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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在同一个地方反复割一刀最痛不欲生

原来普通高校的大学军训都是在校内进行的,这所学校的军训服从布料质感和配色来看显然low多了,比起北电的,可以称作粗制滥造了。新生大都分散住在17栋和19栋,且都是一个班的一起住,由于她属于晚入学凑招生名额的,床位不够,只能被插进旧宿舍楼同大三学姐住。因为回来的匆忙,东西太多一次性带回来不方便,她把被褥枕头什么的都扔在北京了,本来还忧心晚上睡觉问题,谁知这里把被褥、床单、枕头、床垫等都配备齐全了,简直不要太人性化。

帮她把行李搬上6楼后父亲匆忙赶去了火车站,被迫认命的她面对这一切陌生又冰冷的环境,眼泪止不住往外流。

她深知,低头只是为了解决一时的困境,可之后带给她的,怕是无穷无尽的苦楚。一进入这个空间,她莫名的开始不安和烦躁,仿佛预料到了日后会发生的种种,但她不再惧怕逃避,去大城市历练一番,她自认为心理素质强了很多,稳重了许多,能够坦然接受这一切,可……她扭曲的心理和怪异的性情……真这么容易被摆正嘛?事实证明,并没有。

校内的军训模式比起专门机构简化了许多,强度也下了几个层次,分班前以一整个外语外贸学院新生为范围,随机分配中队,她被安插进46中队时大家都已经训练了三天,中队除了两三个英语专业的,其余都是国际贸易的。她的到来以及不用从头军训的待遇引起不少队员的不满,索性她谨言慎行,大多场合闭口不语,尽量把自己变成小透明,还算相安无事,直到军训的必要项目表演才艺的来临,蠢蠢欲动的心还是没能压制住,蹦了出来。

见惯了科班生的各显所长,突然来了一帮唱歌调不成调、跳舞像在拗造型还被一顿尬夸的凡人,着实让她视觉受到极大冲击,这样的表现落在她眼中是如此滑稽,简直在侮辱才艺这俩字。就她这对艺术审美的挑剔和执着,又怎能让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呢?于是再也忍受不了,跳了出来。

当然,上场表演完后别人只是对她简单的一顿称赞,没出现其他不和谐的声音,动乱的引燃点在于一位叫尹李桃的女孩,自她入队后,她是第一个跟她套近乎的女生,舒云葭自然而然地信了她,并与她相谈甚欢。

她爱八卦的个性她也是知道的,这不,一结束表演后尹李桃立马问起她艺术特长的来源,并顺势问起晚入校的原因。在她的反复逼问下舒云葭一时头脑发热,也是没找到合适的借口,加上当时天真单纯,被她表面的善意给骗了,一不小心就把实话说出来了,表明自己暑期在北电就学,在父母的逼迫下才回的江西。

尹李桃显然不信,任谁都不会相信,一个北电的科班生怎么会沦落到读一所普通大学的大专呢?尹李桃不停质问她,她一一解释了事情的来龙去脉,重点描述了自己的苦衷。起初她以为她懂了,可糟糕的是,不知出于各种缘故,她将此事一传十,十传百,闹得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了。

这还不算什么,自此以后,尹李桃以及中队几个女生每次偶遇她当着陌生人的面就“北电的”称呼她,一开始听到这个代号舒云葭总会一阵心痛,后来只剩下尴尬与气愤,只能装作没听到落荒而逃,一向引以为傲的“北电科班生”这个标签反而成了她大学三年最重的心理阴影。

她们中队里有个比较内敛的男生,叫姜恩强,长相有些清秀,排队列时舒云葭总站他前头,后期渐渐熟络以后她也经常同前排几个女生谈笑风生,聊女生间的八卦,看似话少却是中队颜值担当的姜恩强自然成了女生们调侃八卦的中心。那会舒云葭秉着打入女生内部的目的被派去打探姜恩强隐私,甚至公然与其搭讪,浑然不觉那帮女生在拿她当枪使,就算她们把她与姜恩强撮合成一对,脸上嘲弄的笑意那么明了,她仍旧没往坏的方面想,只当是闹着玩。

可这么一来二去,本来是玩笑之举,无心之失,却导致姜恩强对她的好印象一降再降,事后她一直很愧疚,三番四次主动找他求和,而这样的愧疚却在军训结束的一星期后荡然无存。

她们46中队建了个微信大群,平时就发发小广告闲聊几句,某一天群里被曝出一件惊天动地的八卦,英语二班的舒云葭公然调戏同班的姜恩强,遭到他明确拒绝后仍不死心,一个劲对他示爱,并用自己曾是科班生的身份强制他跟自己交往,被一再拒绝后竟出言诋毁,直到人家明确表示有女朋友后她才罢休,为了不让女友误会,姜恩强无奈之下只好把她拉黑。

那个消息一出,又是传遍了整个学院,这下倒好,同班同学看她的眼神都是怪异的,个个像远离瘟神般划开与她的界限,她在二班连立足之地都没了。

这样的委屈和心酸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初中被校园暴力、高中被网络暴力的时候,那种孤独和无助一直萦绕着她,久久不能停歇,往往在同一个地方反复割一刀的伤痕才是最痛不欲生的。

所谓的调戏示爱诋毁全是空穴来风,那些不过是为了澄清误会缓解她们的关系出现的一些常规对话,却被过分解读和断章取义。她自知情商低,说出的话常常造成歧义,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旁敲侧击地去打听他的状况以及对自己的看法,更不该在看出他误会了自己的来意后非要解释结果越描越黑,最终一气之下拿自己科班生的身份为自己辩白,却被别人当成嚣张自大、因爱生恨。幸亏大学生的记忆有限,过阵子就把这事忘了,可她的怪异已经在同学们心中生了根,造成除了个别泛泛之交和她的大学闺蜜夏暮,她对于别的同学总是可有可无。

事实上在认识夏暮之前她是跟一位叫李沁的女生交好的,那个女孩有着跟姜恩强差不多的内敛个性,每堂课都默默坐在最后一排,也不吭声,因跟明星同名同姓被众多女生注意到,可主动坐在她旁边位置与她套近乎表达充分友好的,只有舒云葭。于是她的真诚打开了李沁的心门,自此她们上课下课形影不离,成为了亲密无间的好友,直到不久后发生的一件事让她们渐行渐远。

二班的班导是个微胖的青年,光看模样很憨厚,人品却不咋滴,作为班导基本的自觉性和责任心都看不到,只想圈学生们的钱,这些大家都心知肚明。舒云葭本身对他不排斥,若不是第一个晚自习做自我介绍时因她的一句玩笑话他当着全班同学的面拆穿并diss她,她断然不会将他拉入黑名单。

当然这所学校虽然在南昌靠前,却是这片瑶湖校区所有大学里风评最差、学费最贵的一所,这学校的学费生生比北电全日制本科多7000,也就比她之前读的成人本科少6000,按理说文理类院校学费是不能跟艺术类院校相提并论的,它偏偏不走寻常路。舒云葭实在想不通爸妈宁愿多花点钱也要把自己从北电弄出来的强烈意愿来自哪?是看重凭借统招录取通知书能拿到村委会补助的那三千块钱的待遇,还是被通过家里的建档立卡每年能从学校领一等助学金的条件吸引了?总归不会是为了她。

14栋宿舍楼形态状似空心椭圆柱,每层楼的每间宿舍都是呈环形分布,以空心为界限分为A区和B区,比起一般的密闭型宿舍采光性好,充分体现了跟外界接壤的概念。

跟大三学姐住一块的不适在她军训的第三天被展现的淋漓尽致,为了省几百块钱,她选择了六人寝,空间狭小。整个寝室整体布置混乱不堪,放眼望去一片狼藉、杂物堆积,地面全是画纸草稿和各式各样的墙贴,凳子和折叠桌东倒西歪,左右两排各有一张木制长桌,分成三份供三个人挤用,破旧不堪的长桌上积了一层厚厚的灰也无人打理,一切让她大跌眼镜。

当天舒云葭怀着复杂的心情走到自己的桌子前,强忍着不快把抽屉里的垃圾抽出来扔在地上,迫使自己冷静下来,深吸一口气,将背包放在还算干净的凳子上,卷起衣袖,从脏兮兮的窗台上拿来抹布,开始了清理工作,忙活了一个下午总算搞定,方能安心入住。

这间宿舍让她难受的不止于此,更有性格刁钻脾气古怪的室友,她们是艺术设计学院学环境设计的,成天窝在宿舍不是画设计稿就是躺床上,整个宿舍遍地都是被揉成一团的纸张,足以看出她们火气有多大、脾气有多暴躁、有多难惹。只要舒云葭发出一点声响就会被骂的狗血淋头,好家伙把她逼的大气不敢出,大热天还将头蒙在空调被里刷手机,本就经过一天的训练后疲惫不堪的她回宿舍还要面对她们的刁难,简直苦不堪言!

该说不说这所学校的环境和待遇还是不错的,光看整体建筑布局是花了大价钱投资的,地理面积远远超乎她的想象,每栋宿舍楼、学院楼、餐厅,甚至每条路都给认真命了名。不夸张地说,她在那待了半年才逐渐脱离地图的指引,却还得依靠路边的指示牌和校内接送的观光车才能顺利抵达想去的地方,这样还时不时迷路个几次。

教学楼和宿舍楼、餐厅由一条湖分隔开,名叫艾溪湖,湖中央有三条互通的小径,前两条是蜿蜒曲折的,一条连接湖心亭和庙宇,一条连接图书馆和小树林,另外一条是从宿舍直通教室最近的路,也是大学生们去上课的必经之路。湖的左侧是一个生态园,供学生们闲暇之余散步看书、情侣约会等等,右侧分布着操场、体育馆和剧场。

各大餐厅紧挨着宿舍楼分散在校园各处,校内共有8处餐厅,皆以地名命名,如鄱阳湖餐厅、庐山餐厅等。除了专门用餐的地点,还有大大小小的美食店铺,奶茶店、早点铺、肯德基、小卖部等比比皆是。

舒云葭在大一上学期基本都在14栋对面的庐山餐厅用餐,常光顾的窗口是一家玉米竹筒快餐,甜甜的玉米裹着每一粒米饭,口感超棒,简直让人欲罢不能!

从艾溪湖出来经过一片树林是一条小路,叫纳新街道,每年新生军训各类社团都会大张旗鼓在那组织招生活动,舒云葭对于社团没什么概念,远远看着各种横幅、花灯啥的,整的花里胡哨,却一点兴致也提不起来,每每路过也只是瞧上一眼就走开。

江科后门口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共享单车和电车,再过去是一条长街,两边全是店铺,吃的喝的玩的一应俱全,比起北电的一条龙,它的规模大多了。从后门口延展开足足有十分钟的骑行距离,几乎把外头的市集都搬过来了。后门正对面是蓝天驾校,这片校区唯一的驾校,这就是作为江科学子最为便利之处,鉴于科目一和四一般被定在早上七点考,这就需要地理位置的优越性,尤其是对于住在就近校门口的大学生来说,几步路就到了,学车上课两不误,哪怕拖延再久也不是问题,而外校的却要悲催地早起做准备。

江科旁边是江西师范大学,也正因这样的毗邻关系,心高气傲的舒云葭之后一直以江西师范大学自居,发动态填它的地址,就这么自欺欺人了许久。

一出校门口就是紫阳大道公交站,往右走700米是太子殿地铁站,穿过马路是一个商业大厦,是在一年后被改造发展成新立方商场的。在此之前江科学子和附近高校的学子大都在离这两百米的天虹商场活动,它凭借极具美感的装横和商品种类的多样化一度成为人流量聚集地和贸易发展中心地,占据了南昌的大部分学生市场,美中不足的是那儿的商品价格普遍偏贵,以至于价格实惠的新立方被开发后从那抢占了不少顾客,却仍旧没能动摇它的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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