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式去车身厂报到已经11月了，天气阴冷潮湿，老猫忐忑不安，不知道会分配到哪个车间干什么活，心中祈祷千万不要去干冲压，老猫的手留着还要画画、弹琴的。
周一的上午，老猫穿着整齐的衣服早早的来到了车身厂办公楼前，这座办公楼和所有专业厂的都一样，六、七层的板楼，一层大厅中央狗舌头般的伸出一座门廊和台阶，黑暗的大厅里面是一扇巨大的红木屏风，上面无非是迎客松、大鹏展翅之类的刺绣，落款是某某单位赠送，俗不可耐。
这里已经聚集了几十个年轻菜鸟，清一色的男孩，不少还是跟着父母来的，紧紧的依靠在父母身边生怕被人拐走了，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的孩子，从今以后可就要自己照顾自己了。
大家都沉默不语，但从各自的眼光里都看出了一丝紧张和焦虑，毕竟这一步决定今后的命运，毫不夸张。
人事科的一个小嫂子出来点名，菜鸟们依次走进一间办公室，一位美女坐在破旧的办公桌后面，颇有些姿色，烫着很有年代感的高刘海，扎着蓬松的马尾辫，站起来个头比老猫还高，她就是传说中的魔鬼级身材和心肺的人事科长。
美女科长安排手下给菜鸟们登了记，每人发了一套入厂安全教育的书籍，就把他们带到办公楼不远处一所四层楼的学校，这里本来是厂里的技校，下面三层是学生教室，第四层空闲着几间教室作为新员工的教育基地。
菜鸟们呼呼啦啦的各自找座位坐下，仿佛又回到了高中课堂，认真的听美女科长训话。美女科长简单的介绍了一下厂里的概况和今后需要注意的事项，然后请出了一个干巴老头，说入厂前需要接受三天的安全生产教育，还要考试，考试通过后再进行岗位分配，说完就飘然而去。
接下来干巴老头开始讲话，先作了个自我介绍，自称是安全技术科的科长。这老头身材不高，脑门瓦亮头顶资源稀少，穿着整洁的蓝色工装，一口的东北二人转腔调。原来这老头年轻的时候是从长春一汽来这里支援建设的，这一干就是几十年，耗尽了青春年华。
上课的主要内容是一些厂区安全、生产安全、紧急救助等常识性的东西，很是枯燥，但菜鸟们还是装模作样的记笔记。老猫却在下面画画玩，书本上多出了许多美女、武士、变形金刚之类的大作。
老猫的这些小伎俩吸引了周围许多小兄弟，很快就和这些难兄难弟打成了一片。高大英俊的宝宝和社会人雷子，还有高中同学阿飞，他们组成了力量“四人帮”，以后相互照顾不受老工油子的欺负。
干巴老头书本内容讲得很快，大部分都是案例，某某些工人麻痹大意、违规操作被机器切掉手、压掉胳膊、卷掉头皮、碾成肉饼之类的。讲的那是非常生动，活灵活现，毛骨悚然，不愧是从东北来的，东北人天生就是艺术家，水平不是吹的，比电视上的评书大师还要牛。
有节课上，干巴老头眉飞色舞的讲起本厂的案例，那是N年前的一个冬天，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厂里的一部冲压床坏了，负责维修的一群技术工人来到机床边，经过缜密的诊断，发现原来是一个小螺丝卡在模具缝隙里面了，卡得很紧，角度很刁，使劲整啊使劲整的都整不出来。
这时一位勇敢的大哥探下身去把手臂伸到缝隙里，正当他刚把手臂伸下去，没想到自己的脚偏偏踩到了机床的踏板开关，只听得“咔嚓”一声，血光四溅，那只手臂活生生的被压成了肉酱。这位大哥回头大叫一声：CAO！是哪个傻X没有关电闸啊！然后“日”的一下就晕了过去。
说到这里，干巴老头突然扯下了自己的一条胳膊，这意外的举动把大家吓坏了，教室里一阵惊呼，都傻了！大爷，拜托，你讲故事就好好讲，别拿自己开玩笑啊。过了半天菜鸟们才缓过神来，定睛一看，原来干巴老头扯下来是一条假肢，才发现他原来是个独臂老人。
独臂老人缓缓的把假肢装了回去，对大家说，刚才讲的那个被压掉手臂的大哥就是他本人，教室里鸦雀无声，太震撼了。老人用自己血淋淋的教训给大家上了一堂终身难忘的安全教育课。
后来上课老猫不再画画和开小差了，认真的听讲，三天的学习很快就过去了，考试也进行的很顺利，没有掉队的。接下来就是要接受岗位分配了，何去何从，一切都掌握在美女科长的手里。
又是一个早上，菜鸟们再次聚集到厂办公楼前，依次被叫到人事科里面。这回是要分配岗位了，在此之前很多人暗地里做了不少活动，关系硬一点的就会被分到稍微轻松和安全的岗位，像老猫这样毫无根无基的可怜虫只有做最坏的打算。
美女科长给各个车间的文员打电话，让他们过来领人，菜鸟们站成一排，文员们来了叫名字，被谁叫中的就跟谁走，一批一批的人就这样被各个车间的文员带走了，有些贩卖人口的感觉。
感谢上帝没有让老猫去干冲压，他被分配到了喷漆车间，宝宝、雷子、阿飞竟然也和老猫分到了一起，真是有缘，此时老猫的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领着老猫他们走的文员是一个漂亮姐姐，也是一身整洁的工装，身材匀称，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屁股很浑圆，左右乱颤，老猫他们像一群小鸡崽似地跟在漂亮姐姐后面大饱眼福。
雷子一直是在社会上混的，头发长长的梳个中分，和电影里的汉奸没啥两样，一看就不像好人。他偷偷的对老猫说，这女的不错，功夫一定了得。
宝宝是个帅哥，高大挺拔，从来就是一脸正经样，也禁不住嘿嘿直乐。老猫和阿飞胆小，不敢吭气。漂亮姐姐好像听见了他们的窃窃私语，肯定不是好话，便回头狠狠的瞪了他们几眼。
漂亮姐姐先是带他们去附近的劳保仓库领取了两套工作服、帆布手套、胶鞋之类的劳保用品，然后又七绕八绕的走了很远，穿过几条马路和几座机器轰鸣的车间，还有几条臭气熏天的污水沟，最后来到一座破旧不堪的厂房前。
老猫的心顿时凉了半截，如何来形容这座厂房呢？先拿其他厂房做对比吧，绝大部分厂房都是高高大大的，红砖墙、大窗户，里面宽敞明亮，机器也是整齐干净。
可唯独就这个厂房是整个厂区最破烂的，外墙已经被腐蚀的千疮百孔，而且颜色杂乱，因为是喷漆车间，不同颜色的油漆都会飘散出来，时间一长就形成了涂鸦的样子。
最可怕的还不是外观，而是里面，可以用暗无天日来形容。因为漆雾都凝结在了窗户上形成了厚厚的壳，遮住了阳光，即使有吊灯，昏黄的灯光也是被油漆笼罩，所以里面黑黢黢的，机器也是年迈失修，惨不忍睹。
到处是噪声、到处是烟雾、到处是刺鼻的气味，地上油污横流，这景象也许只有在《指环王》中魔鬼索伦的地狱工厂里才能看到，老猫不敢想像今后一生就要耗在这座人间地狱里面。
漂亮姐姐把老猫他们交给了这里的阎王爷——车间主任，然后就风一般的跑了。车间主任是一个秃顶黑瘦老头，勾着腰背着手，面无善意，小三角眼斜着看人，特别像旧社会的地主老财。他阴阳怪气的打量了几个人一圈，便叫来小班长们，一一把他们分配了下去，小班长诚惶诚恐的接受主任的指令，把老猫他们带进到各班组。
老猫和雷子被分到一个班，阿飞和宝宝被分到另一个班。老猫的班长叫小勇，是一个面色苍白，皮包骨头的大哥，胡子拉碴浑身是毛，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要大许多。
他先是带领老猫和雷子从头到尾的参观了一遍地狱里的流水线，整个车间里主要是两条很长的流动悬链，就是经常在电视上看到的屠宰加工厂里的一样，只不过悬链上挂着的不是半片猪肉，而是硕大的车身总成零件，其大致的工作流程如下：
第一步：挂件。把已经冲压焊接成型的白件按不同品种用一种S形铁挂钩挂到悬链上，白件主要有汽车发动机罩、面罩、左右翼子板。其他是一些零散的小件，比如后视镜、支架、风窗框、门条等。这些零件平均重量大概在10-20公斤左右，最重的发动机罩足足有28公斤重。
悬链有二米高左右，上面每隔一米装有挂环，悬链以每秒三十厘米的速度运动，挂件的时候需要憋足了劲踮起脚才能把这些超重的零件挂上去，动作还不能太慢，否则跟不上悬梁挂环就会放空，就会被考核。所以要拼命的挂，一天下来每人平均要挂100至200个大件，甚至更多，绝对免费的健身器材。
第二步：喷淋清洗。密密麻麻挂好的零件顺着悬链进入一座喷淋间，里面布满了喷头，高压的水流将零件表面冲洗干净，然后浸入一个巨大的清洗池，清洗池里注满了炽热的、腐蚀性极高的液体，零件泡在里面就会将上面的油污彻底的清洗腐蚀干净，处理干净了才能进入下一个环节。
清洗池里的液体散发着刺鼻的味道，泡沫滚滚、烟雾腾腾。锈迹斑斑的零件放下去泡上一会儿，捞上来就是明光瓦亮的，这池子真是杀人灭口、毁尸灭迹的理想场所。
第三步：底漆电泳。处理干净的零件经过短暂的烘干后再次进入一座大池子，这座池子里面是满满的底漆溶液，零件泡在里面经过正负极电子的作用，将底漆吸附到表面，出来以后变成了暗红色，血一样的颜色，很是恐怖。这池子里溶液的味道不比清洗池的好到哪里去，在旁边站上两分钟嗓子就会干痒无比，没事的话最好远离这里。
第四步：底漆烘干。底漆电泳过后的零件要在一座巨大的烘干室里进行热烘，烘干室像是一座巨大的铁皮房子，里面两壁装满了电加热管，红彤彤的热浪翻涌，零件从入口到出口经过的时间大概是三十分钟，出来时已经被烘烤得滚烫，活人要是从这头放进去从那头出来就是木乃伊。
第五步：转件。就是把底漆烘干冷却的零件从底漆悬链上卸下来，再挂到另外一面漆悬链上，两条悬链相距2米左右，也是要来回的跑，不能动作太慢让零件转回去了，否则又要被考核。
第六步：打磨。烘干完成的底漆件并不是光滑平整的，由于底漆池子里有杂质，烘烤出来的零件表面多多少少都会有颗粒或者斑点，就需要将这些用砂纸打磨平整，开始是用粗砂纸打磨，差不多了再用细砂纸打磨，直到完全光滑为止。
做这些工作的全部是女工，有些零件颗粒很多，分布面积也很大，打磨起来很费力气，她们整天就是抱着些不合格件磨啊磨啊，不知磨到何时是个尽头，直到把自己的青春年华也消磨殆尽。
第七步：喷胶。烘烤好的底漆件需要在背面喷涂上一层隔热阻尼防水胶，看上去黏黏稠稠的就像水泥的灰色，里面有很多砂子一样的颗粒，有着淡淡的刺激性味道，主要作用是隔热防震消音的，老猫想这也是做油画底子的绝好材料。
第八步：面漆。面漆作业是这座车间的主要工作项目，这里的工人也是工资最高的，当然也是最肮脏、最辛苦的。喷漆室犹如一条宽大的地铁车厢，分为第一面漆、第二面漆、第三面漆三个部分。
第一面漆主要是负责喷涂零件棱角和凹槽部分，第二面漆主要是负责喷涂零件大面的底层面漆，第三面漆就是最后的面漆喷涂，最重要和最有技术的就是这第三面漆。所有面漆的喷涂都是纯手工的，针对不同的零件都有不同的喷涂顺序和窍门，那动作看上去就像是在跳舞。
喷漆工浑身上下被包裹的严严实实，大檐帽子带着披风，衣服是套头的。面部还要戴上厚厚的口罩，只有两只眼睛露在外面，四周还要涂抹上一层凡士林，防止油漆落在脸上清洗不掉。
一些老喷漆工，长时间不更换喷漆服，日积月累的形成了厚厚的漆壳，硬板板的，走起路来都机械化了，猛一看就像是兵马俑复活了。
喷漆室里的条件极其恶劣，没有电扇，更没有空调，四周结满了多年积累下来的油漆，已经流淌成千奇百怪的形状，就像是进了溶洞一般。由于封闭不通风，尤其是到了夏天，温度奇高，足足有40多度，再加上厚重的喷漆服包裹，一般人是无法承受的，这里是地狱中的炼狱。
第九步：面漆烘干。和底漆烘干的设备一样，只是烘干室更长一些，零件从头到尾出来需要一个小时左右，更干、更爽、更安心。
第十步：描检。经过烘干的面漆件基本上是成品了，需要一件一件的检查，会有检查科的人负责检查工作，这些人虽然不属于这座车间，但也是在一起工作。
负责零件检查的全部都是小嫂子，整天坐在工位上看报纸、打毛衣、喝小茶，悠闲极了，如果发现一些不合格的零件，诸如油漆喷厚了起桔皮、流漆了、落上杂质了，她们就会指挥瞄检工人对这些存在小毛病的零件进行简单处理，瞄检一般是配备一名男性补漆工和一名女性打磨工，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瞄检的工作算是整条流水线上最轻松的，无非就是把流漆或者杂质打磨掉然后喷上速干漆，实在搞不定的话就扔到一边作报废处理。大部分时间瞄检工是很清闲的，必须是有关系的人才能得到这个岗位。
第十一步：卸件。和挂件完全相反的工种，就是把喷漆烘干完成并且合格的零件一个个的从悬链上取下来，然后要小心翼翼的抱到指定的成品区按顺序码放整齐，从悬链到成品区有相当的距离，所以卸件的工人需要一手拎一个沉重的零件跑步前进才会有时间折返卸下一个零件。
有时成品区的零件码放的很高了，需要很费时费力的才能码放到更高处，根本来不及跑回来，于是零件就顺着悬链跑到别的车间里去了，这肯定是要被考核的。
为了避免发生这样的情况，很多老工油子会把最外层的零件码放的整整齐齐的，靠里面的零件几乎就是扔上去的，反正也没人看见，摔坏了也不是自己家的，不心疼。
整个车间作业流程从始至终都是围绕着悬链完成的，每个岗位都有明确的职责，一旦某个岗位出现了问题，就要马上报告班长，班长就有权利关闭悬链，问题解决后再重新启动悬链。
悬链几乎每天是24小时不间断运行，上面也是累积了厚厚的一层油漆壳，看上去很是狰狞。由于悬链终日奔忙，没有休息过，所以经常罢工，要么卡住了，要么干脆断掉了，每到这刻是工人们最欢呼雀跃的，当然也有很多工人悲哀至极。
为什么呢？悬链出故障，就意味着所有的岗位都要停下来，大家就可以轻松一下了，跑出车间呼吸一下新鲜空气，抽支烟、喝口水，最希望悬链一直坏下去修不好，这一天就算混过去了。
但是不要忘记，车间实行的是三班倒，早班是从早上八点到下午三点，中班是从下午三点到晚上十点，晚班是从晚上十点直到把今天所有的活干完。
所以早班和中班任务没按时完成的话，就要留到由夜班全部干完，夜班的工人就倒霉了，不仅仅要替白天的两个班次干活，而且还要干通宵，很是辛苦。
每当自己上白班的时候就希望悬链赶紧坏，坏的时间越长越好。一旦自己上夜班了，就拼命的祈祷悬链千万不要坏，最好白班提前把今天的任务全部完成，这种矛盾的心态几乎所有人都有。
当然，因为悬链运转超级正常导致白班提前完成全天任务夜班来了没活干回家；或者是白天悬链坏了导致任务完不成夜班干通宵；再者是白班运行正常夜班中悬链坏了导致干通宵；这样的情况时有发生，所以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十全十美的事情，一切听天由命吧。
班长小勇带老猫他们参观完了以后，来到车间门口边上的一间小黑房间，这里是更衣室，里面臭烘烘的一股尿骚混合的气味。房顶很高，乱七八糟的排列着各种管道电路，这些管道电路上被扔满了废弃的旧工作服、破手套、烂袜子，密密麻麻的垂下来。
屋子里面靠墙排着几组破破烂烂的铁皮柜子，柜子从上到下分成若干小格子，和殡仪馆里安放骨灰的柜子很相似，俨然就是现实版本的恐怖鬼屋。由于小格子有限，老猫只好和别人共用，听说这里很容易丢东西，所以钱包和手表千万不能放在里面，要随身携带。
换好工作服以后，老猫被安排在流水线的起始端挂件，雷子在中段转件，这些都是极其简单不费大脑的苦力活，看一眼就会，不需要任何培训，只要有力气就行。
老猫跟着一位曾老哥干活，轮流往悬链上挂件，刚开始没觉得怎么费力，等连续干到几十个以后，就有些吃不消了，臂膀酸痛，腰膝发软，毕竟是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体力还是不行。眼看着悬链就要放空了，老猫只有咬牙拼命的挂。曾老哥却看上去毫不费力似的，不紧不慢的一个个的挂，看老猫忙不过来了，就帮老猫多挂几个，是一个好人。
工作第一天毫无快乐可言，只有劳累，老猫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回到家倒在床上就起不来了，饭也不吃，只想睡觉。就这样干了一个星期，然后就开始倒夜班，老猫也渐渐的掌握了挂件的要领和节奏，虽然很辛苦，但已经能跟上悬链的速度了。
夜班顺利的话一般临晨2、3点就可以收工了，由于老猫的工位是第一个干完的，还要等其他工位的人全部干完了大家才能一起坐厂车回家，老猫趁着中间的空挡去找雷子玩，雷子也是面色苍白的在干活。
也许是太累了，雷子有一个零件没有挂牢固，老猫正好站在悬链下面，零件突然脱落砸在了老猫头上，顿时鲜血直流、皮开肉绽，老猫眼冒金星，脑袋嗡嗡作响。
雷子也吓坏了，赶紧报告班长，班长找了一块干净的口罩，先是帮老猫把伤口按住，然后安排几个人陪老猫去厂卫生所简单的包扎了一下，然后就再也没过问了，跟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了一样。
雷子一个劲的向老猫道歉，老猫嘴上没说啥，心里却把自己心疼的不得了，他奶奶的，刚上班一星期就受伤了，真是太灾了！不行，这也算是工伤啊，明天要请工伤假，要好好休息。
那些老工油子却嘲笑老猫太幼稚，你这伤算啥啊，“阎王爷”是不会让你休息的，除非你缺胳膊掉腿了，否则别想不干活。
后来事实果然如此，车间里的头头根本不理会你，头破了又不是头掉了，你干活用手又不用头。老猫彻底无语，也不想再和他们讲道理了，没用。
老猫想好好表现一下，少找麻烦，凭着自己的绘画特长，争取早日能混到厂里的团委、工会之类的地方，脱离苦海，这就是老猫最初的理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