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熄灯后比熄灯前热闹得多,包括郁晴在内的六个女生打着小手电窝在书桌前看新出的杂志,不时发出阵阵惊叹。
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她们马上掐掉手电筒,不约而同安静下来,待脚步声远了又重新聚到一起。
个子比较高大的廖冬凌轻手轻脚走到沉墨床前,拍拍她,小声说:“沉墨,沉墨,你不一起看啊?”
她是个性坦率的女孩,带点假小子脾气,沉墨很喜欢。
“看什么?”沉墨起床,这些女生每天晚上都爱整出点事情来做才睡得着。
廖冬凌拉她钻到女生堆里,手电筒圆形灯光下是从风****的半身照,肌肉分布均匀,块块清晰可见,白色背景灰色人物,有种说不出来的沧桑感。他脸上纹了暗彩孔雀翎纹路,在黑白页面上显得尤为醒目,浓浓的黑色一字眉下眼睛狭长,带着引诱的气息,朱唇轻启,像是要诉说一些什么。
身旁空白纸页上打着TPATRF的深灰色Logo,页尾几行黑体字广告词“TPATRF继续出发,寻觅波斯湾奢靡城郭火树银花不夜天”。
往后翻有灯火通明如船帆的七星级酒店,摆满黄金饰品的金街,遍布细条形纹路的尖塔哈里发,碧色海水金色沙滩的各种摄影图,黑色底页上印着白色小字详细介绍,从风与周轻歌在碧海蓝天里合影。作为酒店管理者与地产开发商,如神迹般的迪拜是一定要去的。
“宁浅的小姨已经确定是你叔叔的女朋友了吧?”郁晴问道,在她眼里,除了周轻歌,没有其他人能配得上从风。
沉墨站起来回到床上:“我不清楚。”
本来看到他的照片,她激动得全身忽冷忽热,差点伸手去抢书,可看到两人合照后,那股心情立即消散得一干二净,唯有大波的郁闷堵住了每一个细胞,在身体里向她放肆叫嚣。
把她赶来学校一两个月,他不仅没来看自己,反而携周轻歌一同旅游去了,看来她是捆住他的脚步了,难怪他要把她丢出来。
她从床尾的盒子里拿出手机,翻看里面的通讯录,只有五个号码,标注着“爷爷”“家里”“从叔叔”“武唐叔叔”“宁浅”“邓齐沙”,前面四个是拿到手机之前就有人存了进去,后面两个是她后来添加的。
“家里”的号码可以直接找肖婶,而至今为止除了肖婶打来,她没有拨出去过。
与从风很少联系,即使放假回去,也只能在午夜听到他回来的声音,有时候他会在她房门口停留一会儿,很快又回房间睡觉,等自己起床,他已经出门上班了。
他们就像两条平行线,彼此错过。
她偶尔因为极度想念而故意发给他空白信息,或是一些笑话,他从来不回。
他铁了心要与自己断了关系?又为什么每月都要固定地打一笔钱到银行卡里,还让武唐叔叔送来自己喜爱的零食呢?
或者说,他是在告诉自己,他们只能是叔侄关系,叫她不要有非分之想?
沉墨把手机捂到胸前,她是不撞南墙不回头的姑娘,怎么会这么轻易地放弃呢?
“这次放月假我带你们去个好地方,现在我睡觉了。”廖冬凌说罢,爬上床,包括郁晴在内的其他女生也灭了手电筒上床睡觉。
放完月假回学校的当晚,几个女孩约好19点在校门口书店集合,廖冬凌说,晚上10点之前一定要回到学校,不然被生活老师发现会被处分。
她带着几个女生叫了两辆出租车,来到一个门口闪烁着暗彩霓虹灯的酒吧。
酒吧里放着震耳欲聋的音乐,伴了男男女女的尖叫声,舞池的夜店女郎衣着性感,化浓浓的妆,露出香肩锁骨,洁白长腿,异常妖媚。染各色头发的年轻男人与她们挤挤挨挨,趁机做一些猥琐之事。
廖冬凌把女孩们带到吧台前,有个穿白衬衣黑西裤,打黑领结的小哥儿在调酒,看上去与廖冬凌很熟悉,见她过来就朝她抛着小媚眼打招呼。
“好久没来了啊!”小哥儿大声说。
廖冬凌笑:“我把我小姐妹带来了,好好招待她们!”
小哥儿放下雪克壶,把调好的鸡尾酒倒入高脚玻璃杯中,随后在杯中加满透明饮品,又将一种蓝色液体慢慢沿杯边倒入杯底,杯中即刻呈现出蓝色浓淡层次,如湖面吹起的水雾一般梦幻美丽。
“这叫‘梦幻勒曼湖’,它是以瑞士的梦幻之湖‘勒曼湖’为主题所调制而成的鸡尾酒。它曾在各种鸡尾酒大赛中获得过很多优胜,也曾获得世界鸡尾酒表演会的银牌,是很经典的作品,小妹妹,你试试?”小哥儿把酒杯推到沉墨面前。
“哥们,你行啊,一上眼就是我们中间最漂亮的女孩!” 廖冬凌横他。
小哥儿做了个鬼脸:“廖大小姐,你要喝什么?”
“我这些姐妹个个都是有背景的,你个个都不能疏忽!”廖冬凌扬眉,手臂搭上小哥儿的肩膀在他耳边窃窃私语,那动作俨然是个小男生。
沉墨把酒杯贴在唇上啄了一口,入口无味,只觉得气泡在口腔内活跃,刺激着舌头,吞咽之后,酒味便明显地冒出来了,舌根留有类似橙汁或柠檬的酸涩味道。
沉墨小口地喝第二次,那小哥儿摇着雪克壶凑过来问:“味道如何?”
沉墨一笑:“相当好。”
小哥儿听了夸,眼角笑纹挤在了一起。
他一一为女孩们调了酒,转身去招呼另一边的客人。
微醺醉意里,女孩们钻进人群,疯狂起舞。
她们尖叫,跟着舞曲一起高歌,不用顾及任何形象,第一次能够这样发泄,她们觉得痛快淋漓。
接近夜里九点半,廖冬凌把小疯子似的女孩们从人群里拉出来,丢到酒吧门口吹风。
“我们该回去了。”她挑着郁晴尖尖的下巴说,郁晴脸上粉红,大眼睛微眯起来,摇摇晃晃地靠着身边另一个女孩,看样子是醉了。
沉墨觉得有些头晕,被风一吹清醒许多,便与廖冬凌一起到马路上拦出租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