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望山魇魔一事,让众仙门很是震动,尤其是其它三大仙门听闻后,震惊异常,不安甚重,都晓得,仙界恐难安宁,纷纷加紧山门防护,约束门下弟子,减少不必要的外出。
众仙门收到无穷山的请柬,更是想趁此机会前往无穷山询问应对之策,纷纷提前动身,前往无穷山。
无穷山已有所料,将提前到来的宾客妥当安置。
“山主,还未到行礼之期,各仙门到达已过半。”
“无妨,飘摇之期、忧患之时,想是一时人心惶惶之故,各院可有安排?”
“早已有所安排,来客均入天院客院,四周法阵早已启动,一切妥当。”
“甚好。”
此时,无弱也正禀报。
“只余赤炎教、定天宗、云海楼、凤鸣山未至。”
“自然,这点自若还是有的。明日便是行礼之期,让九院弟子打起精神。”
“是。”
“交给你的花都安置好了么?”
“都按少主吩咐,安置于九阵各处。”说完,嘴翕动两下,又低下头去。细微的动作,自然逃不过吴尘的眼睛。
“放心,弟子们会适应的。”吴尘笑意盎然。
“是。”
话毕,吴尘主仆两人望着夜空下,依然灯火璀璨的登云梯,隐约可见引路弟子正来往招待来客。
忽然有弟子急匆匆赶来,在无弱耳边耳语几句后离开了。
“少主,有人‘误入’天院客院法阵,因少主之前的交代,值守弟子并未入阵,特来禀报”
“哦?呵呵,误入?真是没有为客的自觉啊。”吴尘看着远处,淡声笑道。
“少主,不如……”那阵中今早刚被少主放入梦醒花,那花……
“急什么,规矩就是给这些人准备的,否则还何必定下?”吴尘依旧笑意淡淡,不为所动。
“行礼之期将至,杀戮不祥。”教训一下就好了,没必要因为几个无足轻重的人,搅合了少主的加冠之礼。
“既然你为他们求情,那就算了,把他们带出来吧。”
天院客院法阵外,围了不少客人,只听见阵内间或传出人声,看不清里面的情形,值守弟子赶来维持秩序,阻止更多人进入,而外面的人也不敢轻易踏进,随着时间的推移,里面的人越来越慌了。
“那是什么?七色梦醒花?不,怎么多了两色?”
“快,此幻阵太厉害,大家合力撑开结界,快……”
于是大家赶紧放出结界,合力防御着幻阵的侵袭,可是渐渐的也支持不住了。三三两两倒下,含笑如梦,若无人来救,最多一个时辰,便要死于美梦中。
见法阵里的声音渐渐消失,法阵外各家仙门不禁有些惶恐,纷纷要求值守的弟子入阵施救,只见各位弟子执礼道:
“已有弟子前去禀告,我等需依令行事,还请各位远离法阵,以免被误伤。”
众人无法,只得远远地看着,好在无穷山天院长老闻讯赶来,先是安抚了法阵外众人,又再一次重申天院客房的规矩,之后询问了弟子情况,才入阵,没过多久就出阵,急匆匆的往云波殿禀报山主。
众人不免猜想,里面的人已发生了不测。
“怎么?观天长老的脸色,难道里面的人已经……”众人纷纷询问值守的弟子,弟子向阵内扫了一眼,
“此时并无性命之忧。”再等一会儿就难说了,看你们还敢不敢乱闯。
这还是吴尘稍微动了恻隐,只令无弱选了这么一个死法最舒服的幻阵。
从入阵到如梦不过一刻钟,又过了半刻,天院弟子接到无弱的令,才入阵将人救出,阵外围了不少人,事情始末看的清楚。
云波殿中
“什么?九色!怎么会?”吴青枫也诧异了。
“千真万确,如若设置的不是杀伤力最小的阵法,那么入阵者不出三刻则毙命当场。”天院长老心中唏嘘,差点就出大事了。
“移花之事是无弱督办,尘儿……来人,召少主速来云波殿!”吴青枫有些急于证实心中的猜测。
少顷,吴尘不急不缓的进了云波殿。
“父君急召我来,不知所谓何事?”
“天长老,你来说。”
“是,少主,方才吾入客院法阵,发现了一株与七色梦醒花极为相似的花,不知……”
“哦,那也是梦醒花,出关后发现身边的梦醒花不知何时被炼化了,生出九色。”这也是意外之喜,出关后一直没有关注识海中的变化,直到再次从故望山回来之后,想移植一些梦醒花的时候,才发现,那高欲参天的梦醒花王,已经多生出两色,而且梦醒花海又延伸了不少,在花王根部的七色梦醒花也有不少变成了九色,于是……
因不熟知威力,无穷山九阵每个阵法里只移植了五株,客院阵法里只放了一株,没想到,效果如此可喜……
“果真是梦醒花!”天院长老惊呼,不是他大惊小怪,在仙界,梦醒花并不是绝世异宝,只因大多数只有两色、三色。五色已经是上品异宝,但是数量一般不多,七色更是少之又少,难以寻觅。本来少主将无穷山上下种植七色梦醒花圃,已经让无穷上上下下惊喜不已,如今居然还炼化出绝无仅有的九色梦醒花,这简直是旷古烁今!
“九色梦醒花?”吴青枫喃喃自语,眼中喜悦之色迸现。上天果真厚待无穷山。听闻方才天院长老的禀告,似乎只是最简单的幻阵,威力已然惊人,而此刻向来以霸道著称的无穷山九阵,威力又该是何等强横?
在强横阵法中历练修行的九院弟子又会是何等修为?
“哈哈哈哈~~~”吴青枫难得的畅笑不已。
众人也一片喜悦。
高兴过后,吴青枫想到今日的险情,不由的嗔怒道:“真是胡闹,险些闹出事来。”
“谁叫他们坏了规矩,以为无穷山是他家后花园儿吗?看他们以后还敢拿无穷山的话当耳边风儿。”吴尘一脸无谓。
“少主说的正是!早已交代不可胡乱行走,经此一事,看谁还敢不当回事。”
“没错!给他们个教训也好。”
众长老纷纷附和,看来对这些闲杂人等真是耐心告罄了。
“话虽如此,还是不要伤了和气才好。传告各处守阵弟子,凡误闯入阵者,要严加看守,两刻过后,便入阵施救,不可伤人性命。”
“是。”众人颔首。
如今以无穷山阵法的威力,两刻已经是极限了,多一刹都难保无恙。
闯阵的人,昏迷了几个时辰,待天近拂晓方醒。
这一夜,让客院的众人,都难得的安静,见识了无穷山的厉害,众心思各异。
行礼之期已至,定天宗、赤炎教、凤鸣山、云海楼陆续到来。
宾客陆续由无穷山弟子引坐云波殿。
吴尘身着碧幻裳,头发先以素纱微束,向吴青枫行三拜九叩之礼,然后单腿跪于前,吴青枫亲手将紫金寒玉制成的玉冠为他带上,吴尘起身,走出云波殿,向对面的先祖殿跪拜九礼,先祖殿前悬挂的寒冰钟,立时钟声荡起,响彻无穷山,礼成。
碧幻裳,经霜雪阵淬炼了千万年的冰蚕丝,锦织成衣。闻名可知,雪白的蚕丝经过淬炼,闪耀着幽幽碧蓝霜华,这不是普通的衣服,是一件法器,坚不可摧,可护体;可随主人心意,释放霜寒之气,瞬间将周遭万物霜冻成雕;脱下运行九诀,可做幻境媒介。
千万年前,无穷山先祖创派之初,便将冰蚕丝放入霜雪阵,再用经过淬炼的蚕丝裁制衣服,用作后代加冠礼服。
加冠礼已成,接下来就是宴客,吴青枫说了几句开宴致辞,大家便推杯换盏,饮仙露蜜酿,没多久,话题就扯到了故望山魇魔一事。
对魇魔如何现世一时猜测纷纷,四大仙门依然有所猜测,但为了仙界免去不必要的慌乱,并未多言,只待另寻时机闲谈,此时多听听大家的意思也好。
于是众仙门将话题越说越远,渐渐扯到四大仙门预知攻击,并猜测出故望山切磋一事,根本就是为了放出结界,此事虽然众仙门均收益,可强大的不安,支配着大家,言里言外表达的都是,既然是仙界之事,便该提早叫众人知晓,不必被埋在鼓里,后知后觉。
四大仙门听出其中的意思,虽无恼怒,但有不快。在座的四位仙首都未言声,随即凤鸣山元书不齿众人未免小题大做、私心甚重,言:
“听诸位的意思,当日我等就应该放任不管才是,这样大家就满意了?”
“元书,说什么大实话,慎言。”首徒卓蔚状似申斥的笑着对他说,元书看过去,见自己的师兄和师傅都是言笑淡淡,心知如何,对着众人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赤炎教文东易和云海楼季松,对视而笑,并未出声,秦晋看了四位仙首的神色,神色未动。
“元师侄此言差矣,我等并非指责,只是既然关乎仙门众生,自然也该早早知晓,防范才是……”
吴尘到来之时,正说到四大仙门如何提前预知,提起此话的人,未免不怀好意,可是和合了众人的心思,一时间,大家说辞各异,虽未明言,但总是有些别扭之语。
“哦?如何防范?还请明示!”
正说着,吴尘接了一句,踱进云波殿,众人循声望去,此时,吴尘换了一件白色宴客服饰,手执纸扇,一派悠然。
“吴尘来迟,诸位见谅,这位仙僚,继续,故望山始末,在下从始至终,最为清楚,恰好能解诸位的疑惑,有何不满,但讲无妨,请。”吴尘几步走到吴青枫身侧的位置入座,纸扇一摆,摆好了架势,要与众人好好说道说道。
他这么开诚布公的姿态,让方才还议论纷纷的人,反而静了下来,吴青枫处事虽也有狠辣之处,可终究常以大局为重,而吴尘则锋芒过甚,比起其父狠辣有过之而无不及,众人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咦?怎么不说了?方才不是说的挺热闹?”吴尘淡笑言言。
他不笑还好,此情此景让众人想起当初在奉天大典上,他一笑而过发生的种种,众人不免心惊,此时因他这一笑,殿中一时寂静无声。
排除其他不说,元书只是看着吴尘不顺眼,刚要出言呛声几句,被首座师兄卓蔚拦下了,他看向师兄,只见师兄微微摇摇头。两人的动作已然很隐秘,可依旧被吴尘明察秋毫。
见是元书,兴味乍起,
“哦,是元师兄,故望山一别月余未见,一向可好?”
“嗯,自然好,谢吴师弟关心。”见吴尘主动搭话,又想起之前种种,慎重回答道。
“方才见师兄仿佛有话要讲,不如道来,师弟洗耳恭听。”说着笑意又深了些,笑呵呵的看着他。
元书被他看的汗毛乍立,心想这小子又玩什么花样?
“师兄?元师兄?”见元书半天未出声,只是对着自己隐隐戒备的探视,吴尘再次催促道。不知想到了什么,笑意更大了些。
元书看着他那欠揍的嘴脸,立时什么谨慎、慎重都飞到九霄云外,卓蔚一看知道不好,刚要阻拦,已经来不及。
“不过想起了故望山你我的约定,不知师弟可还记得……”
“师弟!”卓蔚出声制止,岂料吴尘没有给他机会。对着卓蔚很是和善的笑着点头示意,卓蔚只得连忙回以一笑,以示和睦。可心里则波澜迭起,观师傅,则安然如故,心稍安。
“哦,自然记得,师兄的意思是……今日履诺?”吴尘满脸兴味,似乎很感兴趣。
元书看了看师兄,似乎是想让自己否认,可是又看了看师傅,并无阻挠之意,于是,定神想了想,抬头道:
“正是。”
说实在的,今日此情此景,提议切磋不是个合适的时机,可是因有故望山的源头,此事今日提及也勉强不算过于失礼。提与不提,应与不应均可。
“这样啊……”吴尘状似慎重考虑的停顿了一下,眼神扫了秦晋一眼,在座的看见他这一眼,心神微凛,连吴青枫都拿不准爱子的意思了,其他人则想得多了,想他与秦晋的那场比试;想今日是否又要落在凤鸣山元书的头上;亦或是,提起切磋,无穷少主想起了跟定天宗的纠葛,要与秦晋起争端……
想起这许多,一件比一件麻烦,怎么想都难以喜闻乐见呐,如今多事之秋,如若四大仙门徒增争端,对整个仙界怎么看也不是一件好事。
秦晋也有些紧张,今日到此不过是应邀不得不来,并无横生枝节之意,定天宗如今已经不可再添麻烦,无论与吴尘交手输赢,都对定天宗没有任何好处。
卓蔚则担心师弟步了秦晋的后尘,正想着怎么化解了一场切磋。
元书倒是没有多想,该想的,开口之前已经想过了,既然出口,则无退路。只是对面那个‘藏奸’的怎么不说话,磨蹭什么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