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时,皇上下令召回了那位并不得宠的四皇子,他赶走了准备入侵的外敌,成了小孩口中的英雄。
进城当日兵马浩浩荡荡,最前头的少年穿着冷冰冰的盔甲,俊秀的容颜脱颖而出,一下成了不少姑娘的朝思暮想的情郎,小九对桑泽的喜爱一下就转移到了他身上。
对望舒的态度也一下从讨厌变成了不喜欢,望舒觉得这还是挺不错的。
阿颜成了花满楼的花魁,妈妈根本管不着她了,跟望舒狼狈为奸更方便了些。
楚红楼被查封之后一直没有更换主人,当初处死楚红楼后将房地也一并交给了四皇子处理,四皇子一直未回城便荒废了。
望舒每次去找阿颜时,她的房间总会备满望舒爱吃点糕点糖果,然后跟她一起畅聊城中的八卦。
“甜水巷的阿婆要回老家了,这是她最后一份甜饼了,好不容易才抢到的!你吃了几月后便要陪我去寒水寺还愿!”阿颜拉着望舒撒娇耍赖全部用上了。
望舒被她晃得感觉玉簪都要掉了,吃的东西都要吐出来了,但就是不答应。
这些年她这祸水没少嚯嚯临安城中夫妻的关系,虽然不是她自愿的,但不少姑娘夫人都恨着她,每次望舒陪她出去都担心有人认出她,然后就被灭口了。
几日后,被人发现,然后说,西山脚下发现女尸两具,花魁颜笙与她的丫鬟,花魁死后临安城中男子悲痛不已重金入葬,然后可怜的她尸体都成了夫人们的泄恨工具。
“你愿都没许,还个屁的愿!”望舒扶着玉簪说。
“我可以今天去许嘛,几月后去还嘛~”
“你上次街上撞见小佛弥还跟人说没有神佛一说,今个你就跟我说你要去还愿,你觉得我会信吗?你定是又瞧上人家寺里哪位和尚了!”望舒翻着白眼,说完突然觉得不太对劲,“几个月后?”
颜笙松开望舒,一脸娇羞的撇开眼,“修远大师回来了,他出去时我根本没见过,听说特别好看,男版颜笙呢!”
“嚯~你也知道你祸水的名号啊!”望舒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对街的楚红楼外站了几名侍卫,然后将封条取了下来。
“阿颜!听说四皇子回来了,你要是能让我见着四皇子说上话,我就陪你去看男版颜笙!”
颜笙看了一眼窗外的楚红楼,收起玩笑,认真思考片刻,“成交!”
修远大师虽说是大师,其实年纪与颜笙差不多大,大冬日被遗弃在了寒水寺山脚下,正巧被回寺方丈瞧见捡了回去,从小在寺中长大,方丈给他取名修远,听说模样特别俊美,几年前方丈圆寂,寺中大小事便交由他来掌管,不过他跟云仓山上那位掌门一个德性,经常见不着人。
望舒回怀远坊等消息,宁优最近身子不太舒服,回去时她已经躺下睡着了,饭菜全放在厨房热着,康椿园的戏也差不多要散了,望舒将饭菜全部端出来摆好,等着他们回来就可以吃。
曹枸最近跟金器行的千金似乎有点眉来眼去的意思,心情也好很多,康先生前阵子新收了一个徒弟,本来准备自己带的但刚收宁优就病了,于是将那徒弟交给了桑泽,望舒也有一阵没见过他了。
颜笙的动作挺快,没两天就有了消息,小昭跑来怀远坊接她。
路上避开了人群,饶了几条街最后从小巷拐进了花满楼后院。
后院有一间单独庭院,以前是用来关押送进来小孩的,后来被颜笙改成了厢房,而那些小孩有想离开的就放走了,不愿意走的便留了下来,小昭就是其中一位,瘦不拉几一直被人欺负便被颜笙捡去了自己身边待着。
颜笙事先吩咐了不准人靠近后院,所以一路上没遇见一个人,小昭送她进了屋后便离开了,她推开门后,正厅站着一抱剑男子穿着简练的黑衣,冷冰冰的让人不太敢靠近。
进侧殿里屋,圆木桌前还坐着一人,穿着黑金华服简单又贵气,一头墨发高束而起,见惯了俊美这一类美人的望舒也见多不怪了,不过长期在边塞跟着士兵在一块,倒是给人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君王之气?望舒也说不上来。
听说煜王挺像圣上,几年前在楚红楼见过一次,如今看这位四皇子,一点不像煜王,估计长得像母妃吧。
“听说姑娘想见我?”褚祁面上没什么表情,看着望舒。
望舒大脑停了一刹,声音感觉有几分耳熟,似在哪儿听过。
“听闻殿下久居边塞皇城之事大概是不太了解,太子与煜王的争斗已经从暗转明,如今朝堂之内的所有事殿下想要一下介入只怕难的很,如今楚红楼归属殿下手中,只要好好利用起来,许多消息不需殿下多打听,都能传入您的耳中。”
褚祁听闻抬眼打量了几分她,茶杯放在嘴边挡住了微微上扬的嘴角,但听声音还是可以听出心情似乎不差。
“我并没想要参与这团浑水之中。”
望舒盯着他的手,根骨分明一看就是长期握剑的手,记忆中那位却透着几分病态,大概是自己想多了吧,当下便收起心神专注于今日之事,“从你出生那一刻起,这浑水你就已经在了,如今你该想的是如何不让浑水弄脏自己。”
沈千寻站在外边听着轻微皱眉,觉得这小丫头也太狂妄了,朝廷江湖浑水一摊哪有她想的那般简单。
褚祁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她的话,望舒当机立断立马接着说:“我自是知道殿下没有觊觎皇位之心,但就算是边关度一生,您也需要银两不是,我就算不能为殿下排忧解难,赚一赚小钱的本事还是有的。”
“这次楚红楼被抄,太子可是吃了苦头,我突然被召回京,所有人的目光可都盯着我,当然也包括楚红楼,所以无论我将它交给谁,只要开始运营,那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我留在城中眼线,甚至还会觉得我也开始参与党派之争,你又如何帮我?”
“楚红楼被抄是因为涉及太子,太子与煜王明争暗斗许久,如果殿下直接将楚红楼交给我,那自然不行,但殿下可将楚红楼送给煜王,既做了顺水人情,我之后接管也不会有人怀疑您。”话虽这么说,但望舒其实并没太大把握,对于这个四皇子传言习性全都比较少,连他的出身都有几个版本,所以拿不准他的心思。
“你怎么就保证煜王一定会将楚红楼给你呢,要是没给你,那我不就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褚祁嗅了嗅茶香,喝下。
望舒看不明白那茶有啥好嗅到要一直嗅来嗅去,花满楼的茶一向不出名,望舒总觉得味道怪怪的,每次来都是自己煮茶。
这个四皇子,不知道是真喜欢这茶,还是塞外风沙吃多了,总之很奇怪的一人,果然回城时的轰动就是大家闲着没事突然见了新面孔。
“殿下如今这局面皇位与你根本就是不可能,将来无论谁坐了那个位置,只怕殿下都不会好过,特别是太子,他的姐姐母后死可是与殿下有不少联系吧。”吐槽归吐槽,该干的事还是不能少,“殿下早就过了及冠年纪却迟迟未有封号,这其中怕是少不了太子在背后言语所致。”
“太子那边您是不可能行,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煜王,你将楚红楼给煜王,不管之后是不是我掌管,对您来说其实并没有什么损失。”
“殿下何不赌一把,说不定我能有用呢~”望舒从怀中掏出一枚玉佩,那是当年阿嬷给她的,这些年也有调查过这玉佩的来历,似乎与蚩丹皇室有关,虽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但这是她唯一的筹码,反正孤身一人,赌一把也好。
褚祁看着桌上的玉佩,眼睛眯了眯似乎在思考,但只是一瞬,他笑了笑,收起玉佩,“希望望舒姑娘不要让我失望啊~”
他笑起来不似严肃时那般拒人千里之外,不自觉就会让人放松心弦,一放松,望舒就容易跑嘴了,所以离开前,看了一眼又准备喝茶的褚祁,“这茶色香都不巨佳,不过花满楼茶色一向不好,殿下若是喜欢茶,以后九味开门后欢迎过来品茶。”
沈千寻跟褚祁都愣住了,沈千寻抱剑看着扶门框探头的姑娘,一点不似刚才屋里能言会语的模样,将来不会给殿下惹事吧。
其实褚祁对茶并不了解,他今天一直喝只是觉得这茶味道怪怪的,但花满楼一直在城中挺有名气,上茶应该不差,所以一直反复确认努力想要品尝出茶的美味,在他看来还不如凉白开好喝呢。
那丫头似乎挺好玩,就且由着她去试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