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弈洝和其他妃子的互动,苏婉儿看在眼里,却并未放在心上。在她决定入宫的那一刻起,便已猜到会有如今这般局面。所以,面对白嫣然挑衅似的眼神,和端木兰若有似无的嘲讽神情时,她只是淡淡一瞥,自己吃自己的,偶尔也会给龙飞絮和淑妃夹菜,和她们轻声说上几句话。
端木兰看着面上毫无波澜的苏婉儿,心里的无名火就噌噌噌的往外冒:“皇后娘娘,没看出来,你还挺喜欢小孩子的。”
苏婉儿头也没抬回道:“絮儿挺乖巧的,本宫确实喜欢。”
端木兰冷哼一声,尖锐的语气显示出了她对苏婉儿
的不喜:“皇后娘娘确定是因为喜欢孩子才和淑妃姐姐走的近,而不是因为淑妃姐姐背后的太后的缘故吗?”
龙弈洝听了她如此尖锐的话,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却没有出声呵斥,除夕夜,本该和和睦睦的,他不想扫了大家的兴致,可端木兰却将他的沉默当成了一种默认,心里暗喜。
苏婉儿看了眼不悦的龙弈洝,没有说话,只是喝着妙灵刚端上来的一碗药膳。
端木兰等了半天没见苏婉儿有丝毫回应,心里的无名火烧的更旺了:“皇后娘娘,嫔妾问你话呢,您怎么也不回答,是瞧不起嫔妾吗?”
语气里的挑衅意味如此明显,让苏婉儿想忽略都难。
龙弈洝强压怒火,对端木兰说道:“皇后娘娘虽然年龄不大,可位分不低,你一个妃子,当着朕的面对皇后大呼小叫,是之前的教训吃的不够吗?”
端木兰噤声,她是家中嫡女,又向来心高气傲,自然是看不起最起码在她看来家中无权无势的苏婉儿,可她却不能和皇上摆脸色。
这皇上虽是他的夫,可也是他的君。即便是她的父亲,在皇上面前也得矮上三分。
她好不容易得着机会从冷宫中出来,可不想因小失大,再一次被皇上厌弃。她的人生还有很长,可不想终其一生都在冷宫中度过。
白嫣然冷眼旁观端木兰的“作死”行为,并未出言阻止,如今见端木兰在龙弈洝处受了责罚,虽说她也不敢和皇上顶撞,可此时若不在端木兰面前卖个好,将来她又如何肯为自己做事呢?
她思虑再三,斟酌开口:“皇上,端木妹妹出身武将之家,心直口快,皇上莫怪。皇后娘娘您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计较了。”
苏婉儿放下手中的汤匙,拿起桌上的手帕擦拭嘴角,看着白嫣然毫无情绪起伏地反问:“静妃,何时见本宫同她计较了,不都是端妃紧咬本宫不放的吗?”
本宫,本宫。白嫣然最听不得别人嘴里说出这两个字,本以为她有入海就可以母凭子贵成为皇后,没想到半路杀出个苏婉儿。这苏婉儿不但抢了她的皇后之位,还在街上公然“勾引”她的弟弟,害她白家不浅,她的弟弟至今还在大理寺卿坐牢呢?有皇上的话,谁也不敢给她们白家行方便。现在,苏婉儿居然还在她面前一口一个本宫地叫着,这让她怎能不气?
“皇后娘娘,这苏太傅好歹也是帝师,怎的娘娘居然只有这点气度,简直辱没了苏太傅好不容易累积起来的名声。”
“啪!”龙弈洝将手中的筷子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白嫣然和端木兰吓得噤声不语,忙低下头。龙入海和龙飞絮也睁大眼睛看着龙弈洝,显然是被吓坏了。而柳淑薇依然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
“苏婉儿是皇后,是正宫。苏太傅是朕的老师,就算是朕见了他也得尊称一声老师的。白嫣然,你是以什么身份,以下犯上编排皇后的不是的?又是以何种身份来诋毁朕的老师的。”
“皇上恕罪,臣妾知罪。”白嫣然见龙弈洝发了发怒,忙站起身来跪地请罪。
龙入海见他的母妃被父皇责骂,也跟着跪在母妃身边请罪:“请父皇饶恕母妃。”
没有多余的话,可就这短短的一句话让龙弈洝熄了心里的怒火。
“白嫣然,入海是大皇子,将来必定是要扛起庆云的重担的。你身为母妃不思如何教导皇子成人,好为庆云出一份力,反而整日汲汲营营于这后宫争斗之中,你对得起入海今日在朕面前,为你求情的这一跪吗?”
白嫣然看着身边的龙入海,说不羞愧是骗人的,可她不得不为入海的将来考虑,如果苏婉儿生下嫡子,她的入海虽是大皇子,也只能落得个封王的下场,终生都得仰人鼻息,这让她如何甘心?
龙弈洝看着毫无悔改之色的白嫣然不禁摇头,他就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个后位吗,至于让一个人变成这个样子吗?
以前的白嫣然虽不讨喜,可也能在嫣然阁偏安一隅,从不惹是生非。虽然脾气暴躁,经常打骂宫女太监,可同淑妃之间的相处也算融洽。
如今,自婉儿入宫为后,一切似乎都发生了变化。
“罢了。”龙弈洝叹口气,无力地摆摆手,对白嫣然说道:“你若不想待在凤栖宫,就带着入海回去吧。还有你,端木兰,你也回去吧。朕乏了,先休息一会儿。”
龙弈洝说完便走进了内室,白嫣然看着龙弈洝离开的方向,心里委屈地想:不是我不愿待在凤栖宫,而是不愿以一个妾室的身份待在凤栖宫。
白嫣然在龙弈洝离开后,站起身来拉起龙入海,连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她对苏婉儿的不喜,向来是毫不掩饰,流于表面的。
端木兰也随着离开了凤栖宫,她已被宫里的人标上了白嫣然一党的标签,她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
左右今日来凤栖宫的目的已经达到,留在这里也没什么好打探的了。
苏婉儿看着柳淑薇和微微有些发呆的龙飞絮说道:“今晚雪大路滑,就让妙灵收拾一下絮儿以前住过的偏殿,你们母子就在这凤栖宫将就一晚吧。”
柳淑薇如何不明白苏婉儿的苦心,她是怕她们母女在路上遇到白嫣然或是端木兰被她们冷嘲热讽一番,她倒是无所谓可不能让絮儿小小年纪就看到这人性中龌龊的一面。
她微微一笑,恭谨地回道:“是,谢皇后娘娘。嫔妾就先带着絮儿回偏殿了。”
苏婉儿点点头,这一顿饭吃的,还不如鸿门宴呢。
唉!
苏婉儿叹口气,走进内室,她还得去哄一哄耍小孩子脾气的皇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