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龙弈洝正靠坐在床头,就着床头微弱的烛火看着苏婉儿最近经常翻阅的佛经。哪里还有刚刚怒气冲冲的样子。
苏婉儿走过去坐在床边,看着龙弈洝说道:“她们俩人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跟她们这么置气,我都不计较,你计较什么。”
龙弈洝放下手中的书,看着苏婉儿认真地说:“就是因为你不计较,朕才替你计较的。朕和母后还没给你吃过气呢,她们俩身为妾室,却没有身为妾室的自觉,也不守妾室的本分。就因为你的不计较,她们就能变本加厉不将你这个皇后放在眼里了吗?”
说道此处,龙弈洝将手放在苏婉儿的腹部,苏婉儿一囧,拿开他的手,脸色涨红:“干什么呢?”
龙弈洝看着娇羞的苏婉儿轻笑出声:“我在想,等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一定要告诫他不要娶那么多妃子,只挑选一位自己喜欢的便好。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朕还真是希望能够像你父母那样,做一对闲云野鹤的潇洒夫妇呢。”
苏婉儿听了没有回应,龙弈洝说得好听,可身为皇室中人,有更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还不一定就是儿子呢。”苏婉儿顾左右而言他。
龙弈洝似乎是知道苏婉儿的顾忌,又似乎不知道,对于苏婉儿的话他没有正面回应,只是侧躺在床上,用手支着头,状似无意地说道:“无论如何,这储君得出自你的肚子。这是庆云的铁律。庶出的孩子,是没有出头之日的,除非他自己肯努力。”
苏婉儿默然,龙弈洝说的她懂,可她真的不想让孩子坐在这个高位上,就连休息时间都好像是偷来的似的。
如果他喜欢的女子即便不能成为他的贤内助,只要能够理解他,支持他,那也是好的。怕就怕,对方不理解,也不支持,就像白嫣然和端木兰似的,空长了一张美艳的脸蛋,却没有一点脑子的人,那他的人生又如何顺遂地起来呢?
龙弈洝看着苏婉儿不语,用手拽拽她的衣衫问道:“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没什么,只是今年的雪下的这么大,我却不能出门去看一看,有些怅然罢了。”苏婉儿不想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只是换了一个话题。
龙弈洝知道她说的肯定不是她刚刚想的,可他也不会硬逼着她说出来。两个人的相处,最主要的是信任和足够的私人空间,若是事事处处,无时无刻都黏在一起,一点私人空间都没有,那这两人的缘分也会随之烟消云散。
这是他的母后告诉他的道理,他的太傅也告诉过他。
苏婉儿表面看来似乎对他动了情,可他知道,这不过是表面,她的还是不在自己身上,或是不完全在自己身上,她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尽了一个皇后的本分罢了。
龙虾饭起身下床,拿起放在一边的披风,披在苏婉儿身上,对她说道:“我陪你去院内看看雪,解解馋,以慰你的相思之苦。”
苏婉儿轻笑,拢起身上的披风,戴上帽子,在龙弈洝的陪同下走出了内殿。
殿外寒风呼啸,光听声音便能让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可在凤栖宫高高的院墙阻挡下,猖狂的寒风已被卸去了大半风力。即便如此,院内的天气还是冷的让人颤抖。
今年的雪,似乎比往年哪一年的冬天来的都早,也下的都多。这路上的积雪还未开始消融,就已被新落的雪花覆盖。
龙羿洝看着凤栖宫内这厚厚的积雪,紧皱的眉头一直都没有舒展过。这云都城内尚且如此,那在庆云的其他地方又会怎样?
这大雪不停地下,路上的积雪想必也少不了,各州郡的官员们即使有心,恐怕也无法将奏折送到云都来。
苏婉儿不知龙羿洝心中所想,她看着这满院梅花傲霜雪的情景,虽觉得冷,却也愉悦了身心。这镇日里待在屋子里,再怎么不爱出门的人,也会耐不住想要出门的渴望的。
她伸出手,触了触身边梅枝上的积雪,顿时一股寒凉从指尖渗进四肢百骸,苏婉儿打了个寒噤。龙羿洝忙将自己披的披风展开,将苏婉儿护在怀中,阻隔了外界的寒气。并用自己温热的手,将苏婉儿冰凉的小手握在手中呵气:“外面太冷了,你有身孕,不宜沾染寒气,欣赏一下也就是了。”
苏婉儿点头,她看得出龙弈洝的心事重重,却聪明的没有开口询问,后宫不得干政这一铁律,她还是知道的。
龙弈洝又抬头看了看依旧如柳絮般飞舞的大雪,以及依旧昏暗的天色,眉头皱的更深了,一股掩饰不住的轻愁,也从他那紧皱的眉头中飘散出来。
苏婉儿伸出微凉的手指,轻抚他的眉头:“别皱眉,会有转机的。”
她虽然没有开口询问,却也知他担心的是什么。
苏婉儿微凉的指尖,让龙弈洝的思绪有了片刻回笼,他握住苏婉儿的手,额头抵着她的,说道:“你最懂我了。”
苏婉儿有些羞赧,莹白的披风衬得她的肌肤越发的白里透红。龙弈洝看的情动,俯首便吻上了她的唇,缠绵半晌。
苏婉儿的美,龙弈洝是知道的,他对她的心动,也是源于她的容貌,可如今这大半年的相处,他对苏婉儿已不是因为单纯的喜欢容貌了,她的心性,更让他心动。
龙弈洝将苏婉儿打横抱起,走进内殿。将她放在床上,又厮磨了好一会儿,直到苏婉儿娇喘连连面红耳赤才罢休。
“几个月了?”龙弈洝嘶哑着声音问道。
“什么?”苏婉儿的神识还在九天之外,压根不知道龙弈洝问的是什么。
“太医说,过了三个月就可以了。”龙弈洝看着苏婉儿没头没脑的来了这一句,可苏婉儿居然神奇般的听懂了他说的话。
苏婉儿的脸更红了,她转过身朝里躺着,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淑妃就在偏殿。”
龙弈洝从她背后拥着她,手放在她的腰间。覆在她的小腹上,苏婉儿将自己的小手覆在他的大手上,竟让龙弈洝生出一种岁月静好的感慨来。
“絮儿大了,朕去她那儿多有不便,还是在你这儿好,没人打扰。”
苏婉儿听了,心里竟没来由的生出一种落寞感,原来,他喜欢待在这里,竟是因为无人打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