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谁？”
随着灵种能量不断被抽取，那摄人心魄的嘶吼咆哮随之减弱。
属于顾三思自己的意识也渐渐开始恢复。
“你等等，等我回到自己的身体再和你解释。”
欧阳恒的灵魂正享受着吞噬紫色能量带来的力量感，沉浸在那种飘飘欲仙的感觉之中。
人类的本源力量。
灵种紫色能量的本质便是人类这一高等生命体最原始的威能。
“为什么会这么少？”
环绕顾三思的紫色能量风暴已经所剩无几，埋藏在他灵魂中的灵种也几近枯竭。
然而欧阳恒还并不满足于已经摄取的紫色灵能。
单从声势上来看，作为“失心者”的顾三思周身环绕的灵能风暴要远远超过当初得到癸丑强化后的欧阳恒。
然而其中蕴含的人类本源之力却是少了很多。
“大约只有那时的一成而已。”
审视着自己灵魂，欧阳恒欣喜之余又不由得有些失望。
正如蓄电池被充电，又像是蓄水池被注满清水一般。
少年的灵魂中又开始流淌那股强大无匹的力量，只不过其总和要远逊于当初从癸丑那里获得的力量罢了。
“竟然没有逸散的迹象？！”
细细感受着灵魂中的变化，欧阳恒惊喜不已。
他原本只是想利用自身灵魂和灵种的“亲和性”来“治愈”发狂的顾三思而已，没想到现在却是有了意外的收获。
从灵种中汲取的本源之力不同于从癸丑那里获取的力量，竟然不再逸散，而是完全储存在了欧阳恒的灵魂之中。
这意味着什么，身为当事人的欧阳恒再清楚不过。
这相当于自己凭空拥有了一张足以毁天灭地的“底牌”！
如果能够配合徐珊送给自己的“作弊器”，那么就有可能在不暴露灵魂变异秘密的前提下，获得轻易击败5S位阶超越者的能力。
一念至此，欧阳恒兴奋得无以复加。
实力，无可匹敌的实力。
此刻少年的脑海中满是当初与“李雨齐”战斗时的场景。
如果能够找到更多的“失心者”，吞噬他们的力量……
欧阳恒的心中闪过了一个极其危险的念头。
就在这个想法越发强烈的时候，一股恶寒的感觉也同时涌上了他的灵魂。
“癸丑的意志并没有消除，而是埋藏在了我的灵魂中……”
欧阳恒终于发现了如此吞噬灵种的隐患。
和癸丑主动赐予的力量不同，欧阳恒吞噬的本源之力并没有将癸丑的意志剥离。
就目前的情况看来还不会对欧阳恒的心智造成什么影响。
可是一旦开始大量吞噬灵种，欧阳恒很难保自己会不会因为癸丑意志的影响而变成某种类似于“失心者”的存在。
“算了，人不可以太贪心，借来的力量终究不是自己的。”
少年定了定神，习惯性地用手揉了揉太阳穴。
“你……到底是谁？为什么在我的身体里……”
他的嘴里发出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这个……”
欧阳恒这才想起来，自己还在别人的身体里。
如果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顾三思就是自己在和自己说话。
感受着这具虚弱的肉身，欧阳恒似有了某种明悟。
“李雨齐”之所以能够跨越死亡，死而复生，其中的基本原理应该就和自己现在的情况类似。
灵魂与肉身相容，获得留在现世的资格。
少年对人类这种生物的本质又有了更深刻的理解。
“你……你快出去！”
顾三思的声音中难掩惧意。
欧阳恒完全可以理解自己“寄生”宿主的感受。
倘若自己的身体中凭空多出一个意识来，恐怕任谁都会惊慌失措吧。
“额……您别慌，我这就走。”
欧阳恒用顾三思的身体深吸了口气，闭上了眼睛。
要想回到自己的身体又得再一次跨越虚空。
虚空中的那种恐怖的撕扯力让少年产生了本能上的排斥感。
拥有肉身，就算是留在这么一具刚从灵种侵蚀中解脱，因为数月未能进食而虚弱不堪的肉身之中都让他觉得无比留恋……
犹豫了片刻，欧阳恒还是“动身”了。
脱离现世，归返虚空。
当欧阳恒再度踏入那黑暗深渊之时，感受却是和之前大不相同了。
“嗯？是因为灵种能量的缘故吗？”
强烈的拉扯感依旧，但欧阳恒的灵体一点都没有将要被虚空撕碎的危机感。
“大概远古人类本身就对虚空有很强的耐受力？”
人类本就是跨越无尽虚空才来到了这个宇宙。
一旦恢复了原本的威能，人类或许就又能探索这片虚空之后的秘密了吧……
滞留在虚空中，欧阳恒方才摄取的灵种能量飞速消耗着。
“算了，快些回去吧，不然好不容易得到的本源力量都快耗尽了。”
放弃了对黑暗虚空的好奇心和求知欲，欧阳恒又重新回到了那让人熟悉的“灵魂真实边界”之中。
温暖感，舒适感。
家，果然还是自己的好。
当欧阳恒缓缓睁开双眼，形容消瘦的顾三思已经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他的身体太过虚弱了。
经历了灵种的侵蚀，再加上长期未曾饮水进食，此刻的顾三思就算是立刻虚弱而死都不奇怪。
“先把他救醒再说吧。”
欧阳恒走近了奄奄一息的银发中年，伸出了右手。
运用着并不熟练的辅愈系统能力“活力再生”，又消耗了几枚自己常用的营养液，体能针，少年终于把顾三思的生命体征拉回了正常状态。
他来见顾三思的本意并非是要获取灵种的力量。
欧阳恒原本只是想解决顾雪晴的问题而已。
既然银雪顾家为了争夺族长的继任权分为了两派，那么自己就把顾三思给治好，直接消除两派争斗的本因。
釜底抽薪便是解决顾雪晴面临困境的最好办法。
更何况，如果能够将顾三思完全治愈，银雪事务所就会欠自己一个天大的人情。
至于自己是如何将灵种彻底清除的……
欧阳恒看了看手中的多重侦察屏蔽器——
既然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那就全部推给第三十八事务所，让徐珊和葛同欢费心思去向管理局解释吧。
想到这里，欧阳恒看向了悠悠醒转的顾三思。
“前辈，您没事了吧？”
“我……你是谁？”
中年男子的神情有些恍惚，似乎还没有从浑浑噩噩的状态中恢复过来。
“我叫欧阳恒，是顾雪晴的上司。”
如此介绍自己，大概还算合情合理吧……
“你的制服……你是三锋事务所的？”
“三锋？”
欧阳恒睁大了眼睛。
他还是第一次听人提起“第三十八事务所”以前的名称。
与曾经辉煌一时的“三锋事务所”渊源颇深的顾三思，是极少数没有被管理局针对那些往事施加过精神强制的人之一。
“罢了，你是怎么来的这里？雪晴带你来的？”
顾三思的双眼直视着欧阳恒，刚刚脱离“失心者”状态的他已经恢复了一所之长应有的威严和智慧。
“嗯，她还在外面挡着呢，我们快出去吧，不然……”
就在欧阳恒想要搀扶顾三思站起身的时候，银发男子猛地抓住了少年的手臂。
“你和王诗雨有什么关系？”
“……”
欧阳恒愣住了。
他没有料到自己会在此时此地听到那位大师的本名。
“刚才是你用某种能力夺走了灵种的力量吧？”
“这个……”
顾三思怀疑唯一在场的欧阳恒是清除灵种的人这点无可厚非。
欧阳恒只是无法理解，为何顾三思会把自己和王诗雨联系在一起。
“顾栖双你知道吧？”
中年男子的声音显得有些沙哑。
“因为她的关系，我们顾家和王诗雨有些渊源。”
“……”
欧阳恒不明白为什么顾三思会在这种时候和自己说这些毫不相干的往事。
曾经出任第一任管理局局长的顾栖双竟然和那位灵能科学的奠基人有段不为人知的情感纠葛？
少年被这段惊天大八卦给弄懵了。
原本还打算找理由搪塞过去的少年已经有些无法思考了。
“那个……顾所，您告诉我这些是……”
顾三思笑了起来。
“我曾经和雪晴开过一个玩笑，除非是那位大师再生，否则谁也救不了我。”
“……”
“放心吧，我不会再无礼追问你的秘密了。”
顾三思从他的眼球上取下了一张小小的透明薄片。
“你既然是三锋的人，那我就有理由无条件地信任你，毕竟唐明看人的眼光从来都不会有错……”
中年男子把那张如隐形眼镜一般的薄片装进从地板中取出的一枚金属小盒子，然后塞进了欧阳恒的手中。
“这张特制储存磁盘是唐明一直想要的东西，还有一些这十年来我独自调查的结果，大概能对你们掌握大灾难的真相有所帮助吧……”
握着手中那触感冰凉的小盒，欧阳恒沉默了。
顾三思方才所说大灾难的真相是什么？
始作俑者？诱因？还是真实目的？
就算确定灵种的根源掌握在管理局手中，大灾难的所有真相还是显得太过飘渺隐晦了。
“你把它交给唐明，就说读取的方法是秘密，他自然就能明白了。”
“……”
欧阳恒现在有些怀疑，是不是这些事务所的所长都像自己接触过的一般让人捉摸不透。
顾三思为何会甘愿转化为“失心者”，又为何在转化成“失心者”后被囚禁于此？
如果换作欧阳恒，宁愿自尽也不愿受此折磨。
难道他早就知道我会来救他，所以一直在等着我？
欧阳恒不敢再往下细想。
“别愣着，小欧阳，快扶我起来，我要去见见我的雪晴。”
“……”
怎么连对我的称呼都和唐明的一样？
搀扶着顾三思，欧阳恒的头开始疼了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