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亏得顾之瑜的及时解围,楚缘才得以脱身,但她也不是知恩不报之人。待走到偏僻之处,杏莲心知楚缘和顾之瑜定然有话要叙,识趣地转身去牵马。
楚缘扯下面纱,不再藏掖着身份,极为坦然地对他的及时相救道谢一番,待他日后有机会来江南,她做东。
她浅浅一笑,如芙蓉初发,清丽无双,又大方自若,与其他的娇滴滴的世家淑媛分外不同。
顾之瑜敛眉颔首,愉悦地应承了下来,同时有些感慨地道,“自那日离别,现才得以知道姑娘的芳姓大名,不过短短几日不见,没想到楚姑娘已荣升为容亲王府的小王妃了。”
楚缘一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我不是什么小王妃,别败坏本姑娘的清誉。”
想起容亲王府张贴出来的那张告示,顾之瑜不禁扬眉大笑,猜测着她这是与李玄奕那日在茗香楼置气闹别扭了。
楚缘十分不悦的瞪了他一眼,“奕小王爷身份何等尊贵,他与我不过是云泥之别,还请顾世子日后莫要在我面前提及此人,免遭非议。”
对视上楚缘警告的眼神,顾之瑜立即噤了声。
楚缘不再多言,一时无从断定他是否与李玄奕是一伙的,只觉此地不宜久留,跑为上计。她伸手接过杏莲递过来的缰绳,轻轻一跃,已上了马背,姿态流畅而轻妙。
顾之瑜迟疑了下再次询问她是否是要启程回江南楚家。
楚缘心里咯噔了下,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生怕从他口中听到要抓她回容亲王府的话来,只好强作镇定地笑了笑,问他是否还有什么临别赠言要说。
顾之瑜咳嗽一声,思量之下,还是将自己所闻一一道出,“不久前,太后下了懿旨给你和玄奕兄赐了婚,如今满京城都张贴着寻你的告示,各城门的士兵定然会加以严查方会放行,毕竟十万两银子,足以令人垂涎欲滴,你若想出城,怕是不易。”
太后给她下了懿旨赐婚给了李玄奕?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一定是顾之瑜在糊弄自己。
顾之瑜又补充一句道,“今日我娘曾进宫探望太后,太后听闻昨日玄奕兄茶楼相会的女子是你,便下了赐婚懿旨,让人送出宫了。”
楚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昨日茗香楼,两人明明是刀剑相见,最后怎的就变成了太后面前的一个误会,太后成人之美,这才赐婚自己和他?
这简直太荒唐了。
从顾之瑜的他的神色来瞧并不似说假,楚缘一时不知该笑还是捶地大哭。细想昨日在茗香楼,只有她和他的人在,能将消息散布出去的,还能有谁?一面散步消息,一面四处张贴她丑陋的画像,楚缘几乎气炸肚皮了。她压下心周中的怒气,一言不发地拍在马屁股上,马吃痛,狂性大发,顺着长街奔雷似的纵了出去。不等顾之瑜再开口,她已经消失在他的视线里,连告辞的话语都省了。
杏莲彻底愕住,见楚缘早已纵马离去,顿时惊醒,迅速打马追去。
主仆两人走得实在太快,以至于跟随在顾之瑜身旁的陌离惊叹楚缘骑术之好的同时又傻了眼,“她怎的突然跑了?”
顾之瑜观望着她们离开的方向,若楚家和容亲王府结为姻亲,便攀上了王室宗亲这层关系,这是天大的殊荣呀,为何她不仅一点儿高兴的意思都没有,反而脸色还那么难看?
他抚摸着下巴,揣摩着此事定有些怪异,又道不出原因,顿时引发了好奇心,忙命陌离速去备马。
陌离伏首而诺,不多时就牵来了一匹马。
顾之瑜刚翻身上马,便见迎头跑来了一名十三四岁的小厮,喘息地道自己奉国公之命,来接他回府。
“刚从府中出来不久,老头子找我能有何事?”顾之瑜蹙眉,颇不耐烦。
小厮汗颜,摇了摇头,“国公并未说何事,但似乎很着急的模样。”
顾之瑜不以为然的摆摆手,命他先行回府,自己转道容亲王府,晚些再回府。去打马就要离去。
“世子您还是先回府吧,国公若知道你不回府,怕是该跳脚了,奴才可顶不住国公发怒,”小厮急巴巴地道。
陌离看了眼天色,黑云压城,风雨欲来,连忙开口劝他,眼见这天就要下暴雨,如今先回府,容亲王府改日再去也一样。
顾之瑜眉头紧锁,踌躇片刻,只好认命地打马回了宁国公府。
杏莲连番扬鞭策马,才追上楚缘,询问她这是要去往何处。
楚缘紧攥缰绳,死死地盯着前方,嘴里吐出一句话:“去容亲王府。”
杏莲脑子瞬间有些转不过弯来,又问去容亲王府做甚。
“我要去杀了李玄奕!”楚缘的语气冷若冰霜,
杏莲脸色大变,“杀人可是触犯王法的呀,小姐!”
楚缘轻哼一声:“触犯王法我也认了!先解气了再说。”她一咬牙,再次挥掌拍在马屁股上,马速奔行极快,转瞬已无踪迹。
看着疾弛而去的楚缘,杏莲心下不由担忧起来,欲追上她,骑术又不精,登时既慌又急。
一声巨响骤然划破重云密布的天空,下起了瓢泼大雨,大雨如注,天色如晦,雷声轰隆,天幕恍若被捅了一个窟窿,稀里哗啦地往下倾水,时而伴随着闪电,照亮了暗沉的街道。
不到片刻,吵杂的街上行人已变得寥寥无几,一抹雪青色的倩影纵马穿梭过几条长街,马蹄溅起无数水花,湿哒哒的衣袂随风飘荡。马速极快,最终来到一座府邸前。容亲王府坐落在城北的位置,占地面积十分宽广,高耸的府墙后面,是形态各异的建筑,雨水顺着琉璃瓦倾倒而下。
府邸的两扇大铁门紧紧关闭着,门前两座大石狮栩栩如生,光是站在外面看,便有种威严气派,富丽堂皇之感。
楚缘下了马,不顾身上还湿淋淋的衣裙,便上前叩门,门环响了两声,门童探出一个脑袋,见来者与今日小王爷吩咐贴出去的画中的女子颇为相似,不禁愣了下。
“我要见你们小王爷,”楚缘一掌推开朱色的大门,未待书童点头,径直走了进去。
门童张了张嘴,正欲喊人之际,庭院处,一位四五十岁的中年男子,腰间挂着大总管的腰牌,撑着一把油纸伞,迎面走来,上下打量了一遍楚缘,脸色微微一怔,不出片刻,眸光倏然露出欣喜之色,连忙收起油纸伞,恭敬上前行礼。
楚缘适时打断了他的话,“我不是什么你们的小王妃,莫乱叫,烦请大管家引我去见你们小王爷。”
李云福点头,连忙吩咐人去给楚缘取来一把伞,楚缘抹了抹脸的水珠,摇了下头,道了一声不必了。李云奕无奈,领着她朝的院落而去,一面引路,一面和小心翼翼地和她说着话,楚缘则有些心不在焉地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