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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霍斯瓦尔德

众人站在大厅中,空旷的大厅中寂静无比,他们即使大喊大叫竟然也不会产生回声,整个霍斯瓦尔德完全陷入了沉睡,不知道它究竟沉睡了多久,什么时候才会被唤醒。

“什么是霍斯瓦尔德?”维克多打破了寂寞问道,公爵也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安妮夫人,夫人摇了摇头掏出那几张发黄的纸张又从头到尾看了一遍,但上面的文字依然晦涩难懂,“大概廷代尔大师能看懂这个。”她低声说道,然后将纸片放回了荷包。

“快和我们说说什么是霍斯瓦尔德啊?”维克多见安妮夫人迟迟没有说话有些焦急地催促道,“我们继续往前走吧。”公爵挥了挥火炬,“可能再往前走走就知道是哪里了。”说着便顺着大厅的中轴线走去,安妮夫人迟疑了一下也跟随上去。大厅极大,除了要五人才能合抱的柱子外,还在穹顶开凿出许多通往山顶的孔洞,此时早晨的阳光正好透过东面的孔洞照射进来,在空中形成一道金色的光束。

“难怪空气不好浑浊,原来有那么多通往外面的孔。”洛肯不禁赞叹道。维克多也不禁咂舌,如此规模宏大的建筑竟然隐藏在大山深处,完全不为人所知,也不知在这里沉睡了多少年如今被自己一群人发现。而且它还有个名字叫:霍斯瓦尔德,虽然自己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既然安妮夫人都如此讳莫如深那其中一定有故事,只要等到恰当的时机她一定会说的。

“看,那边有个偏室。”洛肯指着大厅的右侧喊道,一座似乎是从岩石上掏出来的房间静静屹立在大厅的边上,与眼前这座规模宏大的巨石大厅相比它显得格外的小巧玲珑。如果说这里是原来的居民聚集的地方,那里就像是一个临时的警戒岗哨。四人走到房间前,这房间虽然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不仅有门窗还有一块用巨石雕出的床,只是睡在上面非常不舒服罢了。房间门的右侧有一道向上的楼梯,如果不是他们走近这里还真看不出来。

“我们是往前走还是上楼?”维克多刚想迈步上去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公爵。公爵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我们先往前走,如果走不通再走回来就是了。”说着二话不说便往前走去,此时外面的天似已大亮,赶了一夜路的四人如今已是又饿又困,安妮夫人叫住公爵道:“我们必须休息一会,我再也走不动了。”公爵这才意识到自己也几乎十二个小时没有吃一点东西了,之前还能喝水,但现在眼前只有石头根本没有任何可以下嘴的东西,而且其他人和自己这个职业军人不一样,他曾经在战场上三天三夜没有睡觉骑马追赶敌人,但其他人有的是普通平民,有的是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到现在已是强弩之末再也不能继续前进了,于是只好说:“那我们就在这个房间里休息一下。”说着他踩熄了火把。

四人躺在冰凉的地砖上,虽然地砖硬的咯骨头但疲惫很快便将他们送入了梦境的怀抱,公爵是最后一个入睡的,他闭着眼睛聆听者周围的动静,但整个大厅都安安静静的他也不自觉地进入了梦乡。

“维克多,醒醒。”一个声音从虚无从传来,似乎十分焦急地唤醒他,那个声音不知是男是女,只知道非常的悦耳,维克多睁开了双眼,眼前似乎蒙了一层白雾,他揉了揉眼睛才发现刚才那个声音是自己的一场梦。也不知他们睡了多久了,光束已经消失周围又陷入了黑暗之中。他依次叫醒了众人,公爵点亮火把数了数油布里的火柴,足足还有十根应该足够他们走出这里了。

“所以您究竟能不能告诉我什么是霍斯瓦尔德?”维克多靠着墙看着安妮夫人问道,安妮夫人一贯乐于解答一切有关传说、神祇的问题,但一提到这个名字却三缄其口支支吾吾不肯说出来。公爵将火炬插在警卫室的火炬圈内抱着胳膊靠在墙上看着维克多说道:“难道你从没有听过《埃兰之歌》吗?”维克多摇了摇头表示否定,公爵有些惊讶地抬了抬眉毛,“这本书在利维堡可是家喻户晓的名著,就连小孩都能背几段。”他抬起头看着天花板用温和的语气轻轻背道:

“帝国的伟大勇士,其名曰为埃兰。他的长枪无人能挡,他的宝剑令人胆寒。他的快马一日能行八万里,他的功绩无人可与他比高地。啊,伟大的埃兰,他追赶者那些野蛮人,将他们驱入山中。他们被他的长剑杀死在山下,他们的毒血让绿色的草地都为之枯萎。野蛮人终日哭泣,他们在山下挖掘,他们在山中挖掘。他们将堡垒建在山中,他们的堡垒名为霍斯瓦尔。埃兰啊,他毫不畏惧地下的恐惧,黑暗与恐惧都无法阻挡他的脚步,他深入群山,他深入深渊,他誓要将野蛮人彻底扫荡,还帝国以和平。”

“这听着怎么像是帝国人屠杀米洛维尔原住民的故事?”维克多皱起了眉头。公爵看了看他把头扭向一边:“其实你那么认为也没错,这里如果真是霍斯瓦尔德那一定就是当年对抗帝国时米洛维尔人修建的地下堡垒。如果我们运气好的话,甚至能找到埃兰之墓。”

“怎么,埃兰进来就没有出去过?”

“《埃兰之歌》中记述了埃兰的十二件功业,而扫荡霍斯瓦尔德则是他最大的也是最后的功业。最后为了掩盖真相或者是因为其他什么原因,只说埃兰因为过于伟大被破格提升成为了神使,陪伴在神王曼尔尼亚周围做为他的护卫而存在。”安妮夫人终于开口了,“但我觉得,他很可能因为过于自信在深入这座巨大的地下城堡后被里面的野蛮人杀害了。我之前其实并不怀疑埃兰成神的故事,毕竟他太伟大了,甚至我也不认为真的存在什么米洛维尔人最后的堡垒霍斯瓦尔德,但现在很明显我们都错了。我想,公爵也是因为想到了这个才没有往上走的原因。”她看向公爵说道。

公爵没有回应她的目光,只是站起身来说道:“反正我们都已经困在这里了,不如往上走碰碰运气,埃兰总不可能从那个溶洞里进来,所以霍斯瓦尔德肯定有道不为人知的大门。但我担心上层的景象会十分恐怖,所以诸位应改做好心理准备。”说完他便举起火炬走出了警卫室向楼梯上走去,安妮夫人与洛肯紧随其后,维克多举着另外一个火把走在最后。

楼梯十分陡峭,很多地方需要手脚并用才能上去,当初雕凿楼梯的工匠想必也想到了防御的要求,所以将每节台阶都雕的非常光滑和陡峻,这样不熟悉情况的人一不留神就会从楼梯上滚下去摔个七荤八素。就这样爬了大约十分钟,四人才终于走到了第二层。第二层依然是一个和下面差不多的大厅,维克多甚至怀疑其实这里的柱子是贯通的,他们只是凿出了地面和穹顶,周围依然十分黑暗,但此处只有一个和下面一样的警卫室却并没有向上的楼梯,所以要么他们已经走到了最上层,要么楼梯就在别的什么地方。透过火光可以看到第二层的大厅没有第一层的那么高大,但依然非常空旷,巨大的石柱森然耸立,整个大厅依然寂静的可怕。

他们按照顺时针方向沿着大厅的外沿走着,生怕错过了什么隘口、暗道,但一路走来都是笔直的墙壁根本没有任何岔道,众人此时已经饿得眼冒金星了,于是又靠墙坐下休息,“我在想……”维克多揉了揉肚子说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这里都是大厅,那米洛维尔人都住在什么地方?难道就在这里打地铺?”

“你还记得甬道过来的工匠休息房间吗?”安妮夫人听了维克多这话眨了眨眼睛双眼发亮道,“既然那些工匠都有房间,那我想住在这里的米洛维尔居民一定也有相同的住处,而且肯定就在这里附近。”她站起身来拍了拍裙子,“我们应该再去找找,米洛维尔人也是人,不可能不吃饭不喝水只吃石头就能活,他们一定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生活下来。”

“这都过去几百年了,你真的确定他们还在?”公爵叹了口气但明白自己说服不了执拗的安妮夫人只好也站起身来跟着她往前走去。四个人勉强打起精神又沿着墙壁走了不远,一道向上的楼梯出现在了眼前,它深深地嵌入墙壁内部,在没有光线的情况下站在远处它就和周围融为一体根本发现不了这里竟然存在一道梯子。这条梯子比刚才那道还要狭窄还要陡峭,四个人手脚并用才能往上爬。

“我觉得有点不对。”上了楼的公爵坐在台阶上看着下面曲折的楼梯说道,“这种造型的梯子可不像是防御从上面下来的人,反而是防御从下面上来的人。”安妮夫人闻言脸色一变,抓住公爵的袖子颤抖地问道:“那你的意思是?”“我们恐怕走错了方向,深入到霍斯瓦尔德最深处了。”公爵转过身来扬了扬火把,眼前出现的是一道巨大的石门,与其说是石门不如说是巨大的城门,它在崖壁上开凿出来,在城门后面耸立着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城市,城市的每座房子、每条街道都是用巨石砌成,除此之外道路还分两层,在楼房的腰部硬生生又砌出一条通道,互相之间用桥梁和梯子连接起来,巨大的吊灯悬挂在半空中,上面的蜡烛早已燃尽完全不知当年究竟是何种盛况,但如今已经人去楼空,空荡的街道上堆着零碎的石头,还未完全腐烂的布条悬挂在空中一动不动。

“等下,先不要往前走,此处可不是什么友善之地。”他们刚走进大门公爵便一把拉住了在最前面的安妮夫人,安妮夫人正在研究建筑上的花纹并未意识到什么,但洛肯与维克多却已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些零碎的石头,安妮夫人一脸疑惑地转过头去正巧看见了一双空洞的双眼,顿时脸色被吓得煞白——那根本不是什么石头,地上的、空中倒悬着的都是累了白骨,他们有的还手执兵器,兵器的木制部分早已腐烂,但骨头与铁制兵器却到处都是。

“《埃兰之歌》没有说错,这里经历过一场大战或者说是屠杀。”公爵看了看周围用自己专业的军事素养对眼下这种情况作出了判断,“但很明显敌人不是从我们来的路上进来的,他们一定是另辟蹊径所以才杀了米洛维尔人一个措手不及所以才惨遭杀戮。我们继续往前走看看。”

他们沿着街道继续前进,沿途还要小心避开那些森森白骨,这时一具尸体吸引了维克多的注意,他躺在一处小巷中,与其他骸骨不同的是他的死亡方式十分的优雅,双手放在胸前紧紧地握住一把长剑,剑鞘已经腐烂,里面的铁剑也锈迹斑斑,他是双腿并拢仰面朝天躺在地上死去的,身边还放着一支生锈的枪头。四个人不约而同地猜到了这具尸体的身份:“埃兰骑士。”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了出来。公爵上前举着火把朝埃兰骑士的尸体鞠了个躬,转过身看着众人道:“看来事情是这样的,埃兰骑士带领着自己忠诚的士兵通过一条不为人知的小路深入了霍斯瓦尔德,在激烈的抵抗中,他不幸身亡,他的手下最后也全军覆没,但可能他们封闭了出去的道路,所以剩余的米洛维尔人只能往下寻找出路,终于凿出了通往那个溶洞的甬道,但他们绝望地发现那里竟然是一条死路根本无法出去,所以他们的工匠才会如此绝望地在甬道上刻上各种植物的浮雕来表达自己想念地面的感情,但他们永远也出不去了……”他说到这里停了停然后一字一顿地说出那句维克多最不想听见的那句话,“我们可能也出不去了。”

“我觉得还是有希望的。”维克多大声喊道,“既然你刚才说埃兰骑士和他的士兵能从一条不为人知的通道里过来,那这条道理米洛维尔人是不可能知道的,而埃兰骑士不可能连自己的撤退道路都毁掉,我们只需要找到他们进来的那条路就一定能出去。”公爵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维克多:“真不敢相信这竟然是你说的话,不过还挺有道理。但你想过没有,连米洛维尔人都无法找到的道路,我们又怎么能找到,他们找了多少年,五年,十年还是五十年?我们连五天时间也没有,再过一天我们就会渴死或者饿死,我们怎么去找那条路?”

“不去试一试怎么知道能不能出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维克多不知哪来的自信挺起胸膛对众人说道,“你们是愿意在这里和他们一样等死,还是和我一起去寻找那条埃兰之路?”安妮夫人微微笑着走上前说道:“我们的阿列斯先生既然那么自信,那我就选择权且相信他,而且我也不想死在这里。”

“我自然跟随我家主人。”洛肯附和道,公爵耸了耸肩:“好吧,少数服从多数,我们继续往前走。”

“等一下,公爵大人。”维克多突然叫住他脸上挂着一种近乎于嘲笑一样的表情,“如果你的埃兰骑士,你觉得最隐蔽的方法应该是从哪里进来?”“唔,你这是什么意思?”公爵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看着维克多,维克多依然是那种表情看着他也没有说话,公爵皱了皱眉头环顾了下四周,突然灵光乍现叫道:“我明白了,是房顶!他们不可能从米洛维尔人的大门进来,他们一定是发现了一条能深入城市的通道才能做到杀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如果地下不行,那就只有天上了。”说完他兴奋地爬上街道旁的楼梯跑上城市二楼的道理,又顺着阳台爬上了屋顶,他四周查看了一番,果然找到了一个小洞,大小刚好一次能通过一人。

“快上来,在这里。”他在楼顶上挥舞着火把示意其他人上来,安妮夫人不禁喜上眉梢,忙提着裙子匆匆跑了上去,然后站在洛肯的肩膀上和拉着公爵的胳膊上了屋顶,随后洛肯也爬了上来,最后上来的是面无表情的维克多,他似乎十分冷静地看着这一切。公爵与安妮夫人对他的印象不禁大有改观,若不是方才他突然那一下启发,恐怕他们真要饿死在这个地方了。

“我先上,你们随后跟来。”公爵将火把插在洞口便钻了进去,随后洛肯在安妮夫人的要求下第二个爬了进去,安妮夫人瞪了眼站在一旁的维克多道:“进去时不需抬头看,知道吗?”维克多没有说话只是机械式地点点头,安妮夫人羞红了脸但马上就钻进了洞里。

他们在洞里爬了不知道多久,当他们就快要筋疲力尽时,前方出现了亮光,众人为之精神一振。终于,在经过了两天没日没夜的地下生活后,四个人又踏上了厚实的土壤,呼吸到了新鲜的空气,不禁先来了好几个深呼吸。公爵环顾四周,不知不觉他们竟然已经离开了群山,远方是一个村子。在村里,他们用了三颗玛瑙石和店老板换了一顿饭,饭店老板高兴的合不拢嘴以为遇到了傻子。

“如果他知道在他脚下这东西多如牛毛岂不是得乐昏过去?”公爵轻轻和众人说道,“这次能出来维克多当立头功。”

“我,我怎么了?”维克多木讷地停住了正大快朵颐的嘴巴抬起头看着众人,“我刚才感觉都饿晕了,没想到睁开眼已经在地面上了,是你们把我背出来的吧?”

“你说什么?”公爵与安妮夫人纷纷皱起眉头反问了一句,“你是饿糊涂了还是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快就不记得事了?”

“但我的确不记得了。”维克多辩解道。

“算了,我们不要吵了。”公爵叹了口气,“我们现在这里休息一会,明日就去米洛维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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