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江生没有理会茶楼中如何收场,回去的路上心情很是愉悦,自然不是因为王冕,而是想到谍战电视剧中的场景。
只是,有必要这么保密么,难道只是做给木道人看的?
想着想着便进了太子府。
现在太子府就跟陈江生家里一样,府内的卫兵不拦,丫鬟仆人见到还要行礼。
转过前庭的长廊,远远看见赵楚,正在那处踱步,似是要做某些十分重要的事,还没下定决心。
陈江生心情好,上前主动问候。
“赵大哥今日不忙?”
“不忙,不,很忙,我这就去忙了。”
赵楚看到陈江生似乎更加慌乱,语无伦次的抛下一句话便离开。
陈江生莫名其妙的摇了摇头,回了客房之中。
他换了身宽敞些的衣裳,开始打太极拳。
这是他每日必做之事,与之前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并不会像之前那样从起势起至收势收,一套一套的打,而是随心所欲,想到什么打什么。
他将最原始的起势、抱球势、单推势、探势、托势、扑势、担势、分势、云势、化势、双推势、下势、收势这十三势任意组合。
前一招还是二郎担山,后一招竟成了青龙摆尾,而下一招直接来一个将军挂印。
这一套下来,完全不合章法,有些姿势还是强行扭转过去,毫无行云流水之意。
但他却一直乐此不疲,只有他自己清楚,招式上不通,但心中却有大畅通。
浑身的骨骼经脉说不出的舒适,那种无数双手抚摸自己的感觉出现的更加强烈,就像是一股股的暖流,滋润着他的每一个细胞,好不畅快。
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这些随心所欲却极其难看的招式组合,却与太极的本意相合,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六合之中,神形具妙,动作之中,绵绵不断,开合自如,升降自然,深细长匀,息息归根。
从本心出发,只要心中所向,管他什么招式不招式,无论怎么打,都是酣畅淋漓。
日渐西沉,他取来清水毛巾简单擦洗了一下,又换了套干爽的衣裳,便准备去偏厅吃饭。
虽然赵楚这些天一直很忙,但却没有一次缺席过晚餐。
陈江生正在犹豫是否要等等赵楚的时候,一个俊俏的小生出现在他面前,说太子有事走不开让他自便。
一个人吃了晚饭,然后回到住所进行每日必做的第二件事,与光屏互动,还有看电视剧。
……
谁知赵楚这一次缺席,竟然连续缺席了很多天。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赵楚这仿佛从陈江生的视野中消失了。
若不是每顿饭都有小厮前来传话,陈江生真的以为赵楚出了什么事情。
而对于整个大秦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一个人,消失的时间似乎还更久一些。
大秦帝国的皇帝陛下,已经连续很多天没有上过朝。
虽然众位大臣都能理解,但公主殿下招亲之事,与上朝又有什么冲突。
难道说咱们的陛下舍不得女儿,天天泡在永宁殿中与公主惜别不成。
不是说驸马就算选定,也要明年才正式主持大婚的么?
不是说好只招赘不远嫁的么?
那就算是大婚,除非是那个南召皇子成了太子,还登了基,否则公主也不会离开皇城啊。
永宁殿中的赵香,不知道自己再一次成为了大家的议论对象,但有些事她也觉得奇怪。
这么多年以来,父皇隔三差五便到这里与自己说话,可临近自己招亲,却已经有很多天没见到父皇了,难道是猜到自己想要搅黄这招亲,故意躲着自己?
整个帝国,只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皇帝陛下身在何处,其中只有几个人知道皇帝陛下在做些什么。
烛光显影,但烛光多了,影子自然也就淡了。
皇城之中不起眼的一个角落里,有一间密室,外面是宗祠,若不是重大节日或祭日,基本上没有人来。
密室内,四周竟然点了无数盏烛火,把原本漆黑的夜晚,照耀的有如白昼。
密室面积不大,但也足够放下一座巨大的沙盘。
沙盘之中立了数十个代表不同含义的雕像,有步兵,有骑兵,有将军,有车辇,而其中最高最大的一尊黄色的雕像,代表的正是皇帝陛下。
此时此刻,那尊黄色的雕像正立在死亡海峡的南岸,周边簇拥着最密集的雕像阵,骑兵,步兵,辎重,长长的一支方阵,一直延续到伏龙山脉脚下。
死亡海峡北岸的两只的方阵,显得是那么瘦弱,就算加上周围那几块小方阵,也仅仅是从数量上,与南岸这边持平,但气势上,却显得更弱了。
秦境以内,还有一些数量很少的雕像散落在其他几处。
大东江入海口以西的一处;断龙峡谷以东的一处;临东岛上一处;最后一处正是古今城。
十天的时间,就是密室中的四个人,共同定制了此次东征的整个计划,推演了所有可能发生的变故,以及对措施。
所有的细节都已经事无巨细,所有的情况全都计算在内,且都是按照最坏的打算,比如有多少国家会临时倒戈,会落井下石,再比如有多少将军士兵会叛乱。
为了此次东征,皇帝陛下早已不遗余力。
如果还有没有预料到的意外,那就是天命了。
一丝枉然爬到皇帝陛下眉心。
“明日,便是朕的女儿招亲之日。
“朕将此事昭告天下,香儿以为是为了她,但你们应该知道,这是为了试探诸国。
“如果公主嫁给了南召的皇子,至少不用担心临东岛那边的部署,如果嫁给李家的独子,那么李氏的财富便可为我所用。”
虽然公主招亲,对于整个秦国的部署是好事,但无论以怎样的噱头来诠释这次招亲,都只是穿着一场政治联姻的外衣。
尽管皇帝陛下心中不愿,却是不得不做的一次妥协。
皇帝望着在场的两位军方大佬和帝国的大管家,目光之中充满了坚定与狠意。
他们不得不承认,无论从军事政治,还是魄力胆识,皇帝陛下才是最强悍的那一位。
此次的御驾亲征,名义上出自内阁及军方,但事实上,许多的军事计划、国政调整都是皇帝陛下的亲力亲为。
“孙殿芳。”
“臣在。”。
“朕之前让你办的事,都准备好了没有?”
“明日过后,无论是皇子、才子还是富家子弟,只要不是秦人,都将被软禁起来,地点与相关办事之人都已安排妥当。”
一丝冷意爬到皇帝陛下的脸上。
“这几百人,要一直关到我征东大军凯旋之日,只要哪个国家稍有异动,就让他们有为的后辈们为我们死去的将士们陪葬。”
……
承兆十七年四月十六,晴。
陈江生推开房门,终于看见了已经六日未见的赵楚。
今天是公主招亲,自然是邀请陈江生一同前往。
陈江生接到一个小册子,打开一看,见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还有诚邀等字样,便小心收入了怀中。
杨千画与镜缘自然也要跟去。
三驾马车排成了一列纵队,朝着皇城方向缓缓行去。
……
驸马最终的选定,自然是在皇城之内,由皇帝陛下与公主殿下亲自主持。
陈江生跟着太子赵楚进了皇城,来到了大殿。
一路行来,就觉得有种很怪异的感觉,此时进大殿之中,那种感觉更加强烈,就像是周围少了些什么,倒也没有在意。
大殿之中,人已经坐了大半,那些朝堂之上有头有脸的人物都在其中,就连古今城有名望的大人物们也有一席之地。
赵楚在大殿门前一露面,便引得殿内一阵喧哗,有些临近的都纷纷上前行礼,连带着身边的陈江生,也被高看了几眼。
大殿中的坐次事先就定下,陈江生则被一个礼部小厮带到了中间的一张案几处,看似随意,但除却那些朝中大员与皇亲国戚之外,已经算是最好的位置了,可见赵楚也有所关照。
陈江生安然的坐在那里,四下张望,除了太子府上之外,一个人都不认识。
身旁那个空位也没有人,只好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就着茶果自顾自小口的喝着,并没有融入场间有些喧闹繁杂的氛围。
“皇帝、公主驾到!”
随着一声传和,整座大殿瞬间安静下来,众人起身行礼。
陈江生偷眼看去,见皇帝陛下只是神情威严庄重,倒没有其他特别之处。
公主殿下却是很亮眼,尽管带着面纱,瞧不见真实面容,但从身段眉眼上,也能大致知道这位与传闻相差仿佛。
“今日不比朝堂,本属我赵氏家事,所以众位不必多礼,随意一些。”皇帝陛下今日兴致很好,神采飞扬,只是眼中的稍许血丝,透露出他近日以来的疲惫与操劳。
随着皇帝说完,礼部尚书顾自安扬起手,示意可以开始了。
“传准驸马上殿。”
七位候选人进入了大殿,一时间飒爽的气息席卷了整个场间,七人整齐行礼。
皇帝一摆手,显得很随意。
等七位落座后,礼部尚书顾自安唱道:
“承兆十七年四月十六,大秦帝国兆熹公主招亲仪式,现在开始。兆熹公主年芳十七,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手如柔荑,颜如舜华……”
陈江生根本就没有心思理会关于夸赞公主的长篇大论,因为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位置有些特殊,其中一个候选人,竟然坐在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