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几支烟的功夫，从大院远方传来一阵引擎的轰鸣声。
楼内住户纷纷如雀儿般探出头来，但见一辆鲜红的法拉利缓缓地由远及近，停在王小凡家的单元楼前。
其中的包租婆还嘀咕着“啥玩意儿，比拖拉机动静儿还大。”以此抒发被打扰看《甜蜜暴击》的不满。
车上下来两人，一个是袁非；另一人长一副方脸，两道如墨的眉毛悬在墨镜之上，身材挺拔健硕，短袖袖口被饱满的大臂撑的圆鼓鼓，几近撕裂。
这二人个头着实不小，不知是如何塞进那小车里的。
方脸男子一下车便趴地上查看底盘，随后起身拍净手上土灰，摘掉墨镜露出一双炯神大眼，回头看了看来时的路，又抬头瞄了眼这栋老楼，似是没料到在X市居然还有这么破的地方。
“我说，你什么时候买的这破车？连我的自行车都拉不了！”袁非问他。
“不是我的，跟朋友借的！”方脸男子倒是坦诚，“你知道我从来不会把钱花在这种华而不实的东西上！”
“借的？！”袁非没忍住吼了一嗓。
“嘘，你小点声！别被人听见了！”
袁非白他一眼，“至于这样？要不是知道你家底儿，我还真想骂你装逼呢！”
“是你说她如何如何的好，将来能成为我手下头牌！我这当老板的自然得重视。”
“呵，你倒是装得真诚！我劝你一会收敛些，这姑娘可是跆拳道黑带，不是省油的灯。”
方脸男闻言做了个“前展双肱二头肌”，嘿嘿笑道：“这副身体经过千锤百炼，已无惧任何挑战!”
袁非懒得跟他废话，领着人就上楼了。
来到王小凡家，一进卧室，那男子便恍若置身异世，触目都是惊奇。
他走到书架前，拿起一台高达，左看右瞧！
PG级别的“强袭”在他手中显得异常纤小，而他以强壮之躯小心摆弄模型生怕弄坏的模样同样令人忍俊不禁！
他啧啧道：“这屋子厉害了，得发朋友圈！”
说完掏出手机，就是顿猛拍！
“嗯哼——嗯哼——”
身后袁非一边冲他猛咳，一边挪着碎步到他身边，拉拉他衣摆，小声道：“别玩了，跟个二傻子似的，没瞧见人都在看你吗？”
方脸男子这才意识失态，忙放下手中珍奇，为掩饰尴尬重又戴上墨镜，故作冷漠。
袁非一清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
他话未说完，便有三人像田间地鼠般冒头喊道——
“端木磊？”
“欧皓辰？”
“上，上官云顿？”
依次是王林、王瓷和王小凡。
袁非和身边人像被喂了三口bullshit，目瞪口呆。
袁非冲王小凡质问道：“这端木磊和欧皓辰我还能理解，上官云顿是怎么回事？跟那俩人是一个单位的吗？”
王小凡不语，只悻悻地笑。
“给大家介绍下，这位是于智博，公司就是他开的。”
于智博喷个响鼻，算是打了招呼。
众人一时安静，半晌，王林怯生问道：“请问，你会变写轮眼吗？”
“什么眼？”于智博墨镜一掀，瞪着浓眉大眼问他。
他魁梧身材配上这副表情，看上去颇为凶恶，把王林吓得一缩脖，再不敢瞧他。王瓷护弟心切，跳下床将其挡在身后，一掐腰娇声喝道：“不就问你句话嘛，凶什么凶？”
“我没有啊！”于智博有些懵，眼瞪得更大，趋近一步要作解释。
王瓷大喊：“怎么，你还想动手不成？”
“我真没有啊！”于智博哪见过这种阵仗，向袁非投去求救目光，“我没听懂他说的什么，就是想问清楚而已……”
袁非了然点头，拍他肩头稍示安抚，说道：“他是说‘写轮眼’！知道火影不？里面有个主角叫佐助，姓宇智波，和你名字谐音，眼睛可以变圈圈。”
于智博恍然，不明觉厉，问道：“听上去很厉害，长什么模样？”
袁非将他引到一雕像前，后者打量半天，叹道：“真是帅气，很符合我的气质！”
凡非林同时翻了翻白眼！
“多少钱？我要了！”于智博霸气道，他想把它放在办公桌上。
“不卖！”王小凡回绝的干脆。
可袁非却朝小凡一摆手，笑问于智博：“你真想买？”
“当然，你开个价！”
“那成，反正你也不差钱，一口价，三万！”
“什么？就这一堆破石膏？”于智博惊道，眼睛再度瞪的比之前两轮更大、更圆。
袁非不语，只将某宝界面递到他面前，于智博一看，老天，敢情袁非还给打了个九八折！
于智博墨镜一戴，正色道：“我们来聊聊工作上的事情吧！”
王小凡“嘁”了嘴，一脸无趣；不只是他，就连王瓷、王林亦是满心的失落。
于智博不知，在他到来之前，这三人心里对他霸道总裁人设可是抱着殷切期待的，他们多么盼望能够见到小说、电视里描述的那般长相气质的人物啊！
可看到真人后，发现他并未拥有雕刻般的脸庞和冰山般的气场，名字也不是龙傲天那般唬人，甚至没有身为财阀的气度，在三万块面前就急流勇退，心中不禁生出了巨大落差。
袁非感受到三人的情绪变化，忍俊不禁之余又腹诽东道主不懂待客之道，将几人草草介绍一番后，这才说到今天的主角。
“老于，这位就是我跟你说的宋晓敏，你就说是不是国色天香，花见花开？”
顺着袁非自豪语调飘落的方向，于智博开始注意坐在床里侧靠窗边的女孩。
晓敏方才一直望着窗外，只留背影不见其容，可仅此程度都让他呼吸一滞！那般朦胧与窗，与帘，与风共同构成一副绝美的画面！
再待她转过身来，看清真容后，于智博心想“六宫粉黛无颜色”说的就是这样的女子吧！
不过他的有钱是货真价实，这份自信让他在世间鲜有自卑之处，更何况是在女人面前？
短暂惊艳后，于智博便恢复如常。他走上前，向她伸出手，再一次介绍自己：“于智博！”
晓敏抬眸看他一眼，没有回话，竟兀自将头又转回去。
此情尴尬，即便方才与之有冲突的王瓷也觉得不合适，她看向王小凡，王小凡一摊手，表示自己也不清楚晓敏这般冷淡从何而来。
可于智博不觉有何妨。美人自有美人的高冷！晓敏的不理睬反让他生出好奇探究的欲望。
“听袁非说你一个人住这儿？没男朋友？”他讪搭的轻车熟路，没羞没臊。
呔！这小子挑逗不要太明显。两王姓男子闻言，纷纷皱起眉头，体内真气开始游走，像是要随时准备出手的样子呢！
“这好像跟你没关系！”晓敏冷冷道，没有因他可能是自己未来老板而放低身段。
“漂——亮！”还是那两位王姓男子，心里不约而同发出赞叹，深深敬佩女孩的风骨。
呵，有趣的女人！
于智博并不恼，露出邪魅一笑，“抱歉，算我失言，那——宋小姐，还请您赏脸移驾，去本公司看看条件能不能入您凤眼。”
这话晓敏不能拒绝，慢慢起身，下床立起。那身段甫一挺现，于智博从头打量到脚，眼中精光大盛。
他注意力集中，完全没发觉身后两男子的灼灼怒气和不满，若非他壮得跟施瓦辛格似的，估计俩人早出手教训这个登徒子了。
法拉利的引擎重新启动，“轰”的一声，又把楼上住户脑袋如爆米花般崩了出来。
包租婆骂道：“什么玩意儿，比放炮仗还响。”
“三王”站在阳台，眼见晓敏一双长腿收进那抹鲜红里。
王瓷问道：“感想如何？”
王林啐了口：“车喜欢；人不喜欢，油腔滑调的。”
王瓷叹道：“毕竟人家是有钱人，比不得的；不过我没想到今天晓敏这么帅气，完全没给那人好脸色看！”
王林叹道：“唉，一时的矜持容易，就怕资本主义的糖衣炮弹太过凶残，女神怕也招架不了几天……”
这席话让一旁的王小凡心中怅然。他不得不承认，以晓敏的相貌气质，似乎就该是坐在那样的车里哭笑；倘若让她坐在电瓶车后头，他自己都觉得那画面违和。
可王瓷却朝远方幽幽一眼，淡淡道：“话别说的太早！”说完转身回床上躺着了。
大小王不解其意，恰逢此时，远处的咆哮声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顿“哐当”之响传来。
二人急忙看去，只见那法拉利正与“家馨小区”残破的道路做着殊死抗争！一道道坑洼、一块块砖石犹如拦路猛将，使它左扭右拐，瞻前顾后。
然而并无卵用，低矮的车身无法避免的要被热情石头抚摸它的“肚皮”。
这声响或许就是人民币的声音吧。
于是乎，这辆最高时速300多公里，拥有纯正意大利血统的超级跑车花了5分钟才驶出这全程不到200米的大院。
当车影终于消逝，王小凡抿抿嘴，对王林道：“这就是我不买法拉利的原因。”
王林应道：“我也得谢谢他，又帮我省了笔钱。”
屋内，王瓷讥讽道：“要不是载了俩秤砣，那车也不至于如此遭罪。”倒是仗义的没把晓敏算上。
二王：“……”
吐槽最狠的人竟在这里。
王小凡小声对王林说：“你姐切开一定是黑的。”
后者瞟他一眼，不置可否：“你们当律师的心都黑。”
回到康庄大道的法拉利此时才算是重振雄风。犹如一道红色闪电，在路人和交警眼中留下了鲜明的色彩。
抛开小区那200米的意外，于智博突然觉得这车似乎并非完全的华而不实，至少车外艳羡的目光是比开自己车时要浓烈许多的。得意间，他不禁炫耀心起，故意减速与前车拉开，待距离合适再猛地一踩油门，全身心享受推背带来的快感。
而晓敏却对此无福消受，她颓在副驾驶上一句话不说，面色如雪。
她对王小凡撒谎了，看小说是真，但气色差并非熬夜品鉴所致，乃是她今天不仅来了大姨妈，还发烧了，估摸是扔核儿时受了风寒。双重攻势，令她极度虚弱。
如今每一次的惯性袭来，都让她胃里翻江倒海，难以自持；再瞅一眼司机那得意表情，晓敏真是恨不得直接吐他车里，管她奶奶的。
同样难受的，还有在后座佝着背像卡西莫多的袁非！
他在这里竟坐出了过山车的的感觉。若不是安全带可靠，加之自己死死掰住前排座椅，估计自己能在这狭小空间滚来滚去。
“你这车怎么开的？摇元宵呐！爷爷我都快颠出馅儿来了……”
于智博闷哼一声，嫌他不懂跑车的真谛，向一旁晓敏问道：“晓敏，你觉得这车怎么样？”
“哎呀，你别废话啦，快开吧，一会儿真吐了！”
话虽粗暴，倒也算间接回答了！
若之前在王小凡家，晓敏的冷淡于智博还能当作是故作矜持，那此时此刻，女孩满脸嫌恶的真情流露就不得不让他感到委屈了。
为何？
这可是法拉利啊！试问有谁会拒绝法拉利？
为博美人一笑而向朋友借车的赤诚之心转瞬化为一腔悲愤！
他再无炫耀显摆之心，只求快到公司，赶紧下了这让他蒙羞的车！
二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一座高档写字楼前。
“这儿不错吧，交通方便，周围有吃的有玩的；1到4层就是我们的公司。晓敏，到时候我会在这儿挂上你的巨幅海报，让所有人都能看到你，怎么样？期待不？”
于智博站在车头前，张开双臂拥抱着太阳，语气骄傲地向两人介绍自己的宏伟计划。可他摆了半天pose楞没人搭理，回头一瞧，那俩人左右背对着自己，男的正扭动他粗粗的腰肢，做着伸展运动；女的正大口大口的呼着空气，好将呕吐感压下。
“喂！”于智博这辈子也许头遭这么伤自尊，狠狠敲着引擎盖，真怕他粗壮的胳膊会把“马头”砸扁，“你们欺人太甚！”
袁非跟他熟，摆摆手敷衍道：“好好好，都知道你厉害，快进去吧，外面热死了。”
于智博被气得无话可说，只得恹恹地转身带路。
一进大厅，“明日巨星娱乐传媒有限公司”12个鎏金大字印入眼帘，一股油漆味直捣鼻腔，想来是刚喷漆不久。
工作人员来来往往，看上去颇为忙碌。
“于总好!”
“于总，一会儿的电话会议您别忘了……”
“于总，有个合同需要您签一下……”
“于总，人事经理说来了几个姑娘资质不错，希望您能亲自过目下……”
……
哎，这才对嘛！这才是该有的感觉嘛！
于智博似乎找回了状态，人又神气起来。他做作的咳了一声，大声喊道：“那个小刘，我一会儿要谈个几千万的项目，你带客人参观一下。”
小刘一愣，几千万的项目？啥时候的事儿？自己怎么不知道？
不过她随即注意到老板在对自己挤眉弄眼，哦，这是在人前吹牛呢！那女孩真漂亮，看来小于总是动心思了，“好的，于总，二位跟我来。”她应道，趁两人不注意，给老板比了个OK。
于总对自己的员工很满意！
既然要吹牛，那就得吹的有模有样。
只见小刘换上工作西服，束起发髻，腰里别上“小蜜蜂”，拿着宣传册领着二人开始介绍起来——
“本公司注册资本1500万元，经营范围包括承办各类文艺演出，文化艺术交流活动；影视策划、创制、发行；唱片制作、广告片、广告制作；包装签约艺人以及艺人经纪，还有市场营销策划等等，本公司宣传标语——相信自己，你就是下一个明日巨星——力求打造业内顶级龙头……”
“喂三胖，我怎么觉得这是个传销组织呢？”看着小刘的眉飞色舞，唾沫星子横飞，晓敏忍不住跟袁非小声道。
“从什么时候开始觉得的？”袁非反问。
“从一进门，看到他们公司名字时。”
“我也是！”没想到两人想一块去了，忍不住抿嘴轻笑起来。
小刘敏锐察觉到他们的嘲讽，不禁心下慌张：“他们笑什么呢？有什么好笑的？我这可都按台本来的啊！”
“请问有什么问题吗？”她小心问道。
“没事，没事，你继续！我俩商量中午吃什么呢！”晓敏搪塞道。
“哦，吃的呀，这个说到吃，二楼是我们的餐厅兼娱乐场所，全品类自助，厨师是于总从米其林餐厅请来的大厨，最重要的，免费供应，不限量！”
小刘余音未落，晓敏拉起她和袁非的手，一个箭步就往电梯窜去，哪还有半点虚弱之状？“走走走，我们去考察一下！”
小刘一脸愕然；袁非则是无奈笑笑，心想这事儿估计是成了！
“小姐，二楼尚在装修中，还未开放，去了也是吸甲醛啊！”小刘赶忙拉住这只饥饿的人。
“这样啊，真的吗？你可别骗我！”她顿时蔫儿了，又变回黛玉状。
“怎么会呢？本公司资金充裕，不会心疼这点口粮的！”小刘抿嘴，心中偷笑原来这姑娘是个吃货，“我再领你们去行政区看看吧，那儿的甲醛被我们吸的差不多了，不碍事！”
这姑娘可真善良，不过我们的晓敏如今身体不适，直冒虚汗；加之晓得今天不管饭，俨然失去了探究的欲望。
她摆摆手，说道：“我看你也挺忙的，就别浪费时间了，你就说说剩下两层是干嘛的？”
“一楼、二楼你们都知道了，三楼有教室、录音室和舞蹈场地，公司请了专业的老师进行授课，主播可以在这里练习唱、跳、rap；四楼是宿舍，提供必要的住宿条件。”
“你们老板还真舍得下本！”
“现在这个时代是娱乐至上！于总不过是顺应市场需求罢了。而且培养主播只是公司初期的战略规划，等将来发展成熟，势必强势入驻娱乐圈，让从我们这里走出的艺人摆脱‘网红’标签，成为被大众认可的真正明星！”
小刘两眼放光的说着，似乎已经看见了公司成为娱乐帝国的那一天。
袁非瞅她这般姿态，脑中不知怎的就浮现出于智博在会议室里是如何口若悬河、口吐莲花，毫无怜悯地将这一干员工脑筋忽悠瘸的模样。
“说的挺漂亮，执照办下来了没？就在这吹！”他问。
“办下来了，当然办下来了，你看，”小刘忙从一堆台本里扒拉出一张营业执照复印件递给袁非，“这可不是假的，不信的话可以网上查，绝对合法经营。”
袁非冲晓敏点点头，表示他没问题了！
晓敏见此，冲小刘露出如花笑靥，道：“好啦，辛苦你了，我们回去了。”
小刘的鹅蛋脸晕上了层胭脂，她觉得这女生笑起来更好看了。
“你们不跟于总打声招呼吗？”
“不用了吧，他不是在开会么，不得半个钟头？”晓敏摇头。
小刘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意识到失态忙用台本捂住嘴，只露一双机灵的大眼咕噜噜转，确认无人察觉这边后，悄声说道：“我跟你们说，于总开会可快了，就两句话——‘多少钱’、‘成交’，30秒就完事儿啦，嘻嘻……”
“呦，这么快呐？！”
“可不是嘛……”
于智博这会儿站在办公室玻璃窗前，正手指扒着百叶往外处瞧！
突然，他打了个喷嚏，把玻璃迷了层水雾。他搓搓鼻头，心想不知哪个姑娘在思念自己！
刚想低头找纸巾，余光一瞥看见什么，匆忙转身奔回老板椅上，刚拿起座机听筒，门也正好打开，晓敏和袁非推门而入。
“我说张总啊，我跟刘德华那都多少年的交情了，他可是看着我长大的，我请他肯定来，你就负责把场地和行程安排好就行了，”他神情浮夸，像个三流演员，看见俩人进来往沙发一指，让他们先坐，“啊，可以可以，不就是四大天王同台嘛，只要你出的起钱，我都能给你安排，好好好，那具体的细节再商量，嗯嗯，再见。”
“什么情况，四大天王？”袁非问。
于智博“嗨”了一声，“一个开发商，问我有没有路子请四大天王去他们楼盘剪彩，我以为多大个事儿，浪费我时间！”
袁非尴尬的瞄了眼晓敏，见她被茶几上的糖果吸走了注意力，便上前一步，小声对于智博说道：“过了啊，该收就收。”
“啊，能看出来吗？我觉得我演的挺像。”
“你当我瞎吗？电话线都没插，你打哪门子电话，还他妈四大天王。”
被戳穿的于智博脸色瞬时一变，躺倒在椅子里，对袁非自矜道：“出去！”
“什么？”袁非一愣。
“你给我出去，我和晓敏有私房话说。”
“姓于的你不要太过分……”
“保安，保安在哪，小刘，叫保安!!!”于智博扯着嗓子嚎起来。
“别叫了，我出去就是了，不过我警告你，别动什么歪心思。”面对于智博一副“我的地盘我做主，你打我呀”的表情，袁非虽满心不爽，但到底还是听从了。
说到底，俩人社会层次的不同导致他们终究难以有真挚的友谊，和气与否不过是看于智博的心情几何罢了。
袁非在晓敏耳边交代几句才离开，也不知他说了什么，女孩再看于智博的眼神中蹦出几股杀气，看得他浑身一凛。
“怎么样？还满意吗？”于智博让她坐在自己对面，拨弄着手指，一脸玩味模样。
“有牌照，挺正规的。”晓敏老实答道。
“你当我这儿是洗脚城吗？”于智博撇嘴，“那你是同意过来喽？”
“嗯，但我跟现在的公司还有合约，不能马上跳槽。”
“没事儿，你该跳跳，剩下的事情我来处理。”于智博从抽屉里拿出一纸合同按在她面前，“不过签合同前我得先问你几个问题，你得老实回答。”
晓敏眼皮一掀，面上神情复杂。
她强忍不适和不满道：“问吧。”
“哪里人？家里都有谁？来X市之前在哪做什么？”
“你查户口吗？这跟我在这儿工作有什么关系？”
“抱歉，我得问清楚，你要是有什么黑历史，将来是个麻烦。”于智博语调轻快，却透着不容置疑。
晓敏压住愠怒，吁口气，道：“Z市，家里有妈妈和一个弟弟，来这儿之前在一个音乐学校当老师，教孩子弹琴。”
于智博点点头，又问：“你爸呢？”
晓敏目光一冷，头扭向一边，“我不想说……”
“不说的话可是会影响我对你的印象哦！”
于智博的挑衅激怒了晓敏！女孩缓缓转过头，看着他一字一句道：“老娘不稀罕！”
双方僵持不下，一时冷场。
半晌，于智博算是退让一步，叹口气，又问：“怎么不继续当老师？”
“这边机会更多，自然过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不知想从彼此眼中看出什么？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
于智博不语，将按在合同上的手抬起。
晓敏接过合同，不知是心急还是冲动，从笔筒里抽出支笔就“唰唰”填写起来。
于智博见状，一番思量下，劝道：“还是拿回去先看看吧，让你的律师团队帮你参谋参谋，别浪费了资源……”
笔顿，女孩抬头看他一眼，也是番思索后，收拾起合同便起身离开。
走到门口，只听身后传来他慵懒地声音：“吊坠很漂亮！”
晓敏条件反射的摸了摸脖子上的物件，警惕回头，却未有视线与她相交。
女孩离开不久，有一人推门而入。
“怎么样？”那人问道。
于智博不慌不忙从抽屉里拿出一叠纸来，赫然是晓敏的个人资料！
他悠哉翻阅，慢条斯理道：“性子烈了些，倒是没撒谎！”
那人道：“她是遇刚则刚，你态度越强硬，她越不会服软！”
于智博却不以为然，讥诮道：“都一样！皮囊再好看里面也还是个骷髅，慢慢来，不急，总会有收获的。”
“你刚刚为什么阻止她签合同？”
于智博微微一愣，唇角上扬道：“见她漂亮，心软了……”
出了大楼，正当晌午，一片强烈的天光把晓敏刺的头晕恶心，手脚发软。眼看一个趔趄要摔，被袁非从后面扶住。
袁非握着她的手觉得滚烫，可看她脸色又觉得她冷。
“生病了？要不要去医院？”
“没事，就是有点不舒服，想吐。”
“哎呀，小凡知道了一定会很高兴！孩子名儿想好了吗？王建国怎么样？”
晓敏气赧，威胁道：“你再胡说信不信我从这楼梯上滚下去把孩子流了！”一番言语到底也没说清究竟怀没怀！
“哈哈……”袁非笑得开怀，心下觉得她能与自己和小凡亲近并非上天垂怜，实乃女神的灵魂确实有趣。
“回去吧，这点到家正好吃饭！”
“嗯？你还跟我回去？”
袁非笑道：“今天小凡做饭，你不得尝尝？”
晓敏轻咬唇瓣，思忖片刻，似是做了个艰难决定，“不，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得请你吃饭！就算今天是他做——”晓敏咽了口唾沫，无所谓道，“我也不抱什么期待，反正肯定没你做的好吃！”
袁非一惊，这女人今日不仅小嘴抹蜜，还要花钱请客？要知道她平日里抠的要命，能凭本事蹭的决不破费，今儿怎么转性了？莫非自己赶上了次“铁树开花，铁鸡拔毛”？
“去哪？”他期待问道。
“小区门口的兰州拉面，那的大碗加肉便宜……”
袁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