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的长安，寂寥无声。偶尔孩子的哭闹在母亲的恐吓下，迅速销声匿迹。
黑夜中唯一显眼的是条条长街上持着火把来回巡逻的夜守。
然而这一丝移动的火光，并不能照亮夜幕下阴暗的长安城。
在夜守们看不到的黑暗角落，定北带着陈石在一个个阴影里跳跃。
宛如鱼入江河，兽归山林。跃起时带起的微风也只能稍稍吹动落地的枯叶，跃如阴影后消失不见。
“石头，注意我的脚步和姿势。夜守的食物里必定有猪肝和胡萝卜，以及一些太医调配的药膳。千万不能再他们视线中有动作，他们的眼镜在夜晚，比猫还凌厉。”
定北看着那队离去的夜守，一边用手比划指着石头不对的姿势，一边悄声说道。
陈石任然一副死人脸，毫无表情。但是看着他铮亮的双眼和不断调整的姿势，定北会心的笑了笑。
两人沿着街边的阴影，宛如幽魂一般忽隐忽现。不过半个时辰的功夫，定北两人就摸到了陈石所说的目的地。
“这里进去，四十步，右手边的破门。三长三短一重扣。就有人来开门了。”
说完，陈石突然拉了拉定北的衣服，嘴唇一张一闭，不知要说些什么。
定北愣了愣，抬手竖起食指做了一个嘘状，咧开嘴角，无声的笑着。
陈石冷不丁的抖了抖背梁，赶忙将拉着衣服的手改成了推。定北顺着力，悠悠的步入胡同。
四十步，不过几个呼吸的事情。两人却走了一盏茶的时间。
陈石望着眼前并不高大的背影，从惴惴不安慌乱的脚步，不自觉的被定北脚步的规律影响。
一步一步，缓慢而沉稳。
终于，两人站立在那破门之前。定北回首深深的注视了陈石一眼。
“心安了？敲门吧。怎么说你自己想，关门前你走最后一个，我有办法进去。”
陈石不作回应，上去就是三长三短，最后一个重扣时他看了一眼半蹲在门边的定北，深深的敲了上去。
几乎在他敲完的同时，破门吱的一声悄然打开，一个人贼头贼脑探出半个身子，看到是陈石先是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然后抓着陈石的脑袋就是一顿骂。
“你这头小畜生，想吓死老子？大哥和龅牙呢？”
“他们正带着肉票，躲避夜守。让我先回来叫大家准备下。”
陈石不作任何反抗，半走半爬的被拖进门里。
“他妈的，那你也不发点声音。要是让大哥知道，我们正在弄那小娘皮......”
似乎注意到自己说漏了什么，那人停下来，抓着陈石的头发，眼珠子乱转。
“呵呵，是要杀了我吗？”
陈石低着头，看着一双脚从自己的背后掠过。不禁发出桀桀的笑声。
还不待那人惊讶的出声，陈石猛地抬头，挣开那人的手臂跨步前冲撞向那人胸口。
“小王八......”那贼人被这一撞，退后半步，哪知道身后竟然有东西搁住了脚跟。
身形顿时轰然向后翻去，还未着地，一个扇柄就从那人口中穿出。
定北顶了顶身上的尸体，用力抽出扇柄后制止住想要发声的陈石，侧耳倾听起来。
只听见屋内传出阵阵污言秽语和那夜夜都会听到的肉体碰撞的声音。
门口发生的事情，并没有影响到屋里一丝一毫。
两个少年互相看了一眼，发现双方额头的青筋都已暴起，蠕动着。
陈石转身关上大门，看着定北蹲在破烂窗边在鼓捣着些什么东西。
刚靠近就听见定北小声的喃喃声。
“这是春风一刻，这是难忘今宵，这是梦我郎，啊哈，终于找到了。”
几乎没有任何表情的陈石，难得的咧了咧嘴角，看着定北将一个黑色罐子里的粉末倒出在纸上，卷成香烟状递给陈石。
然后右手摸出一颗黑色小药丸，示意陈石张开嘴巴。
“别吞下去，压在舌根下。等下进去不要怕，点燃这个后假装晕倒即可。记住，千万别吞了。小爷我就这一颗了。”
陈石也不过问是啥，张嘴就压在舌根下，掏出火折就准备点燃。
定北猛地一个巴掌拍在陈石脑袋，怒其不争的小声骂道。
“混蛋石头，我可没有含避毒丹，你想连我一起迷晕吗？”
陈石的死人脸上露出一丝迷糊，不好意思的挠了挠脑袋，点头离去。
定北望着陈石走向屋门，悄悄又从怀里摸出一颗避毒丹，含进嘴里。也不在看屋内，掏出丝帕开始擦拭扇子。
陈石迈进屋子那一刻，浑身一震。
如果说外面的长安是寂静但安稳的人间，那这屋内，就是恶心腐蚀的地狱。
只见正对屋门的中央，摆放着一个四方桌。
桌上躺着一个浑身淤青，遍布血痕，披头散发赤裸身体的女人。
五六个大汉围着桌子，肆无忌惮的低吼着，眼中满是疯狂的欲望和邪念。
三两大汉提着裤子，在旁边嬉皮笑脸的打趣着什么。
那女人歪着脑袋露出的右眼，空洞麻木，恍若死亡。
那在旁边打趣的三两大汉，见陈石进来，恶狠狠地瞪了两眼。抬起脚将陈石踹到房间角落去。
陈石默不作声的蹲在屋角，在身后点燃了那迷烟。低着头努力让自己不去看那个女人。
“他娘的太爽了。老大也真是的，这么水灵的婆娘抓回来，竟然一根毛都不敢碰，这胆子是越混越回去了。”
只见那趴在女人身上的汉子，一阵哆嗦后欣然的退开，一边提着裤子，一边招呼旁边另一个人继续。
“来，你了。这么水灵的婆娘百年难遇啊，兄弟们。”
话音未落，接过位置的那人，突然趴倒在女人的身上。引的那汉子回头观望。
“哈哈哈，这还没开始，你就趴了？”
正准备上前两步拉开嘲笑一顿，突然发现，四周汉子全部都倒地。连刚回来的陈石都靠在墙边，好似昏死过去了。
“不好，中招了！”那汉子连忙盘膝坐下，似乎还懂一点内功。不过没一会，也徐徐的后仰倒下。
陈石眯着眼，看到最后一人倒下，忍不住想起身，却发现窗边的定北示意他继续装晕。
虽然疑惑，不过陈石只能听话的继续装晕。
没一会，倒地的那汉子突然抬起头张望了一下，踉踉跄跄的起身往屋外摸去。
还不待陈石着急的起身，就听见屋外几声声响。
急忙冲到门口一看，发现那汉子头朝下瘫倒在地，定北正一下一下拿扇柄桶着汉子的太阳穴。
呼了一口气，转头一看，突然后退了三步。
只见那女人，竟然没有昏睡过去。正抬头死死的盯着陈石和捅人的定北。
一声，不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