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之翼的总部是一间五层的高楼,坐落在圣乔治大道的尽头,再往前就是伏尔瓦河了。而正对着大街的就是皇帝所在的白色宫殿,它屹立在河中心的岛上,白色的外墙和塔楼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也只有站在总部所在的河边,才能看清宫殿的所有九个塔楼,所有一直被誉为最美丽也最难进入的胜地。
“我是洛丁公爵。”公爵向哨兵出示了自己的徽章,他之前应该已经在这里进出了好多次所有很多哨兵甚至都认识他了还和他打招呼。公爵一一回礼后便领着维克多走过岗哨,进入王国之翼大楼的院子。院子正中对着大门竖着一座巨大的雕像,目测有十米高,雕像的人留着两撇大胡子,双手环胸,正威严的看向远方。底座是一块黑色的玄武岩,上面镶嵌着一块金色铭牌,不过这座雕像树立的时间应该非常久远了,铭牌已经被风化的有些看不出具体是什么了。
“这是王国之翼的创建者第一代艾拉森伯爵——查尔森·阿蒙内伊的雕像,也就是你见过的那个艾拉森伯爵的曾曾祖父。”公爵见维克多对这座雕像很有兴趣于是上前和他解释道。
“那他们家族世代都是王国之翼的领导者?”维克多不禁感叹起来艾拉森伯爵这个爵位竟然流传了那么久依然还掌握着这座最有权力也是最神秘的部门,而且至今都让人觉得十分害怕。
“这倒不是,中途听说断过几次。”公爵一句话就把他刚才的遐想给击的粉碎,“不过你认识的那位的确是凭本事才坐到这个位置上的,比之他的先祖有过之而无不及。若不是他把王国之翼安插在了帝国各个角落,能将每个领主的日常生活事无巨细地汇报到利维堡,那些领主哪有那么老实,估计早就翻了天了。所以皇帝陛下信赖他。好了,我们进去吧。”
大楼的外墙是古典风格,正门竖着六根巨大的帝国石柱,每个柱子都需五人合抱,高度足足有三层楼那么高,外面看去十分壮观,通往正门的台阶上站满了手执武器的哨兵,他们一动不动地站在台阶上,将头抬高十五度,眼睛看着天空。、
二人刚走进大门,便被戴着乌鸦面具的队员拦下了:“您好,请问你们有个贵干。”
“我来找米歇尔。”公爵面无表情地回答道,“如果他不在我就找你们的副总司令阿尔托夫·盖伊。如果你们不认识我的话,我是洛丁公爵,这是我的徽章。”公爵又拿出了象征自己身份的徽章在他眼前晃了晃。
“那他呢?”那人的目光越过公爵看向他身后的维克多,此时维克多已经被大厅的精美装饰所震惊了,从来没有任何地方像这里一样无论是墙上还是天花板上都画着精美的壁画,当中的人物无论男女老幼都描绘得栩栩如生,穿着的衣服就连最细节的褶皱都勾勒的非常鲜明。他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而这个动作恰好被那个队员看见,然后便理解成这人一定有问题了。
“他就是是个没见过世面的我的乡巴佬,我的朋友。”公爵拿着手杖狠狠地敲了下他的脚背喊道,“快把嘴闭上,你又不是金鱼。”
“是。”维克多吃痛忙闭上了嘴巴,看着那个队员。
“能允许我搜身吗?”他又问道。
“恕我直言,谨慎小心是可以理解的,但无礼可是另外一回事,你凭什么能搜一个公爵的身。”公爵有些恼火地反唇相讥道,“难道这就是你们的待客之道吗?”
“抱歉,公爵大人。”那人见公爵发火了但也不甘示弱,“但这是为了安全,如果您不允许那您的朋友我们总要搜查一下。”
“你冒犯我的朋友就是冒犯我。”公爵不甘示弱地回答道,“尤其是和我缔结过神圣戒条的朋友,我能以荣誉担保,他绝对没有任何问题。”说完便怒视着对方的双眼。
在令人沉默地僵持了一分钟后,那个队员终于退缩了打开了通道大门说道:“那么好吧,二位请进吧。”公爵与维克多相视一笑迈入门中。通道大门后便是大厅的全貌,所有的柱子都包上了金色的镶边,各个重要的部位还抹上了金粉,在无数盏油灯的照射下整个大厅都闪烁着金光。维克多已经觉得自己见过许多地方了,但如这里一般光彩夺目而丝毫不让人觉得奢靡的只有这么一处。
“我们去四楼。”公爵快步在前面领着维克多往前走,“楼梯在那边。”他指了指侧面一条狭长的楼梯。如果按照一般的装饰,大门后就是大厅,大厅的末端一般也有上楼的楼梯,但这里毕竟不是寻常的地方,所以楼梯设计的别出心裁是在角落里,这样闯入者这里的人要想从门口到达楼梯得走许多路,甚至还不一定能找到楼梯在哪。
维克多站在楼梯下,一股似曾相识地感觉扑面而来,他停住脚步看着楼梯紧皱双眉在想着自己究竟在哪里见过这种形制的梯子。公爵刚上楼一回头却不见了维克多于是在上面喊道:“你在下面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呢?”他这一喊引得一些行政人员纷纷侧目。维克多应了一声晃了晃脑袋不再多想也上楼去,但不得不说,这楼梯实在太难走了,两步么太大,一步又太小,走起来就像是迈着小碎步。
终于,他终于想起来了,这种楼梯之所以似曾相识,是因为他之前在霍斯瓦尔德爬的也是这种楼梯,当时他又累又饿还渴的要命,所以对那几段陡峭的阶梯感到十分的厌恶,也加深了印象。他叫住了公爵:“公爵大人,你有没有觉得这些楼梯有点问题?”
“有什么问题?”公爵不耐烦地站住脚看着他。
“你难道没发现,这楼梯的坡度和每节阶梯的大小都和某处一模一样吗?”维克多环顾四周上前悄声说道,“霍斯瓦尔德的梯子。”公爵听到这个词脸色不禁一变但还是有些狐疑地看着维克多轻声问道:“你确定吗?”
“确定。”维克多说道,“就连布局都一模一样,你看到三楼的楼梯就不在这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他环顾四周,指着一个方向,“应该在那吧。”
“没错。”公爵倒吸了一口凉气,自己由于之前就经常来此处,所以对于这里楼梯早就已经麻木,没有想过其他,如今被维克多那么一提醒,他也发现这里的布局的确和霍斯瓦尔德几乎一模一样,都是巨大的大厅,狭窄的楼梯和莫名其妙的布局;如果之前自己并未去过那也许还不会发现这其中的蹊跷,但现在他也拿不准这里究竟有什么联系。
“我们还是先上去吧。”公爵叹了口气,“这件事先暂时保密,我们以后再慢慢调查好了。”维克多点了点头,二人穿过过二楼办公室走廊,里面的人虽然不戴面具,但都神情严肃,步履匆匆,总觉得有股无形的压力束缚着他们,在鞭笞着他们不断地工作。维克多看见许多办公室门外挂着牌子指明是哪个部门,其中有些不知所谓的部门,比如有个部门的牌子上写着:零售部,完全不知道在这种地方有什么可以零售的,又有谁会来这里买东西。还有什么“运输部”、“清扫部”,虽然能猜出它们究竟是干什么的,但维克多认为绝对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当他们到达四楼时,维克多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了,他们刚才走的太快了,尤其是公爵就像一只没有感情的行走机械,看都不看一直在往前走,维克多生怕在这里绕迷路了,所以只好也快步紧紧跟上,这直接导致他们一口气从二楼爬到了四楼,所以他感觉自己的双腿正在打颤,就快不能自己了。他们走到一间办公室外,从门口的牌子上看这里是副总司令的办公室,门半掩着没有关上。公爵用手杖敲了敲门,里面一个沉重地男声响起用命令的口吻说道:“进来。”
推门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宽阔的办公桌,桌子后坐着一个魁梧的中年男人,剃着寸头,留着一抹短胡正看着他们。“哦,是公爵大人,你又回来了。”他见到公爵才站起身来走出办公桌迎上前来,“怎么样,有结果了吗?”
“你说的没错,的确是伦道夫国王本人。”公爵在墙边的沙发上坐下说道,“而且他早就发现自己的怀表丢了,并且知道是被你们的人捡去了。”
“何以见得?”阿尔托夫·盖伊皱紧双眉背着双手问道。
“因为今天我们的所有计划都在他的筹算之中。”公爵摸了摸额头有些懊恼,“我来这之前他便已经找到了我,拿回了那块怀表,我乘坐的马车的车夫也是他的人,所有他一直在监视着我们。”说到这里他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觉得就算你们王国之翼内部恐怕也有他的眼线。”
阿尔托夫倒吸一口凉气,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道:“这不可能,能进入这里工作的都是利维堡的居民,而且祖上三代我们也都调查过绝对没有问题才能进入这里,怎么可能会有眼线布置在我们内部。”
“你先不要那么急着下结论。”公爵站起身来拿起挂在壁炉里的水壶里倒了一杯水,“也许他们祖上是干净的,但加入这里就背叛了也有可能啊。难道你能排除这可能性?”
“你说的对,的确不能。”阿尔托夫不得不承认他说的有道理,但内心还是十分矛盾,如果让别人知道强大的王国之翼里竟然有别国的眼线埋伏在其中还没有被发现,那真是名誉扫地,马上就会成为大家的笑柄,以后再想维持现在这种神秘而又严酷的形象就很难了。他来回转了几圈,但依然毫无头绪,“如果艾拉森伯爵回来就好了。”
“现在可指望不上他,他可能在米洛维尔的群山中转悠呢。”公爵嘲弄地笑着,心中不由得想他到底能不能发现就在他脚下的霍斯瓦尔德。
“那现在我们应该怎么办?”阿尔托夫停住了脚步问道,“难道就那么坐以待毙吗,等着对方把我们渗透成一个筛子?”
“这事我倒有一个主意。”公爵喝了一口水说道,“刚才伦道夫国王告诉了我一些事,虽然皇帝陛下并未和我提过这事,但你们作为皇帝陛下近臣的我想这件事也知道一些吧。”
“什么事?”
“之前艾拉森伯爵登上了我遇到海难的船只,他是来寻找什么的,但当时他什么都没说,现在结合伦道夫国王的话,我已经能大概猜到那是什么了。”
“是什么?”阿尔托夫扬了扬眉毛似乎很期待公爵的推理。
“是皇帝陛下给伦道夫国王写的信,一直放在船长室的保险柜中,而且如果我没猜错,是你们王国之翼交给船长保管的。否则很难解释为什么遇到风暴后经验老到的船长会把自己锁在船长室内,他一定是在等待看这艘船的命运,如果这艘船回到了帝国,他绝对不能让别人看见这封信,而始作俑者的你们自然也不会任由他人看到那封信,所以才早早来到维茨利斯港,没想到风暴改变了一切,所以你们迫不及待地上船将剩余的船员灭口取回密信。”
“你还是没有说那封信的内容。”阿尔托夫倚靠着办公桌,双手扶住桌子边缘说道。
“是瓜分科维尔的计划吧。”公爵喝了一口茶缓缓说道,“皇帝陛下又在垂涎科维尔剩下的土地了。”
“那你说的这个和查出内奸有什么关系呢?”阿尔托夫不解地问道。
“我想问你,伦道夫看过这封信的内容吗?”
“应该没有。”
“那就好办了。”公爵一拍大腿站起身来关上了办公室的门轻声说道,“我们伪造这封信,把编造的部分内容透露出去,然后再无意中说出那封信的具体位置,伦道夫自然会派他的眼线来查找那封信,我们只需要等着他自投罗网就行了。”
“那你说把信放在哪里比较好呢?”阿尔托夫不禁有些佩服公爵这个想法,简单而又高效,虽然不一定有用但值得一试。公爵环顾四周走上前去附耳说道:“当然是藏在艾拉森伯爵的办公室中最为妥当了,我想不出还有哪里比他办公室更适合放这种贵重书信了。”
维克多看着他们两个一问一答不禁又有些发愣,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他们说的事自己基本上都经历过,但还是想象不到一封信竟然会重要到需要杀害那么多船员和渔夫来保护,那天晚上海上的大屠杀依然历历在目,要不是自己和伊利诺夫迟早了,恐怕也和之前那些人一样被火枪射个透心凉了。但这里并没有人关心他的心思,公爵和阿尔托夫正埋头商量和确认计划的细节。
“就那么干!”阿尔托夫一拍手掌叫道。公爵向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一边扭头看着办公室的门,门缓缓打开了,一个浑厚充满磁性的声音传来,尽管已经过去了好多天,但这个声音无论如何维克多都忘记不了。
“你们说话声音那么大声,就算是在楼梯口都能听的清清楚楚。”面无表情的艾拉森伯爵站在门外冷眼看着办公室里的三个人,“哦,维茨利斯的小子也在,怎么哪里都有你?”
“承蒙那天晚上的关照。自从您那天关照我后,我就一直和这些琐事脱不开关系了。””维克多向他鞠了一躬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