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狂风夹杂着细雨疯狂的拍打在渐渐腐烂的木窗上。
今天晚上陈家村的屋子正大门都闭紧了，雨太大出去也什么都看不见，这个时候上山也找不到什么野菜树皮，更何况这个时候呆在山上就是找死，所以不管是年轻的小伙子还是正当年的都早早的回家了。
因为雨大，天也黑了也不好串门，农家也没有点灯都早早的睡了。
村子里只听得到竹叶随着狂风哗啦啦的响。
陈茂家却在今天奢侈的点了蜡烛。
李氏抱着小四坐在桌边，这是她嫁到陈家后第一次坐在主位上，却没想到是这个时候。
陈茂这次坐到门槛上，大门没关，任由细雨飘进来打在脸上，桌上的蜡烛火被风吹的忽明忽暗好似下一刻就撑不过去。
“今天还真是个干事儿的好日子”来人带笑大步走了进来，带着一股子盛气凌人。
的确，陈茂只是个农户，来人确是可以和城里的大人物打交道的人牙子。
别看人只是个人牙子，他的人脉见识都是有严格的要求，不然没货源，没市场那里还能在这一行混的下去。
更何况，只要不是傻的，在人还没卖出去的时候人牙子一般不会对货物太差，因为以后这些都是现成的人脉。
当然也不会太好，万一以后出了事也不至于被牵连，能够做这一行那个不是人精。
陈茂主动迎了上去，李氏也抱着孩子站了起来，低着头走到了一旁。
人牙子径直走进屋内坐到主位上，身上的横肉溢出到椅子两侧，老旧的椅子发出难耐的吱呀身。
“劳烦您亲自跑一趟了。”陈茂弯着腰，给人牙子倒了一杯自家的春茶。
“人呢，我看看值个什么价。”人牙子端起茶杯啄了一口子茶，然后嫌弃的放下。
“在这儿呢”陈茂招呼李氏把孩子抱过来放在地上。
李氏低着头把孩子放在地上，不顾孩子的拉扯，猛地转身离开。只留下一脸茫然的陈四。
“内子不懂事，见笑了”陈茂坐在另一边的凳子上，俯过身给人牙子小心翼翼的添了添茶，免得过多让茶水溢出来。
“没事儿，爷今天就是来看货的，来抬起头来让爷看看”人牙子满不在乎的摆了摆手，这种情况早就见多了，第一次可能会生气，但是见多了后就没什么感觉了。
陈茂一伸手把陈四拎了过来，拨开挡住脸的长发，陪着笑问“爷我这小子是这方圆百里出了名的好相貌，您觉得就这皮相，能换的到多少粮食。”
人牙子却没有立刻应他，再次皱眉喝了口茶。
“陈茂我也跟你说句实话吧，如果没有这绝收的天，你这孩子也能买个10两，但是”人牙子顿了顿撇了眼紧张的陈茂。
“现在这日子，别说青楼，就是县里的富贵人家也在裁减奴仆，你这孩子现在最多只能卖2两银子。”
陈茂愣了愣，但是也明白，只能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弱弱的顺嘴说了句“怎么那么少。”
人牙子淡定的坐在一边，依照他的见识，就知道陈茂一定会答应的。
“如何，想好了没有。如果不想卖我就先走了。”人牙子推了一把陈茂。
“行，2两银子拿来，孩子跟你走。”陈茂咬牙下了决定。
“哈哈！陈老爷聪明人，痛快！”人牙子笑着把陈四从陈茂拽过来，马上起身准备离开“那我就带人先走了，陈老爷不用送了。”
“那就慢走了您。”陈茂弯着腰，手里握紧了银子，没有看陈四的脸，对陈四的哭嚎视若不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