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渐白,苏易翻了个身一下子把团子压在身子下面,团子立马发出鬼哭狼嚎般的嘶叫。“救命啊,出人命了!谋杀,谋杀!啊!”苏易吓得从床上跳下来,魂不守舍,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
在灰蒙蒙的晨曦中,只见浑身黑漆漆的团子插着腰站在苏易的床沿上面满脸怒气,在光晕下面竟然发出柔和的光芒。苏易看着这模样忍不住笑了。不是因为滑稽搞笑,只是在那一瞬间世间万物仿佛只为他们两个存在,是自然而然应该报之以微笑。
“苏小易,你能不能尊重我一下?!”
苏易愣了愣,知道团子误会了这笑,只是她没有解释,为什么要解释呢,就让这美丽的误会延续下去吧,嗯!这样就挺好的。苏易不禁又赧然一笑肯定了自己的想法。
如果变作棉花的团子懂得,他应该会惊讶的发现,此刻的小易是如此与众不同。晨曦初现,小易逆光而立,头发随意的披散在肩头身后,对着团子嫣然而笑,这笑就像让人听到了初春密林中旳溪流叮咚的声响。只是平日里小易随意松散惯了,不注意穿着打扮,竟让人忘记了她本来就是一个美丽的少女。
“好了,我错了,对不起行了吧。”苏易走过去,轻轻的把团子用双手捧起来,抚摸着它光滑柔软的皮毛。
“哎呀,现在还早着呢,难得昨晚睡得香甜,我还是要再睡个回笼觉呢。”就势将团子搂在怀中很快便又睡着了。
只是团子是很难再入睡的,便小心翼翼的从苏易怀中挣脱,不知不觉溜达到了苏易父母的房间。
团子本想离开,可是屋子里竟然传出了苏易父母的谈话声音,他们根本不知道墙外有人,所以说话的声音毫无忌惮,尽数飘到窗外传到了团子耳中。
“老头子,不如现在就告诉小易吧,她不是一直想要出去吗,那就放她走吧。”苏易的母亲坐在半放下帘子的床边抽抽搭搭:“她现在看起来无忧无虑,每天生活的很开心,可是你我都知道,她是如何一年又一年的生活在我们精心为她编织的记忆里,她又是如何每个晚上承受巨大的梦境压迫。”
“不行!我绝不答应!这是我们的使命,阿荼,已经几百年了,不妨让日子再过的久些。”
“你还不明白吗,如今太华的那位对小易的事情这么感兴趣,如果让他得知小易的真实身份,你我和小易恐怕性命堪忧啊!”
团子听得太华那位,便知他们是再说神域殿主,只是疑心司修何时竟然跟他们碰面,自己竟然丝毫不知。又一想许是昨夜自己睡得死沉,他提早离开便是因为此事。
苏易母亲接着说:“而且已经几百年了,自从那个人把小易托付给我们转眼就过了数百年。可是,这么久过去了。小易我们也视如己出。可是,她该有自己的生活,我们也是啊……”
苏易的父亲一直满腹心事,像是在回忆往事,但听到这句话,脸上坚毅的神色开始有些缓和,像是在自言自语说到:“是啊,小易该有自己的生活。”
团子在窗外听了老半天,事情也是稀里糊涂,但觉得无关紧要,也甚是无聊。不过也有些好奇这小易究竟是何方来路。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要有大事情发生了。
二十年前。
“太华山处在东海极东,乃日之所出,受天地灵光庇护,太华之巅便是世人所知晓的神域殿。有很多人为访神迹,或被海浪吞噬,落入鱼腹,或迷失于千变万化的海市蜃楼。即使侥幸寻得,也被迫止步于耸入云端的太华山脚下,非寻常人能够攀登。”
“关于此地的传说多不胜数,另坊间多传闻神域殿主丰神俊逸,盖世无双,虽鲜少有人真正见过殿主风姿,但是关于此等传言益胜,也不知源头在哪里。更有世间痴情女子者,为见一面,以身犯险涉足神域。只是多半红颜多薄命,不过这多是传言,只为博诸君一笑大家不必当真。”
说书人在上面讲的口干舌燥,关于太华山的传言多不胜数,光这版本不知道有多少个,还有的茶馆说这神域殿主长得凶神恶煞,无恶不作。不过还真是都当作茶余饭后的闲谈。当然也挡不住人们对这个地方的向往,如果有哪一个茶馆有新的版本出现,肯定要人满为患,人们太想知道这个地方真实的样子了,即使知道自己所听的可能只是虚幻,但是总不免想要从中抽丝剥茧似的找出一些真实的蛛丝马迹。
此时人们不知道,那个他们口中所谈论的神御殿主就坐在人群当中仍旧一身黑衣心不在焉地听着人们对他的各种猜测。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时代,经过几百年的休整,这个地方已经焕然一新。也经过几百的轮回仇恨或许已经消散,或者只是成为深埋与地下的一颗种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生根发芽再次重现人间。
此时正是齐国新皇帝继位的第一年,也是二十年前,司修第一次踏上齐国的国土,也是在那一年皇后产下一位皇子,君王立即封他为储君,并且昭告天下,这位皇子将是以后君王唯一的人选。
皇后生产的那一天并不太平,天空电闪雷鸣,乌云压顶,皇帝焦急的在产房外边像无头苍蝇一样走来走去,他本是一个有魄力有雄心的人,可是只有在与她有关的事情面前他才会不知所措,他几次三番的想要闯进去看看孩子,看看产房里面那个他最爱的女人,可是都被阻拦了,他屡次想要拦住出来的宫人询问情况,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回答他。在几个时辰的无力等待中,伴随着一声惊雷终于迎来了孩子的啼哭。
皇帝没有立即去看那个孩子,从推开门的那一刻起,他没有停留几步跑到床前去看那个他心心念念的人,她脸色苍白没有丝毫的血色,产婆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就跪在他的脚边,请求君王饶过性命,皇子保住了,但是皇后没有熬过去。现在他明白了,如果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哪怕不当这个君王,又有什么所谓,可是现在什么都晚了。他颓然滑在床边,看着那个了无生气却依旧美丽的脸。
“行国葬。替夫人接生的所有人就都陪着夫人吧。”他脸上没有一点点的表情,语气轻淡的说着让所有人惊惧的话。
一时间求饶的声音响彻屋宇,但是没有人理会,只是冰冷的士兵执行着这冰冷的决定,很快将所有的人都带走了。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在这空荡荡的房间。
司修就在这时按照约定如约出现,带走了那个孩子。
就在新君即位后不久,齐国举行了为期百天的盛大国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