓,也没有潜规则,老娘好的很,你们给我适可而止!”然后便是剧烈的咳嗽,这段呐喊显然消耗了她不少精气。
众人在一片寂静里面面相觑,女孩话里的不耐和不爽不似有假,若真受了伤害,应该不会对想帮助自己的人这般态度,这么看来,难道真是场误会?
这TM就很尴尬,任务都派出去了……
而且电话那头还有个检察官等着呢!
王小凡清清嗓子:“常检,就在今天上午,我的一个女性朋友——托我提前给您拜个早年,祝您身体健康,步步高升……”
唉,一场闹剧!
……
晚上十点多钟,王小凡刚刚在被窝里挂了袁非的电话。
电话里,袁非告诉他,于智博的饭店于今日下午时分被食品药品监督管理局联合工商、物价、环保部门突击检查,结果虽没发现某举报里说的重大安全隐患,但也被揪出好几项需要停业整改的问题;于智博在得知消息后气得开车出去散心,因超速被交警拦下,那交警乃十几年老警,一眼便觉这车有问题,再一查,果然是走私车,牌子都是假的,直接连人带车给扣了,这会儿他家里正捞人呢!
王小凡听后嘱咐袁非一定要送个果篮,以表达自己对此事的遗憾……
九月虽步入初秋,但夏天的余温仍在,夜晚睡眠还是要有空调陪伴。
王小凡屋里的这个是包租婆不知多少年前购入的,老式的出风口一开启就会发出“嗡嗡”的声响,配合外面草坪里的虫鸣,这两年的夏夜,王小凡便是在这样的协奏曲中安稳的进入梦乡……当然,这是在晓敏到来之前!
“呀——”
一声呻吟凭空响起。
王小凡在黑暗中猛地睁开双眸,一对眼珠发着光。他大气不敢出一口,把毯子连头一块裹在身上,像个赶集的婆娘。
“嘶——”
那声音又来了,可王小凡这回听着像是倒吸冷气的声儿。
“啊——疼——”
又来,虽短促,可那微不可察的“疼”还是被王小凡真切的捕捉到。
他扯掉毯子起身,轻敲墙面,问道:“晓敏,你还好吧?”
那头人儿已经烧的有些意识模糊,不晓得自己是醒着还是梦着,只在浑噩中听见一个声音叫自己,那声音如同一阵清风,竟刮走了许多混沌。
“宋晓敏,你还活着吗,说话……”
啊,是王小凡,怪不得听上去这么恼人。她本能的抬起杠,已是养成了习惯。
“别,别喊啦,听见了,没死!”她有气无力的回道。
王小凡长舒口气,拍拍胸脯,“吓死我了,叫你半天不应,我都打算召唤三幻神了。”
“什么三幻神?”明明呼吸都费劲,可还是忍不住的好奇,即使她隐隐能猜到是啥。
“110;119;120啊!”王小凡认真答道。
我他妈就知道!
女孩恨自己的多嘴。
“你生病了吗?”王小凡问。
这会儿晓敏已经脆弱了,再不逞强,“嗯,发烧了,39度!”
“哇,这么厉害!”
“我——”
“那很难受吗?”
晓敏有些生气,你这不是废话!净说些不痛不痒的来消耗自己。她呛道:“不难受,一点都不难受,发烧加大姨妈正让我欢欣雀跃呢!”
这里竟是还有大姨妈的事情!
王小凡了然,他很理解,成年女性身上每月发生的那件儿“奇事”确实惹人烦恼。
“你可真不实诚,早上问你的时候还说是熬夜看小说呢!女孩子生病,就该展现点柔弱,一天到晚跟个男人婆似的将来谁敢娶你——你吃药没?”
晓敏心想:“你个混蛋先吐槽我一遍,最后再来句关心是想怎样?”
这么想着,一团火气烧上脑门,竟燎出一小片清明,身上也感觉仿佛有了气力。
她恨恨道:“我才不吃,死了最好!”
“哎呀,生病不吃药怎么行!你想,最后没死成,却把脑子烧坏了,成天傻乐的满大街转悠很容易被人贩子盯上卖到山里给人当童养媳!”
“放屁,老娘这么漂亮谁舍得卖?谁卖谁傻。”
完犊子,这定然是烧糊涂了,都被卖了还搁那臭美呢!
小凡心一横,喊道:“你开门去。”
晓敏心一惊,骂道:“你想干嘛?趁虚而入?你个臭不要脸的……”
王小凡一呲牙:“我是律师,你要相信我的职业操守,相信法律,相信党和国家,我就是给你送点药吃。”
“惺惺作态的,用不着你可怜。”
“嘶——江湖儿女,不拘小节!命都快没了还在乎什么面子。你开不开?不开我就站你门口喊,不保证明天小区朋友圈里会出现什么风言风语。”
“你——卑鄙、无耻!”这是把她将死的一步,退无可退。
王小凡得意的笑,知道她妥协了,忙拉开抽屉,莫管它是消炎的、止痛的、避孕的、健胃的……统统划拉到药箱里,在身后一票“老婆”的注视下就这样出门给人瞧病去了……
晓敏开门的时候,王小凡眉毛一跳:这哪里是宋女鬼,分明是个宋黛玉!
晓敏小嘴一张一合,胸脯一起一伏,正努力呼吸想保持住清醒,可身子却摇晃得仿佛随时要倒。
这模样让王小凡有些恼!
他想,都病成这样了为什么这个女人还要硬撑?自己这个邻居难道一点都不值得依靠吗?
他忽然上前一步,没有征兆地将晓敏拦腰抱起,手掌触摸到女孩肩膀和大腿的皮肤,柔软而灼热;女孩在他怀中蜷缩了一下,像只瑟瑟的小猫。她本想反抗,可抬头望他坚定的表情,身心竟生起了一丝软弱,不自觉的将双手环上他的脖子,将脸贴紧他的胸膛。
这若是说书,接下去必是段你侬我侬的甜蜜,不啻于许仙素贞、密欧丽叶,正可谓“说者爱说,听者爱听!”
但戏剧的冲突往往源于主人公的弱小和无力,譬如此时的王小凡……
当他把女孩抱到齐腰时,惊异地发现自己竟再提不能!与此同时,一股相反的作用力从怀中传出,将他向下坠去。这力愈发强劲,仅凭他最大输出功率可能只有五六牛的胳臂根本无法对抗。他急忙颤巍巍地迈起小碎步狂奔,妄图在撒手前将她运回床上,可下身不利,左腿被茶几绊到,身子猛地向前一倾,晓敏就如水般被他给泼了出去,在地上滚了几滚,直至撞墙才停住。
“哎呦,我的腰!”晓敏像跳出鱼缸的金鱼,在地上直扑棱,“王小凡!!!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的?你弄死我好了……”
王小凡把手举到眼前,不可置信地翻来覆去,“不应该啊,难道你屋里有结界,我的力量被封印了?”说完,他瞧瞧脚下人儿,细看着她的腰和腿,在脑里将她与初次见面时的状态进行比对后,问道,“你——是不是胖了?”
哀嚎戛然而止!
女孩身子仿佛脱水的花瓣,慢慢缩成一团,用微不可察的动作将衣摆、裤腿拉扯向自己膨胀的肌肤,在怨恨地瞪他一眼后,毅然决然地向卧室匍匐爬去。
王小凡想上去扶她,但她这副“身残志坚”的样子又令他觉得自己若是出手,反倒是侮辱了她的决心。于是便慢慢跟在后面,饶有兴趣的观察着。
在如同翻越太行山般的艰辛后,晓敏终于爬上了床!这刚一沾枕头,她胸口吊着的那股真气便散了,浑身暮气沉沉,仿佛随时都会仙去。
王小凡见她回巢,很快忙活起来,嘴上哼着小曲儿,不断在房间里进进出出——他把这事当成一种养成类游戏,感到既有趣又欢乐。
晓敏的眼珠像是带着自动瞄准,跟随他的身影,看他烧水泡药,往自己额头敷毛巾,往嘴里插温度计……身子却未曾一动,真真跟个植物人似的——她倒要看看这家伙要怎么折腾!
直到王小凡拉了张椅子坐在自个儿榻前,随着诡谲的印度音乐煞有介事的做起了深呼吸,她忍不住了。
“你在干嘛?”
“吸~~~让自己放松!吐~~~网上说经期的女孩特别易怒,照顾她们需要有良好的心态和耐性。”
“……”晓敏觉得应该说点什么,张张嘴,还是作罢。
一阵沉默后,王小凡冷不丁说道:“你要苏菲吗?”
晓敏没反应过来,只当他说的是苏菲玛索,回到:“没心情看电影!”
轮到王小凡一愣,电影?自己问的的是卫生巾的事情啊!他比量着:“不是电影,是那种白白的、薄薄的、又能吸水还能当鞋垫……”
他尽量说的婉约,好不至于尴尬,却不曾想起晓敏是何等大气之人,“你直接说卫生巾就是啦!”
“唉,你怎如此粗鄙!不雅!不雅!”
“你……”晓敏忽觉那印度音乐很必要,咬着银牙,随着节奏胸膛剧烈起伏起来。
“所以你到底要不要?”
“用着呐,你闭嘴呀!”
又一阵荒诞戏剧般的沉默后,“嗯,这个温度差不多,晓敏,来,喝药了。”王金莲小心端着碗,腾出手去扶她起身。
晓敏忙将脸埋进毯子,只留一只藕臂在外挥舞着拒绝:“不,我不喝,肯定很苦!”
“苦口才是良药嘛,乖,喝了,喝了让你玩变形金刚。”
“谁稀罕那破玩意儿!!!”
“那给你买好吃的,薯片鸡腿随便挑。”
“滚开,你把我当猪吗?刚才还说我胖了呢!”
病人不配合,这让王小凡犯了难,想出的100种方法里,唯二的软法儿全被拒绝,余下的98种可全是强行灌下去的硬招儿,可他不保牢自己能打过她,哪怕她现在很虚弱。
这时,他瞧见女孩床头摆了一个小小的摩天轮,灵光一闪,试探道:“那游乐园怎么样?喝了药我带你去游乐园玩。”
这招竟凑效,女孩露出半截将信将疑的目光,软软道:“真的?你别骗我!”
“当然,”王小凡眼睛如佛祖般眯成一条缝,循循善诱道,“喝了药,病好了,身体棒棒的才能去游乐园呀。”这调调不知情者闻之,八成以为那游乐园便是西方极乐,要把晓敏渡了去。
“拉钩!”女孩勾起小拇指。
王小凡讪笑,真成哄小孩了,倒也伸出手指和她钩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获得承诺,晓敏才乖乖喝了药。
“苦吗?”王小凡问。
晓敏抹抹嘴冲他傻乐,“嘿嘿,甜甜的……”
一碗下肚,王小凡从身后又变出一碗,“来,继续,这是血瓶,回血用的!”没等女孩缓口气,又给灌了下去。
水全喝完后,王小凡嫌她毯子太薄,跑回家拿来一条厚被子说啥也要给她盖上,那“初音未来”的被套甚是惹眼。
“你要捂死我啊!”
“捂一捂,发发汗就好了,游乐园在向你招手哦。”
晓敏再次听话。
躺在“未来”身下,晓敏用小手扒着被头,一双大眼偷偷打量着身边的男孩:这家伙坐在床边,一手掖着被角,另一手拿着手机不知在瞧什么,估摸还是些照顾病号的东西。说来也奇,之前难忍的病痛在他到来之后,竟没那么痛了……
王小凡,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她心头倏地涌上阵莫名的幸福,她好想撒娇啊,好想让这个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自己、体贴自己!
这念头让她既羞赧,又甜蜜,连眸子都润出了水,被子下的唇角亦是掩不住的笑意。
“哎,你给我唱个歌呗。”她请求道。
“五音不全,江湖人称‘死灵歌者’。”他目不转睛地答。
“没关系,我想听,唱一个吧。”她声音极轻,是王小凡不曾听过的温润。
王小凡叹口气,停掉印度音乐,思索一阵后说道:“那我唱个《soft Kitty》,这是照顾病人的专用曲目。”
晓敏没听说过,还是点点头,满心的期待。
王小凡“哼哼哈西”的清了清嗓,用尽量轻柔地声音唱起来:
“Soft kitty, warm kitty,(柔软的小猫,温暖的小猫)
Little ball of fur,(毛茸茸的小球)
Happy kitty,sleepy kitty,(快乐的小猫,困了的小猫)
purr,purr,purr……(呼噜,呼噜,呼噜……)”
他唱完脸就羞红,只因那曲调已跑到了青藏高原。
晓敏本来还想强忍笑意,后来憋不住了就把头埋进被里,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彻底丢了矜持。
王小凡脸上挂不住,埋怨道:“跟你说跑调你非听,讨厌。”
“哈哈哈,对不起,我控制不住我自己,”她在里面笑的闷,探出头来,满脸都是粉嫩的汗,“这歌太可爱了,哪学的?”
“美剧,挺简单的,一听就会。”王小凡不好意思的挠头。
女孩望着他的眼,真诚道:“你可真聪明!”
她唇瓣上下启合,湿漉的发丝沾在双鬓,笑意妍妍,如刚生产的女人一般。
王小凡看着心痒,想着若能吻上一口,被打死也值了哩。他越想越觉得这买卖可行,刚想冲动俯身,女孩手机响了,晓敏撇过头去,未察觉他的企图。
王小凡长舒一气,回想方才竟后怕的脊背发凉,他真心谢那机器响的及时,不然明年今天,袁非就得去他坟头给他上香喽!
晓敏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笑意敛去,那是王瓷发来的信息,问候她的身体。
她盯着屏幕,似乎陷入挣扎。
“怎么了?”王小凡见她发呆问道。
女孩忙将手机息屏掩到身下,“没事儿,是垃圾短信。”她心虚,怕他深究,不敢看他,同时心里又想,“王瓷,对不起,就一晚,请允许我借用一下你的心上人。”
她寻了个话头转移他的注意,“能帮我个忙吗?”她指指电脑桌,“于智博给的合同,替我看看,我觉得还是让你过过目比较好。”
“好!”王小凡正襟危坐,将合同铺平在双膝上,看的认真仔细。
这算晓敏第一次见他工作的样子,不同平日的傻乎乎,涉及专业,这家伙的眼神竟全然变了,发着近乎冷酷的气质。
“还挺像模像样的。”她心想。
五分钟后,王小凡阅完,女孩问道:“怎么样,能签吗?”
“合同没问题,但针对你个人,我觉得不合适!”
“为什么?”
“这上面规定的有任务、有时长,本来都是正常条款,可你现在这么懒,啧啧啧……”
女孩踹了他一脚,那脚丫子全是汗,在他身上留下一个脚印。
“抱歉,我换个说法,你要是签了,就不能天天去我家玩了。”
“臭美,跟谁稀罕似的。”她小嘴忿忿一噘,可又眼轱辘一转,问道,“那怎么办?”
“嗯——”王小凡摸着下巴思考,“不知道为什么,直觉告诉我他们对你势在必得,所以我觉得你有资格跟他们谈条件。”
“你的意思是?”
“跟佐助约个时间,我陪你会会他,把合同改改。”
“嗯。”晓敏轻应一声,深以为他这么做,是为了能每天见到自己,这让她心中的某种情愫浓郁了一分;同时心中对王瓷的愧疚又更深一层。
“晓敏,我发现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王小凡突然神色不自然的问道。
“什么?”
“我说了你可别生气!”
“嗯!”她的心都这样了,还能怎么生气?!
王小凡展开合同一页,指着她填写的身份证号,其中显示晓敏乃94年生人,“你竟然比我大,我95的。”
“住口,一派胡言!”女孩的绝望几乎是承着王小凡的话落,这问题超纲了,她小小的脑仁无法接受和处理!
她慌乱地从床上坐起,可怜又倔强的瞪着他,即便眼睛发酸也不愿眨巴一下,只为男生最终会忽然笑着说“小傻瓜,我逗你呢。”
可她的希冀却换来对方无可奈何的摊手,这小小动作无异于在她心湖上投下了一颗原子弹。
“我比他老!”
不知为何,她将“大”换成“老”,把伤害加了倍;接着此话便在她的躯壳里开始余音绕梁,且每回响一下,那原子弹便炸一次;每炸一次,心态便崩一块儿。
终于,当晓敏被“炸”的稀巴烂时,她认了现实,于是鼻头与下巴开始疯狂抽搐,重新躺下用被子将自己包成茧,只一响指的功夫,便从里面传出水烧开的鸣笛声。
王小凡邪恶了:“别哭了,姐——”那声称呼拖得极长。
水烧的更开了。
霎那间,“宋水壶”似是想起什么?猛地破“茧”而出,以犹豫却仍犀利的目光质问道:“难不成袁非也比我小一岁?”
“不,不,不,怎么可能呢?”王小凡忙否认,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晓敏见状,眸中闪过一丝劫后余生的侥幸。
“他96年的,小两岁哦!”王小凡伸出两根指头笑的开朗。
“王小凡,你做个人吧!”女孩锐声尖叫,重回“茧”中。
“没事没事,女大三抱金砖,咱大一岁,不要金砖,金豆豆也挺好。”他这会儿真心安慰,没意识这话有多暧昧。
晓敏仅剩的气血全冲了印堂,一脚把“初音”蹬老高,从床上跃起,薅住王小凡的衣领,两人间的距离只有几公分,鼻息可闻。
她呼出气,他就往肺里吸。
且听她威胁道:“老娘永远18岁,记住了吗?你要是敢告诉袁非,我就咬死你!”
她竟还“凶神恶煞”的“嗷”了一声,王小凡好容易忍住捏她脸蛋的冲动,点点头,女孩才算罢了。放开他后,疼痛又袭遍全身,晓敏“哎呦”一声,忍不住哆嗦,王小凡忙扶她躺下,“你血量太低,还是别乱动了。”
“你什么时候走?”女孩怏怏问道。
“你睡着了我就走。”
“那你给我念故事听吧,我一听故事睡的特别快。”她不知从哪变出个平板,点了半天递给他,“我昨天看到这儿,你接着往下念。”
王小凡接过,瞧了眼书名——《男神是病娇》,眉头一皱,看向她。
女孩正睁着水汪大眼,露着瓷白牙齿期待着。
似乎没有拒绝的余地。
他念起道:“水寒铭抱起樱雪璃,对众人……”
“喂,这段是男女主定情的重要情节,有点感情好不啦,别跟念诉状似的。”
王小凡五官抽搐,强压内心不适,酝酿了情绪重念道:“水寒铭抱起樱雪璃,对众人说道,她是我的女人,天底下只有我能欺负她,跟她作对,就是跟我、跟水家作对,我的水军会让他在这个世界无处安身……”这玛丽苏台词让王小凡起了满身鸡皮疙瘩,瞧这“深厚”的文学造诣,定是出自某小学名家之手;再看床上那位,一脸心满意足,且享受着呢。
“哼,什么样的人喜欢什么样的小说,宋大姐你也就这水平了……”王小凡腹诽道。
第二天清早。
晓敏一睁眼,只觉浑身轻松,再无不适。明明昨夜病着,她却觉得睡了个好几年都未曾睡过的安稳觉。
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准备起床洗漱。
“呀!”
她陡然尖叫,惊悚地像马大叔遇见小舅舅。只见王小凡端着平板盘腿蜷缩在椅子里,满眼血丝,油头垢面,如果加点蛛网,还以为他在那儿枯坐了几千年。
“你怎么还没走?”女孩震惊的问。
“水,水……”他嘴唇微张,用仿佛攒下千年灰尘的喉咙发出干涩的声音。
“水?哦,水!你等一下下!”女孩见他要死,急忙下床倒了杯水递到他嘴边。
王小凡却是不喝,依然“水…水…”的呓语着。
晓敏察觉出不对劲,低头贴近他的嘴边,仔细听着——
“水,水寒铭居然是魔界的三皇子,樱雪璃的真实身份是布里塔尼亚帝国女王的长女,两股势力对抗了近万年,他俩不能在一起……”
他在说什么?
晓敏眨眨眼,一脸莫名其妙,可下一秒,她想起这人名不就是自己在看的小说男女主人公吗?不对啊,自己明明看的是都市爱情小说,这个神奇的发展是怎么一回事?
她看着油尽灯枯的王小凡,不可置信道:“你,你不会看了一宿吧。”语气说不上是心疼还是嫌弃。
后者闻言,竟流下两行浊泪,“这王八蛋作者总在关键时刻勾引人,我看完免费章节后没忍住,把剩下的都买了,你以后可以随便看了。”说完,他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动了动腿,完了,好像没知觉了。
晓敏赶紧将他搀起,在屋里走了两步,总算能自己动了。
“你好了吗?”他问道。
女孩心头一暖,“好了!”
“好了就好,我先走了。”
“你,你回去洗漱一下,我去给你买早点。”
“不用了,我上班路上随便吃点就行。”
经他提醒,女孩才想起今天是礼拜一,“别去了,一宿没睡,去了工作效率也不高。”她阻止道。
“今天不行,有例会,主任要点名的,不能翘。”他微微一笑,苹果肌都能挤出油来。
“那早些回来……”女孩柔声道。
王小凡一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