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被拔出,似有液体飞溅。
月色下的刀刃似乎被蒙上了一层铁锈一般,不再如之前那般泛着寒光,却反而显得更加渗人了。
顾宇深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拔出的刀再次刺向毕景已经无力反抗的身体。
林夕时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惧与愤怒,惊叫着扑向顾宇深!
顾宇深完全没有料到林夕时的反扑会如此果断莽撞,一时竟失了分寸,停在半空的刀愣了半秒才反应过来继续朝着毕景扎了下去!
但这楞神的半秒却给了林夕时极大的空档,刀尖还未触碰到毕景便被林夕时不要命的冲刺打飞甩到一边。
毕景本还在专心致志地防着顾宇深接下来的刺击,上方却突然黑影闪过,身上一轻,原本骑在毕景身上的顾宇深便消失无踪。
来不及愣神,毕景连忙忍着疼痛起身捡起顾宇深丢掉的小刀,前去帮忙压制几近疯狂的顾宇深。
丢掉武器还被两人共同压制住的顾宇深早已失去了杀害他们的机会,只剩下无尽的挣扎与狂怒的嘶吼。
毕景控制住顾宇深的行动之后,让林夕时找来绳子把他绑住,才终于松了口气。
林夕时似乎还没缓过劲来,满脸的汗珠与泪水混杂,惊慌失措般检查着毕景身上的伤口。
毕景见她那紧张的样子有些不忍心,便劝道:
“没事的,隔着枕头扎进来的,不算很深,只是有点痛罢了。”
林夕时却不管不顾地找来药品,七手八脚地给毕景包扎好之后,似乎才放下心来。
毕景似乎十分奇怪林夕时的举动,直直地盯着林夕时,像是看出来了什么一般。
而林夕时的慌张此时也终于褪去,理智回到了大脑,想起之前的冲动举动时却莫名红了脸,连忙转过身去。
毕景暗自好笑,却又不表现出来,把拿着的小刀递给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轻声说道:
“我去开电闸,你把他看好了,别让他再搞出什么幺蛾子来。”
林夕时有些过于紧张了,以至于毕景拍她的肩膀之时都被吓得抖了抖。
但她还是强装镇静,接过小刀,对着顾宇深怒目而视。
电闸并不远,毕景的往返很迅速,甚至还顺手关掉了被顾宇深拧开的煤气阀门。
把手机充上电,毕景却不着急报警,反而坐在了顾宇深面前。
“你为什么要来杀我们?”
顾宇深的表情满是悲痛与愤怒,紧咬着牙,并不想回答毕景的问题。
毕景在他身上翻翻找找,终于摸到了一把钥匙和一些皱巴巴的纸条。
似乎是因为毕景从他身上拿出的纸条,顾宇深突然变得十分狂躁,嘴里还带着哭嚎嘶吼着不明意义的词汇。
毕景没有过多在意顾宇深的行为,只是拿着纸条阅读了起来。
这几张纸条似乎是几封信件,上面的字迹娟秀的竟不似个男孩子的字体。
可在毕程浅房间中仔细寻找过线索的毕景知道,这封信是毕程浅写的。
在阅读之时,顾宇深一直哭喊着挣扎着让毕景把纸条还给他,但毕景不为所动,甚至当着他的面读了起来。
第一封信像是一封表白信,整篇之中无不透露着毕程浅对自己感情的迷茫与慌张,但是在篇落最后终究还是坚定了自己的决心,想要克服万难与顾宇深在一起。
但是令毕景感到奇怪的是,虽然这是一封表达毕程浅对顾宇深的心意的情书,其中却多次提到了毕程浅的父母——也就是毕景与林夕时。
整篇之中大量篇幅都在诉说二人之恶,几乎全都在说两人如何亏待毕程浅的,甚至还有说毕景二人一定不会答应他们在一起的这类莫须有的话。
毕景看得有些皱眉,却似乎被顾宇深当成毕景的确不想让二人在一起一般,嗤笑出声。
并没有关心顾宇深到底在干什么,毕景随手把看完的第一封信塞给林夕时,便读起了下一封信。
第二封信的描写却更加极端了,二人被毕程浅描写得那叫一个可恶,虽然这些令人厌恶的事情并不是他做的,但是毕景自己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了对毕程浅的父母的恨意。
“我什么时候做过这么可恶的事情了?”
林夕时代替毕景把心里话说了出来。
可在顾宇深看来就是二人甚至不打算承认自己已经做过的事情,不免嘲讽出声:
“切,如此敢做不敢当,果然是一对狗男女。”
林夕时狠狠敲了一下顾宇深的头:
“说什么呢!第一,我们不是毕程浅的父母,第二,我们也没做过这种事情!”
毕景头也没抬,轻声补充道:“第三,我们也不是一对狗男女。”
林夕时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只是深深地看了毕景一眼,又转过头来附和道:
“嗯,对!”
顾宇深不自然地扭了扭身子,躺在沙发上:
“拜托,不至于撒这么离谱的谎吧。”
说罢,顾宇深甚至大笑出声,笑得如同一只虾一般蜷缩在一起。
二人无奈地看着他,他的笑声却戛然而止,转而用极为阴冷的声音诉说起来:
“你们二人,配为人父母吗?”
“浅……毕程浅在察觉自己喜欢我的时候曾经试探性地问过你们的态度,但你们那深恶痛绝的眼神,在场的我看得清清楚楚。”
“就算避开这些不谈,你们平时不断贬低他的价值时,有考虑过他的感受吗?”
林夕时想辩解,却被顾宇深打断了:
“所以,他的失踪必然与你们有关系!”
毕景冷静地询问道:“所以,你也不知道毕程浅为何失踪?”
顾宇深的情绪明显激动起来:“我如何知道!我要是知道的话,我就跟他一起离开了……”
毕景坐在顾宇深对面的沙发上:“那你为什么想要杀掉我们?”
顾宇深又笑了起来,笑声里却带着悲凉:
“他的心理已经被你们压迫得快要承受不住了!他写的小诗你们不也看到了吗?”
“他前几天告诉我如果哪天他失踪了就到她家里去把他的小说手稿带走,继续写下去。”
“他还告诉我如果你们不让我进去的话就用放在门口信箱里的钥匙偷偷进去。”
“但是你知道为什么信箱里面会有钥匙吗?”
顾宇深有些歇斯底里:“因为你们经常不在家,即使在家也不给他开门不给他做晚饭!”
“他没有饭吃,家里也没有东西,所以只能到我家来蹭饭吃。”
“然后,他写了那首诗。他想要以那诗中的方式把你们杀掉。”
“但是,他是善良的,他不会这样做的,只能一直忍受着你们令人唾弃的行为。”
“所以他失踪了。但即使他失踪了,想做的也不会是那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反而是你们!对他的失踪完全漠不关心!”
“所以,他不忍心做的事情,就由我来做!”
顾宇深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强烈挣扎,但是毕景和林夕时太近,还是被及时制止了。
顾宇深紧咬着牙,双眼泛红,竟流露出强烈的愤恨。
“若不是这女人突然苏醒,你俩定会命丧黄泉!”
顾宇深不甘地叫骂着,毕景见他不再有说话的欲望,便叹了口气,报了警。
警察迅速前来,把三人一同带走。
了解了一番情况之后,警察很快便把两人放了回来。
林夕时从警察局出来便欢快得很不似平常,似乎终于放下了心头的重担,变回了原来那个无忧无虑的姑娘。
毕景却十分疑惑,为什么事情已经解决了,歌界却迟迟没有送他们离开的迹象呢?
难道一定要把歌界名猜出来才算结束?
没有任何思路,毕景只能叫来林夕时一起商量。
两人把事件之中的关键词挨个儿检索之后,终于是发现了那首歌。
林夕时都激动地跳了起来:“一定就是这首歌!自己按门铃自己听!”
说罢,她便动作凝滞,不一会儿便消失在原地。
毕景回头看了看,毕程浅的房间晦暗,竟似那个普通的杂物间一般。
摇摇头不想再思考,毕景也念出了歌界名。
清晨的阳光之中走出一个黑影,毕景竟有些莫名的激动。
但仔细一看,黑影高大,甚至有些伛偻,很明显,并非他所熟识那个黑影。
毕景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那高大的黑影沉声说道:
“歌界名:猜测成功。是否做出善意举动:否。达成结局:日暮结局。积一分。”
毕景来不及说什么,便被无尽的黑暗与窒息感笼罩,迅速失去意识。
房间空空荡荡,吹过一阵阴冷的风。
门铃突兀地响起,却转眼被打断。
“咔哒”一声,钥匙插进门锁的声音在这幽静的凌晨清晰可闻。
“吱呀”
门缓缓打开,露出了毕程浅的身形。
“嘁,还是被他俩跑了么……”
毕程浅带着满脸善意的微笑,躺在了沙发之上。
毕程浅伸了个懒腰,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没关系的!我下次一定会更好地招待你们的~”
毕程浅突兀地偏头,看向我:
“你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