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初夏未至,正值春光明媚郊游踏春的好时候。
村外大片的农田长满作物,一条小河绕着田边超着远方缓缓流动。田梗上的野草随着微风微微摆动,胡彻一路抱着肚子顺着田埂朝不远处的大山跑去。
山边有一片很大的林子,此时的林子里草木丰茂,哗啦啦树叶摆动的声音听上去十分悦耳。不过胡彻腹中饥饿难耐也没那份心思去欣赏这番宁静祥和的美丽风光。
走了半晌,胡彻这才反应过来。本说是借口饭的吃的,结果怎么就只拿了把断锄?方才也出村也没感觉怎么饿,想来应该是饿过了。
跑到林子边上,胡彻寻了片竹林一头扎了进去。提起短锄无头苍蝇一样在地上乱捅乱挖,好在皇天不负有心人。没多久,林子里便传来胡彻高兴的大笑声。然后扔下短锄在地里一通乱刨最后拔出一截还没冒头的竹笋,坐在地上拨开竹笋的皮就那么啃了起来。
竹笋这东西,胡彻只知道不好生吃,据说生笋里面有什么东西对人体不好。但此时腹中饥饿难耐也顾不上许多,偶尔一次总不至于吃死人。
啃了小半根竹笋,胡彻肚子里有了食物,总算消弭了腹中那种让人抓狂的饥饿的感觉。
休息了半天,胡彻也没闲着,寻了些嫩竹子用拙劣的手艺编了个漏洞百出的竹筐,又用采来的藤蔓细细绑牢,里面还铺上了宽大的树叶。
等到竹筐编好,胡彻就这么提着竹筐朝山上去了。
蘑菇、野果这些东西山里是不缺的,很快这些东西便填满了大半个竹筐。胡彻一提,呵!得有个一二十斤。
野鸡野兔之类的东西,胡彻倒是没看到。或许是因为此处长期有人来的缘故,让这些东西差不多绝迹。只能望着在林间扑腾的飞鸟,抹了把嘴角的口水,然后大步朝山下去了。
刚才那丛竹林边上有一条小河,胡彻心说肉吃不上,鱼总得弄上几条,不然自己这个穿越者的脸得往哪放。
回去的路上,胡彻顺手抓了只倒霉的蛤蟆。等到了河边,胡彻用一根带尖头的小竹棍将那只蛤蟆开膛破腹扒了皮顺手扔在了一边。然后又用采来的藤蔓折腾了个奇丑无比的草袋,最后用嫩竹子撑个圆口然后将扒了皮的蛤蟆扔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胡彻又寻了个石头扔进草袋然后将草袋扔进了水里,只留下一根拴在草带上的藤蔓握在在手里。
这么做能不能抓到鱼胡彻不知道,反正抱着逮到一条是一条的心态,倒是也不太在意。随手将藤蔓用竹子绑好插在河边草地上之后,就自顾自从框里拿了颗青果另寻了个水浅的地方跳了下去。
洗净身上的泥灰,等到被搅浑的河水再次恢复清澈。胡彻借着河水的倒影总算能看到自己现在的模样。
原本就不短的头发现在已经垂到了肩膀以下。脸虽然还是那张有点小帅的脸,但嫩的完全不符合自己25岁的年纪,反倒像十七八岁的时候。下意识的摸了摸下巴,呵,没有那种扎手的感觉,胡须还挺嫩。
这算是返老还童?
“算了,管他呢,从今天开始,老子十八岁。”
有些嫌弃的搓了搓身上发臭的麻布衣服,胡彻就这么穿着一身湿哒哒的衣服爬上了岸,朝着下网的地方走去。
收起“渔网”,胡彻笑呵呵的从网里倒出三条只有一斤多重的草鱼。除此之外还有几只河虾和两条拇指粗黄鳝。
比起上辈子,虽然没了网络手机,不过现在这日子过得倒也清闲,有些小时候那般无忧无虑的感觉。
想了想,胡彻用短锄在河边刨了一个小浅坑,引了些河水进去。顺手将几条还在地上扑腾的草鱼给扔了进去,然后又将那“捕鱼袋”给扔进河里。胡彻便寻了棵大树阴凉,跑底下睡大觉去了。
眼见日暮降临,外出的胡彻还没归家,胡老实不由有些担心,急的在屋前来回踱步,不时朝着村口的方向张望。胡老实倒不是心疼那把短锄,相比起这个,今天胡彻解围的恩情可就大了。这个时代的人多数淳朴,没那么多花花心思,对情义看的比较重。有恩不报,那是要被人吐口水的。
眼见天色渐晚,胡老实一排大腿同妻子商量道:“不行,俺得去寻他。今天要不是这孩子帮忙,咱两在村里可就没脸见人了。”
胡婶听得丈夫这话,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嘱咐丈夫路上小心,便径直往灶上去了。
没等胡老实出村口,便迎上了背着竹篓提着短锄啃着野果的胡彻摇摇晃晃的朝村里走来,忍不住快步迎了上去,急道:“胡小哥,你这是跑哪去了?这么晚了才回来?没遇上什么危险吧?”
胡彻看着一脸焦急之色的胡老实心里感动,忙笑道:“嗨!胡叔,我这么大个人能有什么危险。下午那会吃饱了躺树下睡过头了,这不回来了吗?走,我给您跟婶子带了好东西。”说着拉着胡老实的朝家里去了。
“乖乖!这么多鱼,胡小哥你可真有本事。”胡老实看着半篓子鱼,眼睛都瞪直了。
胡彻摸了摸脑袋,笑道:“嘿嘿,叔,晚上咱们吃顿好的。”说着自顾自的取了木盆朝院子里去了。
灶上的胡婶听到丈夫招呼,赶紧跑出来帮忙,直夸胡彻有出息。三人就这么在院子里就着天边的余光有说有笑的将竹篓里的鱼处理干净,又淘洗了些蘑菇和田里生长的野姜蒜,取出一个大陶罐子煮了一锅蘑菇鲜鱼汤。
农家贫寒,夜里多数早早吃饭睡觉,舍不得的就是那一点灯油。今天因为胡彻的晚归,胡老实两口子差点没吃上晚饭。
点上油灯,看着桌上盛满美味的大陶罐子,胡老实想了想朝着妻子道:“孩他娘,要不你分出一碗给胡寡妇送过去?我去不太合适,不好听。”
胡彻闻言一愣,下意识的朝胡婶看去。没曾想胡婶理所当然的点点头,朝着胡彻不好意思道:“胡小哥,胡寡妇虽然嘴损了点,但其实人不坏。想想她一个寡妇独自拉扯孩子,日子过得清苦。都是同宗同族的,你看?”
胡彻笑了,点了点头道:“婶子做主就行。反正这么多,我们三也吃不完,不如多送点过去好了。”
道理不难想,这年头天灾人祸不断。若是各自过各自的,能坚持下去的有几家?宗族之间报团取暖,互相依靠再正常不过。
一碗鱼汤,让胡寡妇羞愧难当,非要送上半只鸡作为赔礼。老两口有心推辞,却不善言辞。最后还是胡彻着急吃饭亲自上场,加之胡寡妇见着胡彻心里尴尬,又是一番推辞之后这才作罢。
一顿饭吃的老两口乐呵不已。饭后,胡彻也便在胡老实家睡下了,反正比自己那间摇摇欲坠的破屋烂瓦要好上太多,起码不用担心睡着了被腐朽的大梁掉下来砸死。
夜色如水,树叶抖动的沙沙声夹杂着若有若无的虫鸣。
胡彻躺在床上辗转反侧睡不着觉,心里想着欠着村里的十贯钱和未来的日子。
网络小说胡彻看过不少,也算的上老书虫。只是无奈文理皆不精,历史不通,连皂化反应是啥他都不知道。想要求个富贵尚且艰难,更不用说什么踏足朝堂叱咤风云。
而且无论是从官、从商亦或者是读书科举,远没有想的那般简单,这点胡彻心里还是有数的。
官场有多难混?连皇帝都尚且如履薄冰艰难斡旋,更不用说胡彻这个后世穿越过来的愣头青。至于胡彻认识里的那些远超现在的为政措施,说出来不是被人当傻子,就是被人生吞活剥。
至于从商,且不论商贾地位如何,也不论胡彻是否会什么做肥皂玻璃的技术。诚然胡彻脑子里了解到的后世某些销售手段可以把生意做得风生水起,但是没有后台,生死也就别人一句话的事。生意做得再大,最终也不过为他人做嫁衣。沈万三其人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至于读书科举,胡彻最烦的就是这个,否则也不至于文理不通。连三字经都读不明白,还能指望他在考场上引经据典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真要写出些什么犯忌讳的东西,保不准被考官乱棍打出考场,然后流放到海南种椰子。现在可不比千年后,这会哪里就是野地。
想来想去毫无头绪,一时间胡彻不由悲从心中来,自己怕不是穿越大军里最惨的那个。
别人穿越好歹还有个系统神功,动辄脚踏山河拳碎星辰。再不济也满腹诗书,文理双全。凭什么到了自己这,却连区区十贯大钱都赚不到。想想将来的日子,自己也跟胡老实这些人一样面朝黄土背朝天的了此残生,胡彻的心里就是一阵抽痛。再想到自己又不会种地还没钱,最后沦落到四处流浪乞讨为生的凄惨模样,心里更是痛不欲生。
脑子里浑浑噩噩的想着这些破事,胡彻的意识逐渐模糊,不久后屋内鼾声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