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味居旁开了一家名为天香阁的酒楼,里面饭菜弄的极其好吃,桃木鸡,糖醋鱼,还有那肥瘦相间一点不腻的红烧肉,全是望舒的最爱,早上的包子甜糕也是弄的一绝,每日早晨望舒占的近水楼台的便宜,总是能吃到第一口甜糕,花满楼主夜间营业,早晨一般都闭门要临近午时才会开门,所以颜笙每次醒来时,天香阁的早点早就卖完了。
自那日偷喝了望舒酒后,萧逸然便以钱全部给她了为由赖在了这,赶又赶不走,打又打不过,憋屈得很,不过看在他每日早起帮她去抢早点到份上,望舒便默认了他的暂留。
晚上花满楼开门,他便没了身影,回来时一身脂粉香混合着酒气,然后第二日,除了早晨之外望舒就能吃到天香阁的招牌菜了,进花满楼不给钱反而还带钱出来的,只怕也就他一人了。
左涵一直对他没好感,但因为望舒没发话自己也不好赶人,只是眼不见为净的躲着他,见着了也是不给他好脸色。
年前太子在煜王手下吃了大亏,便一直想着怎么扳回一城,不过都被望舒递去的消息一一化解,近来城中突然流言纷起,本是些话本故事无人当真,只是前日荒宅内突然发现了几具尸体,容貌早就腐化,只能从身型判断,全是女性。
有的早已化身白骨随地散落,有的还是完整的白骨,有的半骨半腐化,腐肉臭气熏天,还有蛆虫钻爬蠕动。
报案的是亭然的刘员外,老来才得一姑娘,从小古灵精怪的员外也宠她,前阵不知为何突然就把自己关在房内,不吃不喝,靠近就尖叫不止,请了好多大夫都说没病,都说是邪祟上身了,柳员外赶紧又请道士来做法。
萧逸然整日在九味居坑蒙拐骗的竟弄出了名气来,柳员外听说了就将他请了过去。
“哪是什么邪祟上身,就是一对夜会的男女,灯会对上了眼便私下相会,也不知怎么想的挑了这么一处好地方,若正行欢好,那男的这一吓,估计……”萧逸然说到着便停下,看着望舒,勾了勾嘴角,笑的一脸猥琐。
左涵将包子丢到他面前然后把糖糕,甜瓜推到望舒面前,赤裸裸的区别待遇。
“既然不是邪祟那就没你啥事了啊,你怎么知道的?”望舒对这人已经习以为常了,根本不管他的猥琐笑容,递了一瓣甜瓜到左涵手中,让她坐下一起吃。
萧逸然看着一直推辞的主仆二人,直接上嘴就咬走她们上中的甜瓜,口齿不清的嘟嚷:“你们都不吃我就不客气了。”
主仆二人愣了一会儿,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句,臭不要脸!
清甜爽口的果肉在口中炸开,甜甜的果汁迅速侵略了整个口腔,好甜……
其实他并不喜欢这种甜腻的食物,不过就喜欢逗她玩,将果肉连同甜汁一同咽下,一开口感觉声音都带着甜味了:“聪明人自然有聪明人的做法呀~”
那男的在发现尸骨后就丢下柳小姐跑了,柳小姐又气又怕,一回来就将那日衣服换下,但鞋子并没换下也没清洗,如果换了鞋又一直躲在房内不出门,鞋上不可能有厚厚泥土,还粘着竹叶。
随便一调查就找到了那间荒宅,顺便看到了那几具尸骨,柳小姐从小被保护极好,单纯的很,话一套就套出来了,然后将此事说与了柳员外听,不过替她隐去了私会之事,小姐脸皮薄又碰上了这么一没担当的胆小鬼,说出来嫌丢人。
“荒宅寻出这么多具尸体,只怕最后案件会送去刑部,不过在此之前,李大人有的忙了。”望舒吃完皱眉擦拭手掌,果汁顺着手掌流下,糖水干后形成一层无形的糖沙,黏黏的。
左涵将杯中未喝的茶水倒在手帕上,抓过她的手,低头垂眉,一点一点仔细擦拭,“又不知会牵出多少肮脏事。”
此话一出,房间一下安静了,是啊,又会牵扯出多少肮脏事……
这事沸沸扬扬闹了几日,李大人名为李大彪,小时候身子弱,家里人说取个强一点的名字压住病气好养活,于是就给他取了李大彪这个名字,虽说名字不太好听但是的确具有压制性,从那之后他便再没生过啥病,于是为了延续这个名字,他儿子出生后便给他取名,李二彪。
这几日因着荒宅尸骨的事一直东跑西颠几日都没回家了,地方官不好当,特别是皇城的地方官,皇亲国戚官大权威全在这,出点什么事就生怕扯上这些个大人们,得罪谁他都不好受。
刚把尸骨全部清出来朱斌便过来说找他叙旧说说话,朱斌与他是同窗,后来被分在了礼部,开始没少受欺负后来傍着了煜王,一点一点就爬到尚书位置去了,自从爬上尚书便再没交集了,今日突然说要来叙旧只怕是带着目的啊。
“李兄,我们有许久没坐一块儿喝酒聊天了吧,今日我定了九味居的梅花烙,一同去尝尝如何?”朱斌朝服都没换风尘仆仆也不知从哪儿过来。
李大彪当然不会天真觉得只是单纯同窗叙旧,官场人说话总爱拐弯抹角,将公文关上拉着他便前往大厅入座:“朱兄真是好雅致,年关一过礼部便能休养一阵了,不像我们这种小官,一年到头芝麻小事零零碎碎没个停的。”
“虽然忙也要顾好身体才是,妻室去世有几年了,就没想过续一个?”朱斌坐下理了理衣服,看了一眼正在备茶的李大彪。
李大彪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倒茶的手停了一下,然后笑了笑,说:“小儿心智愚笨怕生人,这样就挺好~”
朱斌接过茶水,特别普通的茶叶,自家下人喝的只怕都比这个要强上几分,心中不免有些嫌弃。
“我这只有粗茶,朱大人来的匆忙也来不及准备好的,不要嫌弃就好。”李大彪坐在主座上,有些不好意思的说。
朱斌看了一眼他,有些凌乱的发髻,旧皱的衣服上还沾了几滴墨汁,眼下乌青厚厚一层,更别提下巴冒出的青尖了。
当年一同书院读书,二人学识不相上下,后一同入朝为官,他比自己还要高上一些品级,后来两位皇子开始明争暗斗,官员纷纷站队,就他死理保持中立,于是近几年他连升几级已经远远高过于他。
“储君之争已经持续几年之久李兄可想过站哪边?”
李大彪闻言低头一口喝下手中的茶,“朱大人这话可别胡说,我身为地方官员,自然是站在圣上这边。”
荒园女尸一案最后肯定会送到刑部审理,而刑部尚书刘玉一早就站在了太子一党,朱斌位属礼部按道理不应该来询问此事,不过他的言行有很大程度是代表煜王态度,反正一定牵连了此次案件,就是不知道犯事人究竟是朱斌还是煜王。
朱斌自然没有说服李大彪,甩甩衣袖便离开了衙内,只是刚清净没一日,太子那边不知从哪知晓了朱斌来找他之事,刑部一早就派人来要取文书,李大彪虽然想丢掉烫手山芋,但如果此时便直接脱手只怕这案件真相是什么并不重要了,他们要做的是怎么把所有脏水破到煜王或是煜王手下。
季靳最近一直老老实实待在家中,平西侯还有几日就抵达临安,千钧楼开庄下注,这次荒园女尸案最后会落谁手里,一边煜王,一边太子,大部分人都买了太子,萧逸然也跟着凑热闹,不过他天生逆骨单开一庄买四皇子,他的说法是万一输我也不会输太惨,但赢我就是唯一一个赢的。
其实这种赌注并不百分百,一件事如果太过顺理成章时往往就没那么简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