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定离手,买定离手,既有赢钱的心,就要有输钱的胆,买大开大那是你走路而来,马车而归,买大开小那是你锦衣前来,提裤衩走,”庄主双手拿着骰盅摇了摇,吆喝一声,“下稳了没?下稳了没?”
众人纷纷将他们的赌注摆放到桌上,不迭地点头回应,“稳了,稳了。”
楚缘微微错开身,笑咪咪地瞅着杏涟,询问她是否也来玩一把,过过瘾。
杏涟眼睛一直,头摇得像波浪鼓,“小姐,奴婢赌运不好。”
“无妨,输了此局,不是还有下一局,”楚缘漫不经心地道。
杏涟执拗不过,只好顺从了她的意思,两人轮流押宝。
待杏涟喊“压小”时,“啪”的一声,庄家把骰盅稳稳地扣在桌上,黑眸来回扫视了一圈,最后一遍询问,下稳了没?
楚缘学着赌徒们的模样,应了声。
庄主一掀骰盅。
满堂哗然。
三个六,豹子。
杏涟叹了口气。
很快又进行了第二轮,楚缘压错,输了。
第三轮,杏涟压错,输了。
第四轮,楚缘压错,输了。
……
盏茶的时间就来到第九轮,连输八局,杏莲早已思绪游离。
那伙计摇了摇头,这一主一仆真有意思,两人轮流押宝,九压九赔,也不知
是哪家的姑娘,慕名而来耍两把过过瘾再寻常不过的了,但赌博之事岂是那
么容易赢的。若仅凭运气,她们今日能否走出这里还是个未知数,还想开连环夺命赌?简直痴人说梦。
第十轮,众人已经下好注了,唯剩楚缘,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即使是九局九输,楚缘仍是轻慢而挑达,带着一丝不经心地喊了句,“压大。”
别人都压大,唯她压小,那伙计不由嗤笑一声。
庄家开局,众人皆大喊开小,唯独楚缘喊开大。待开局后,又是一波躁动和谩骂,除了楚缘赢了,余者皆输。
那伙计讶了一瞬,就恢复如初,输了九局赢了一局,偶尔运气好一次也是常有之事。
纤纤玉指拢过那二十两银子,眉眼含笑地来到赌牌九的赌桌,一会儿的功夫,以二十两的赌注又赢回二十两。每赢一回,楚缘转身来到另一张赌桌前,掷下手中所有的赌注,到第四张赌桌时,楚缘已经赢得了一百六十两,不仅赢回了本钱,还多了六十两。
楚缘伸手将赌桌上赢得的银子捞了过来,见伙计的一副“那姑娘可还玩”的神情,纤指揉搓着那六十两银子,语气轻快,“难得时来运转,岂能不玩?”
一时得利,而沾沾自喜,在这赌坊早已司空见惯。那伙计似乎懒得再搭理她,忙带着银子寻掌柜的邀功去。
楚缘带着婢女继续玩剩下没玩过的赌局。按照先前的作风,每到一张赌桌,她就押上所有的赌注,不到半个时辰,将一楼所有的小庄都玩了遍,除去一百两银子的本钱,终赢得了一千九百二十两。
杏涟美滋滋地将这些白花花的银锭统统装进了包裹里,神色十分满足。
楚缘望了一眼二楼,幽幽开口道,“天色还早,我们也上二楼转转。”
杏莲束包裹的动作一顿,“小姐,莫不是真要大杀四方?”
“这京城,也就数这永昊赌坊最好玩,好不容易来京一趟,自然要好好的见识见识一番,”楚缘眨眨眼,俯到她的耳边,狡黠一笑,“这永昊赌坊,安稳得太久了。”
杏涟嘴角抽了抽,背上包裹,连忙抬步跟上。
二楼的赌区,为中庄,能上二楼之人,皆是不论钱财还是赌技都比一楼的赌徒,人数虽没赌小庄的多,但每张赌桌旁依旧被围得水泄不通。中庄的最低赌注为一千两,似乎是不想过于锋芒毕露,中庄的每一盘赌注,楚缘都只押了一千两,每押一注,便赢一局,赢了一局便辗转到其它的赌桌去。
两个时辰下来,楚缘通杀了所有的中庄庄家,一共赢得了十八万两。杏莲背上的包裹比原来鼓上了十几倍,楚缘瞥了眼鼓鼓的包裹,有些好笑地对她道,“你去将这些银两都换成银票吧,若把你累倒了,可就没人替我背包裹了。”
杏涟翻了个白眼,随手拭了下额头的薄汗,背着宛若龟壳般的包裹慢悠悠地去到赌坊内的钱庄那里,将现银都换成了银票。银票虽轻,但她背着一大包裹紧随楚缘身后,依旧十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两人上了三楼,杏涟环视了下四周,拽了下楚缘的衣袖,提醒她已经有人注意到了她们。
相较于婢女的紧张,楚缘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怕什么,我本来就是要大杀四方,也没想过藏着掖着。”
三楼的赌区依旧设有九张赌桌,赌博人数显然比楼下之人少得多,但这些人无不是家财万贯,赌技高超的达官显贵或豪商中的豪商们。众人注意到一主一仆背着个大包裹,眸中都闪现了艳讶之色,很快就专注于自己的赌注上。
楚缘停滞在赌桌旁,观察出每张赌桌的玩法不一后,这才信步走到赌注最小的那张赌桌前下注赌押,先玩了两把,然后一路畅顺自如地玩了起来。一桌、二桌、三桌、四桌、五桌,分别赢了五万两。
巡场的伙计登时目瞪口呆。
三楼的庄家们的赌技虽不是永昊赌坊里赌技最好的,但也仅次于九桌夺命赌的庄家之下。这些年有三楼的庄家们在坐镇,自开坊以来,除了二十年前曾出现过了一个全场满赢的人外,再无他人。就算能顺利赌到三楼的,最终也都是陆续输得精光,能赚得盆满钵满的能赌到第八桌已是极限。但能在短短的一个时辰内连赌赢五桌的更是少之又少。
虽说二十五万两银子还不是什么大数目,但赢得如此得心应手的,绝非寻常之人可做到的。
伙计手心捏了把汗,立即转身下楼找刘掌事。
楚缘余光扫视着伙计离去的身影,几不可闻地轻声一笑。
刘掌事得到伙计的禀报后,难以置信地赶往三楼时,楚缘已经玩到了第七桌,站在她身畔的杏涟看似弱不经风的身躯,却背着一个宛若大山的包裹。
他脸上惊讶的神情蓦然变得震骇,鉴于来者皆是客,自又不好贸然上前打扰,只能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楚缘,看她是如何下注赌押的。看着剩下两桌的庄家连自己做庄的筹码都输掉后而变得脸色苍白,他的脸瞬间黑如锅底。
她竟然……
赢满九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