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母亲把大娃接走以后,梅姑的日子好过了许多。许安也摒弃了游手好闲的毛病,每天在田里辛勤劳作。
闲暇时间,陆安便借了自行车,骑行到三十多公里外的县城回收旧酒瓶,一天一个来回,约莫能挣两三毛钱。
梅姑则在路边架了个台子,安了个小锅,卖些热水,供来往的行人解渴。一碗水卖个一分钱,生意倒还不错。
这天,陆春放学回来,看到梅姑在卖开水,便上前去帮忙。一看到陆春,梅姑开心地打了招呼,等发现陆春来帮忙时,忙拉住了她,说:“这不是你的活,当心烫着,你去屋里坐会儿,等我收了摊子给你烧菜吃。”陆春知道梅姑的脾气,也不坚持,背着包往屋里去了。
陆春很少来二哥家里,这次来却发现一切都变得和以前大不一样。房子里面添了许多家具,除了陆老太爷送的一张床和一张长椅,又多了许多桌子和凳子,只是大部分房间都很空。
陆安的房子是老式的砖瓦房,前面一排三个房间,从左到右分别是一个厨房,一个客厅和一个卧室。厨房略小,大概有四米宽,推门进去,映入眼帘就是一个灶台,灶台后有一个凳子,可以坐着生火。凳子后是一堆柴火,玉米的秸秆立在墙边,下面是一堆麦秆,再往里是玉米芯,堆得如一座小山。
厨房的右面有一个小角门,走进去便进了客厅。客厅的大门常年不开,因此有些潮湿阴暗,再往里是卧室,破旧的小方桌上摆着一台快燃尽的煤油灯。
厨房的后门直通院子,院子里稀稀疏疏的长着几颗蔬菜。菜地里,麻雀蹦蹦跳跳的,叽叽喳喳吵个不停。院子北面是一个客厅和一间卧室,坐北朝南的,红砖红瓦,像一身嫁衣的新娘。陆春取来长椅,躺在阳光下,眯缝着眼,和煦的风卷起她一头亮丽的长发,如随风起舞的嫩柳,像柔软丝滑的绸缎。
不一会儿,梅姑进来了,坐在陆春旁边,问:“春儿,一切都还好吗?学校里可还轻松吗?”陆春苦笑了一下,说:“得过且过呗,我是没法考大学了。”梅姑笑了一下,说:“别给自己太大压力,开心平安最重要。”陆春鼻子一酸,说:“梅姐,家里只有你和二哥最关心我,爹娘一点都不把我放在心上。”梅姑摸了摸她的手,说:“也别这样说,爹和娘也是很关心你的。”陆春摇了摇头,说:“我知道,我也会孝敬他们,毕竟他们对我有生养之恩,只不过心里不舒服,嘴上要说一说罢了。”梅姑开心地拍了拍她的肩膀。
陆春看陆安不在,便问道:“姐,我哥呢?”梅姑眉头一皱,俄而恢复正常,说:“你哥骑车去洛城收废品了。”陆春一惊,难以置信地说:“洛城?那里离这里可有几十公里呢!”梅姑点了点头,他知道陆安很累,可现实就是这样,他们别无办法。陆春想了想梅姑的生意,突然坐了起来,对梅姑说:“阿姐,你为啥不正儿八经的做回生意呢?这南湖可一家商店也没有啊。”梅姑一拍手,说:“是这个理,我怎么没想到呢?等你哥回来,我跟他商量下。”陆春点了点头,继续说:“你可以卖些日用品,百货,零食,等有了资金,可以把后院好好打理一下,种些菜,养养鸡鸭,也是个不错的收入。”梅姑经陆春一说,眼睛熠熠生辉,对未来也有了些许期待。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又黯淡下来。
陆春轻拍了拍梅姑的肩膀,安慰着说:“我知道你们没有初始资金,没关系,我这还有一点钱,可以够你们坚持一会儿了。”说完,从包里取出五十块钱,递给梅姑。梅姑忙阻止,说:“春儿,你若还当我是你姐,这钱你就拿回去。”陆春诧异地望着梅姑,眼睛里满是不解,问:“为什么?”梅姑坚定地说:“你的心意我懂,只是这件事,无论如何也不行。我若收了你的钱,你让我以后如何自处?资金的事我自己想办法,万不能劳烦你。”陆春只好把钱收了回去,说:“你若是有困难,就再和我说,我一定尽力帮你。”
“妹子,在哪呢?”二人说话间,从背后传来一声热切爽朗的女声。一听声音,梅姑知道是二姐来了。陆春见到一个身材微胖,走路如风的女子到了跟前,忙打量着。这女子和梅姑长得稍像,只是脸圆了些,脸上时时刻刻挂着亲切的笑容,给人一种亲切的感觉。女子名叫洛秀,是梅姑的二姐。梅姑将二姐拉过来,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二姐,你怎么过来了?可是有什么事吗?”洛秀笑了一下,说:“我听说阿娘把天儿接走了,怕你孤单,便想着过来陪陪你。瞧,我还给你带了些水果。”
洛梅皱了皱眉,说:“又花了好些钱。”洛秀咯咯一笑,说:“原是我自己种的,花个什么钱?”眼下是春天,自己哪能种出来好的水果?洛梅心里明白,也没有拆穿,只是内心里一阵感动。洛秀又拉过来陆春,说:“正好春儿也在,尝尝二姐的水果好吃不?”说完,给她拿了一个苹果,递了过去。陆春不好意思地接了过来,道了声谢,吃了起来。
不一会儿,陆安回来了,见家里来了这么多亲戚,很高兴,忙招呼。梅姑忙把他拉到一旁,取出自己地手镯,说:“安哥,你拿着我的手镯,去换些钱,买些菜,好好招呼下二姐他们。”陆安摇了摇头,说:“怎么能用你的首饰换钱,这绝对不行。”梅姑笑了一下,说:“没关系,日后有了钱再赎回来。何况,金银都是身外之物,有什么打紧?”陆安无奈,只好拿了手镯,准备往外走。洛秀似乎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一把将陆安拽了过来,说:“陆安你给梅儿削水果,你姐夫去街上买菜去了,待会儿就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