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隆隆隆!侧舷排炮一阵轰鸣发出了空心爆破榴霰弹,近距离全数击中了贱奴一号蒸汽铁甲战轮的侧舷,饶是她钢筋铁骨也架不住这股持续不断的火力,就在这次第四轮近防炮火的摧残下,这些由熟铁和柚木拼接而成夹心饼干似的铁甲,坚挺地挨过了多枚实心炮弹的冲击,但在命中了第四轮火炮的时候最终选择了屈服。
这种榴霰弹的理论早在100多年前就出现了,但乌尔班做出了两大改进:其一,就是在炮弹底部增加木质弹托,不仅封闭了炮膛而且提高了炮弹发射的稳定性,其次就是在炮弹上安装木质引信,炮弹射击时造成引信点燃造成一定延时,确保炮弹不会提前爆炸。这种新式开花弹一颗颗地穿透铁甲下的木质船壳被送进了船舱内部。在闷罐似得船舱内部四处飞散反弹,造成了大量伤亡。这些唐泽自主研发的开花弹明显是自己设计的东西,被山寨出来对付自己了,这是他做梦都没有想到的。他有幸见识到了它的威力。有的海盗试图抓起炮弹扔回海里,更多的是还没来的及扔出去就爆炸了,被炸成了好几截。火药造成的短暂大火弥漫在船甲板上,有许多海盗身上找了火急急忙忙地往海里跳。
原来水师提督程达一直在细心留意战场的走向,发现我方的铜炮在穿透了对方铁甲后,就果断采用了最新研制的杀伤有生力量强劲的开花炮弹,炮弹穿透在中间舱室,随着每一声炮响,弹片、铁珠就在舱室内肆意流窜,贯穿血肉筋骨,海盗水手和泽地奴都成批的死去,乌尔班被血腥的死亡所震惊,声嘶力竭地提醒他们:“有霰弹!快趴下。”师古通扑倒了这个大喊大叫的傻大个,以防成为开花霰弹炮下的牺牲品,这大炮还没造几台就要死在这艘船上了。
双方人马正子外面拼杀,这种事他海贼策士明显无能为力了,他偷偷地往机舱里钻,想要找到抢修机器的乌尔班。但人倒起霉来,狗日的放屁都能嘣到脚后跟。就在他刚刚救下乌尔班免遭开花弹摧残的时候,专事大范围破坏作用的链弹直接砸断了桅杆,继而击中了蒸汽锅炉,一下子爆裂开来,发出一声巨响,就是这剧烈的锅炉爆炸导致了引擎盖上一小块铁片直接打碎了他的膝盖骨,卡在里面,鲜血淋漓。乌尔班在这阵爆炸过后,来到他面前,检查了伤口,目前没有及时的治疗,只能先止血,他从死人的身上扯下碎布条扎进做了个临时包扎。
但致远号的情况更惨,近距离裹挟着一股摧枯拉朽的势头,可以说是一发入魂,实心铁球弹撞击在木质的舷体上,一时间木屑纷飞像是下了一阵漫天大雪;致远号上有三支碗口粗大的桅杆被打断了,直接倒了在了甲板上;接下来的两三轮过后,船身被实心铁球弹穿了个千疮百孔。满是窟窿眼,都能看见他们躲在舱底的炮手尸体。这个岗位可以说是,谁去谁送死,但前赴后继的水兵顶替了牺牲者的岗位,继续给铜炮填装弹药。致远号的弹药舱室内配置了40%的实心弹和60%的开花弹,炮手们接二连三地猛烈轰击对面这个铁疙瘩。弹药不够了,他们就把餐刀、勺子、餐叉、链弹、铜板、螺丝一股脑地塞进炮膛,也不怕炸膛,这时候他们退无可退,抱着必死之心拼经全力。
此时,大部分海盗和水师兵们依附自身的船舷作为掩护,正在用步枪、手炮、转轮、弓箭、长矛、连发弩、手里剑、硫酸水在互相对射。唐泽水师兵虽然在火器上存在短板,但有些老祖宗传下来杀敌的办法就派上用场了,有一批由泽地雇佣武士组成的标枪投手,他们孔武有力是个练家子,几乎百发百中,二十多斤的标枪往往能将海盗扎个对穿,钉死在甲板上。另外,水师船上还有一种转向式的绞盘弩炮,这个最为凶残,能够发射三十多斤的标枪,一般的橡木盾牌直接连后面的人都给你射穿了。
水流带动致远号横向逐渐靠近敌船,此时两船的距离近得刚好可以架起一块跳板。近距离的厮杀反而可以弥补水师兵们落后的火力,他们不缺勇气,水师提督程达瞅准了机会,果断下达命令,“上船!”一声令下,早已将准备好的木板啪啪啪齐齐靠向海盗船的船弦,身边的战友用更为猛烈的枪火掩护他们,水师兵们训练又素地伏低身子快速踏板。唐泽水师兵们撸开膀子嘴里衔刀,有的干脆提着帆索,一等对面船只靠近就荡过去,跟东瀛鬼子们展开了白刃战。现在打炮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两船所有的人都集中在贱奴一号上展开了乱战
这些水师兵平日里总是被这群海盗撵着跑,心里早憋了一肚子气,今天有机会血刃小鬼子,给沿海镇民们报仇雪恨,各个斗气高昂,如混江小白龙。等到独眼龟发现形势逆转,不是自己能不能缴获水师敌船的时候,而是官兵捉强盗的游戏了。急急忙忙下令,将跳板推下海里。但有一半的水师兵站在踏板上,怎么也推不动。狭路相逢,勇者胜,很快就进入了接舷战的肉搏拼杀。水师兵很快就拔出鬼头刀砍杀过来。近处用刀砍,远处用手炮轰,打完所有子弹,接着砍,一时间这些海盗没有过硬的训练和服从意识,都抱头鼠窜、私下逃命。时不时的传来零星火枪的炮裂声、负痛的哀嚎声、拼命的呐喊声、锅炉嘶嘶的漏汽和冷兵器磕碰发出的声音混杂在一起
这些水师猴子们发起了冲锋,小鬼子们魂都吓没了,再加上海盗们死的死伤的伤,有的还死得特别惨,人人心胆俱裂、早已丧失了斗志。扶桑海盗们溃不成军,正在逐渐往驾驶室这边逼近。“我的老天爷啊!”走出驾驶室的独眼龟低声咕哝道,声音里全是沮丧。看来,作为船长,他有必要站出来重振士气。
烂鼻子洋一得到了独眼船长玉碎的死命令,只能灰溜溜地带领一班子海盗跑到甲板上,躲在住舱楼梯扶手后面,十分猥琐地一口气打完了九发转轮手炮里的子弹,其中一发还打到了自己人,就慌慌张张地在往驾驶室跑来,不知死活的嘴里乱嚷嚷:“直男船长,顶不住啦,我们投降吧!水师猴子们登船了,我们完犊子啦!”
他还未跑近自己敬爱的船长身边,就被气不打一出来的冈佐暴君一手炮轰掉了半个脑袋,飞溅的肉块脑汁留在了甲板上。冈佐直男独眼血红,拔出蟹骨弯刀,从嗓子眼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嘶吼:“巴嘎呀路,让你扰乱贼心。投你妈呢!有点儿海盗精神好吗?我燥,这都是一群什么队友?遇点儿小挫折就要投!再有人敢怂的就是这个下场!我们誓死不做投降狗!”他右手持弯刀,左手持转轮,喊了一声:“兄弟们给我顶住!给我往死里打!”就杀入了战团。
在船长的激励下,这群扶桑武士重整旗鼓
船在进水!实心炮弹在侧腹螺旋桨的附近开了一条大窟窿,身兼厨师的木匠艾德领着一干泽地奴在补漏,但没什么效果,哗哗的海水往里涌冲倒了维修人员。很快就会蔓延到动力上层,划桨的奴隶就会停止划船,不等水师猴子们靠近他们都要葬身鱼腹。
混战的铁甲舰上,大副柳泽旦马守嘴里声音越来越大地念叨着:“破碎的剑刃,破碎的意志,吾之初心,永世不忘,面对疾风吧!”
“柳泽,你他妈还在念什么咒,别磨蹭,该出手了!”冈佐直男吼道,他把希望放在了这个奥术精绝的武士身上。
柳泽旦马守是疾风谲阴流派的剑士,讲究瞬息心气力一致,在他拔出剑的那一刻,如疾风般在甲板上疾冲,手中的剑刃砍倒了两个,一阵“风之障蔽”剑气形成了一道实体的风墙,挡住了射过来的子弹,一阵剑气组成的疾风吹过,所过之处人人皆倒,子弹根本追不上他的速度。众多的水师兵们都命丧剑下,以他为中心的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了十来具尸体或伤者。
这个魔山一般的程大将军,人送外号“不动冥王”,手撕鬼子都可以呀!他身披金甲重铠,手持冷艳双绝刀,反拖在船甲板上节省力气。大家都清楚,但凡拖刀的都有两把刷子,他那双生的大刀挥舞起来,周身一仗以内没有生还者,像金甲战神一般,那些海盗们就被割了韭菜。偶尔几颗流弹飞来不是被他身上特质的陨星钢盔甲上弹开,就是被他的舞动的刀罡震落。海盗们见此情景,只恨爹妈当初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呼呼啦啦地往船头跑,根本不管船体的平衡性。遇到被程提督堵住的海盗,有的干脆自己往海里跳,希望能够活命。
程达眼快速接近正在乱砍乱劈的独眼龟身边,忽然挺刀挥砍过去。这是两把砍刀双生反向拼接而成的独门法器。一刀过去之后,另一端的刀口继续跟进,层层叠叠,令对手感到强烈的压迫感。也不见他结印掐诀,就出现了一个星力组成的幻像残阴释放出去。独眼龟中了招,被残阴的发出去一道紫色幻象紧紧吸住,幻象双手大开大合上下牵引到自己身边。就在这一点零几秒的时间失了神,程达那把重达七十三磅的大刀蓄满星力地劈了下来。独眼龟不愧为名家弟子,硬生生地举起陨星龟甲盾接住这一刀。但对面的双绝刀势大力沉,陨星龟甲盾被劈了一道深深的砍痕,直接脱手飞了出去。独眼龟再次抬头的时候,对面的冷艳双绝刀已经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他只能丢下蟹骨弯刀,被众水师兵一拥而上扑倒,用氪金附魔锁链捆了个结实。这种特质的锁链,只要体内的星粒体超过一定的数量,氪金奥术锁链上的符文就会有所感应,就会发出亮光,佩戴者会感觉到头晕恶心,浑身乏力,使不出任何奥术功法,就连寻常的保命武功都会大打折扣。
冈佐直男眼见逃生无望,看见大副柳泽正在奋力拼杀想要救回自己的船长,但这仅凭一个武士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柳泽,你快走!别管我!”冈佐直男吼道,脸上涨得通红,“走!”
他们是同乡,一起漂洋过海来找财路,柳泽不愿丢下同伴独自偷生。
直男船长是个有血性的汉子,他以死要挟,“你若是不走,我就咬舌自尽。”
柳泽心里骂道:巴嘎!咬舌头是死不了的,只能疼晕了过去。
程达眼见捉住了盗首,就转身对付那位“疾风剑豪”柳泽旦马守。但他并不恋战,冷艳双绝刀挥过去,用自己的剑架住借力起跳飞身越入了浊浪滔天、茫茫大海之中。凭这扶桑浪人的本事,程达不会相信他已经死了。
剩下活下来的没几个,轮机长汤米被炸掉了半边身子和他流出来的肠子一起漂在海面上,几只虎鲨闻到了血腥味儿,游了过来正在争夺撕咬他的尸体。厨师长艾德和一些其他人则做了淹死鬼。锚链绞盘的附近居然还有三个切腹自尽的海盗,真是蠢的可以,但也能理解,死是迟早的事情,只是方法不同。
师古通眼见水兵猴子们取得了胜利,形势不对赶紧跑路,这些人会不会屠杀俘虏他心里可没谱。救生筏子在混乱中,他一介书生可是不敢回道船甲板上了,他抱了块破木板不顾乌尔班的劝阻和腿上的重伤就跳进海里,极力往前游出十米开外,以防被致远号沉船卷起的漩涡吸进海底。
但海面上的水师兵乘坐的小舢板很快就追上了试图跳海自杀或者是游泳逃亡的海盗,用挠钩一个个的捞起,再用锁链捆绑连接在一起。那块破木板很快就沉了,根本承担不起他的重量,只能在水里拼命挣扎,他只记得自己要死不活地趴在半截残破的船舵上,被挠钩搭上战船。师古通了解唐泽人对付海盗的“温和”手段,不禁口中喃喃:“吾命休矣!”
水师提督程达阴郁的脸上才乌云散去,如果对面缓慢行船,小心谨慎,瓮中捉鳖,他们就会被堵死在这里,真是一场险胜啊!
因为这艘铁甲汽轮的水密舱具有良好隔绝海水的作用,才没有使这艘千穿百孔的大家伙很快沉入海底,但她还是一点点地再往下沉,从逐渐增高的吃水线就能看出来。程达脱去自己的斗笠铜盔,目送他投入心血的战船渐渐下沉。他的内心是沉重的,喉头一阵哽咽。目前他只能看见帆顶的三角旗了,这艘五层甲板的帆桨船被漩涡拖向了海底并最终沉没,也完成了他最后的使命。
在大副范阳涛的指挥下,众水师官兵们升起了三桅帆,左右桨下水,驶离正在逐渐下沉的“致远号”,以防沉船产生的漩涡造成不必要的麻烦。赶在这艘珍贵的铁甲汽轮沉没和涨潮前,划进了一个不知名的小岛,顺利沉锚靠岸,趁水位高时让汽船安全搁浅。这种工作他们再熟悉不过了。这次他瞅准了机会,可以说是在赌,拿自己的仕途和船上二百多名官兵的性命在赌。但他赌赢了,代价仅仅是一艘即将退役的划桨木船,当然,还有死去过半的水师兵弟兄。这一仗简直是完胜,一丝笑容浮现在了他的嘴角。
这艘“贱奴一号”难逃被拆解的命运,走水道被一次性地送到了圣龙城,被皇家兵工厂奥利伽机械有限公司里里外外研究个透。之后就一直被展列在大唐博物馆的大厅里,一大块铜牌上铭刻了当日程提督及众官兵的英勇事迹,每年的见习水兵们都会安排上船参观实习。这次的胜利不仅增了国人的自信心和凝聚力,朝堂上针对引进诺克萨斯技术的议题又将展开激烈的辩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