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李彦荣离家学艺
傍晚,太阳刚刚落下,李彦荣在自家房里,他手托着从阿花手里买来的邢白瓷瓷瓶,用画笔在上面画花,怎么也画不上。他爱不释手的反复观看,在灯下,对着灯光看,晶莹剔透,瓷器变成了玉器,一会儿,又换一个再看,托腮沉思。他太喜欢瓷器了,它是那么的典雅、华贵,如果再在上面用彩色画来装饰,在吃饭,喝茶中欣赏,吃饭喝茶就会变得不俗,有趣。想了一会儿,他躺在床上,到门外看了一下,天色完全黑下来了,爹爹的房中,传来了鼾声,李彦荣蹑手蹑脚的轻轻关上自己房间的门,点上蜡烛,在案几上铺上纸张,拿起笔,飞快的写着什么。他有一个决定,今天晚上就付诸实施。
妈妈醒了,端着灯,来到彦荣房间,说:“彦荣快睡吧!”彦荣用书籍将自己写的盖上,口里一边答应。一会儿,他把给父母的书信写好,放在条几上。收拾好行李,将瓷瓶小心翼翼的放在行李里。轻轻挪动脚步,走到窗外,从笼中把白鸽拿出来轻轻地说:“和我一起去吧!白鸽恰恰”。小鸽子像是听懂了人言,咕咕的叫了几声,李彦荣把鸽子放在肩上,又轻轻地推开门,走出去。父亲李素故意的打着鼾声,睁开眼睛,听见大门轻轻的响了一下,他翻过身去。
李彦荣出门不远处,和在外面等他的艾哈迈德汇合。
艾哈迈德:“我雇好了马车,这是吃的,带好。”他随手扔给彦荣一个包袱,我们到潭州窑厂,一个造瓷器的地方”。李彦荣:“好!艾哈迈德大叔。我打听好,这个窑厂是我们大食和波斯买的最多瓷器的窑厂,一定有它的过人之处。”
艾哈迈德:“你不征得父亲同意,和我走,你父亲要怪罪我的。”李彦荣:“我留下一封信,告诉了父母亲大人,我和大叔在一起。到了地方,我的信鸽再给父母捎去书信报平安。”艾哈迈德上前和赶车人说了一声:“我们走吧!”只见赶车人吆喝一声,马车滴答滴答走出来,直奔坡山码头,哪里有大叔安排好的船。
船在月光洒满的江水中航行,吸了一口带甜味和湿气的空气,李彦荣心中无比舒畅。他跨出了这一步,他的理想就开始付诸实施了。艾哈迈德大叔一路上给李彦荣说着话:“男人要干一番大业,赚取更多的财富,得有手艺,才能有丰厚的回报,才值得去冒险。我们要去的地方,生产瓷器,你能和巧手工匠一起学会欣赏雕塑、绘画,而且画我们大沙漠没有的绿色、蓝色、施有各种彩色瓷器和金子的容器上”。李彦荣:“我只见广州香花和白玉瓷器相配时;荔枝变红时;橘子变黄时。插在白玉瓷瓶里,如果把它们都变成瓷器上的画面,那该有多美!”
艾哈迈德:“把这里的美画在瓷器上,运回我们的国度,引人神往,你的财富就来了。”李彦荣:“我真想马上就到那个地方。”艾哈迈德:“那里有你父亲的好友做你的瓷画师傅,你先跟他学。”李彦荣:“我不知道怎么感谢大叔您”。
艾哈迈德:“不要感谢我,感谢你父亲,感谢这个国家独一无二的技艺让我们学”。
清晨,鸟儿叫着。李彦升在家穿戴好,手拿一本书,要和弟弟晨读,来到弟弟的房间,轻轻地推开门,只见案几上有一封书信,他拆开看。急匆匆的来到父亲房间李彦升:“爹爹,弟弟走了。白鸽不见了”。
李素并不惊讶,也不着急:“彦荣他到哪里去了?”李彦升:“看看他的信”。
李彦升念:父亲母亲大人:我不想读经,我去寻找梦想与财富。儿彦荣。李母大哭:“他才十七岁的孩子啊!”她哭了一会儿,李素也不劝,她就觉得不对:“彦荣要走,是不是你们知道?”李彦升:“孩儿真的不知道”。李素:“我知道,他和艾哈迈德一起走的,是到潭州去了。不要担心,这个孩子的心胸比海洋宽,志向比天高,又踏实,我们等他的好消息就是了。”
巩仁近一段时间在家,他多方联系藩商,寻求邢白瓷买主。几天联络下来,成绩不错。他要赶到季风到来之际,藩商出海回国之际,把货定好,放在仓库里,随时有货上船。每天,林秋娘给夫君好吃好喝的做着餐饭,儿女双全,乖巧可爱,她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巩仁很满足,心里计划着他的瓷器生意。
之所以他出货以邢白瓷为主,是因为他的老家祖祖辈辈在邢州开窑厂、做瓷活。巩仁十几岁跟着父亲,躲避战乱,来到广州,广州的藩商藩客多的很,他毫不费力,敲开了藩商买卖的门。父亲回原籍,因为在广州他还没发现有做瓷器的细白土,邢州就不一样,这种土分布很广,他在窑厂召集没走的侥幸活命的乡亲继续烧瓷。儿子巩仁就在这专门联络藩商,出货,家里源源不断的送货上门,财富积累了一些。巩仁在广州娶了当地婆娘,成家立业。他的心中底气很足,眼看着瓷器订货数量越来越大,他有家人在老家烧瓷器,但是还是供不应求啊!近几年,藩商对瓷器的需求大大增加。不但因为瓷器有重量,压舱,适合长途海运,还因为,老家白瓷器型杯碗盘碟瓮都有,产品也是越来越好,洁白如雪,晶莹剔透,像玉器似的,深得人们喜爱。
门外,有人骑马下马,大声叫:“巩大商人在家么?”院公:“你是哪里人?找大商人?”来人:“我是潭州长沙石渚窑的窑头郭金派来的。”院公:“好,我这就给大商人回话。”
巩仁迎出来,说:“郭金兄的人,快请进。阿花妈,准备饭食。”阿花妈:“好,这就来做。荷香,给客商倒茶”。荷香:“是、主母。”
来人坐定,从挎包里掏出一封信说:“窑头让我来给大商人传递消息。大商看完信,听我说。”
巩仁展开信件,读出声来:“兄已烧出彩色瓷器,比白瓷更艳丽,来人代我将样品给弟送贤弟明鉴。”来人从门外的马身上取出褡裢,来到巩仁面前打开褡裢,从里面拿出一件画有彩色图案的瓷瓶给巩仁看,巩仁眼睛登时一亮。巩仁:“郭兄烧出彩色的瓷器了,可喜可贺。这是大事,我和你一起去长沙,当面向郭兄道喜。”
说起郭金,还要从唐玄宗时的安史之乱说起,郭金全家和巩仁家都是邢州故旧,老少几辈以烧瓷为生,安史之乱,郭金父亲领着一大家人家来南方避难,巩仁父亲则往前走到岭南,在广州落脚。郭金一家走到潭州石渚,发现了可以烧制瓷器的土,于是,就带领全家在此打住,不往前走了,开始筑窑烧瓷。于是,很多人都在这里驻足,窑厂由几家变大,越来越多。巩仁知道郭金一家在此烧瓷,彩色瓷器可是破天荒的,让他吃惊不小,他决定到潭州走一遭。
巩亮也要和父亲一起去潭州,巩仁不同意,他只带了一个伙计和郭金派来的人,一路乘船到漓江,过灵渠到湘江,走不多远,来到潭州,经来人引导,到了一个叫石渚河边。
一排排茅草屋,在石渚河边一排排瓷窑,从远望去,非常壮观,窑口摆放着人们送来的各种形状的瓷器胎,有碗、盘、碟、壶、还有枕和小动物,其中,瓷壶最多。
巩仁被震撼了,他近年来经销的瓷器就是邢白瓷,广州也有做越州青瓷买卖的,但是青瓷价格太高,藩商买的人不多。
近处,有人将瓷胎送到画师台上,有画师在瓷器上或题诗、或画画。不远处是炉火通红的瓷窑。人们在搬运画好的瓷胎,郭金在忙活着,准备放在窑里烧制。
巩仁看到郭金在忙着,不便打扰,郭金看见了巩仁,差一个人赶忙来到巩仁面前说:“窑头将这批胎送进窑里再来招呼大商人。”巩仁说:“他先忙活着,我四处转转。”
巩仁来到三个藩客画师面前,驻足观看,旁边摆放着他们画的瓷胎,其中一个后生就是李彦荣,只见他拿着竹制笔的和毛笔在干了的瓷胎上调着颜色,画出通体绿色。巩仁:“三位是大食画师?”其中一人说:“我是波斯画师。”
画师:“客人,你来自哪里?”巩仁:“我来自广州,这些大食的画,通体都是绿色。我识得的。”大食画师:“我们都是来自广州,受雇于郭金窑主。绿色是天堂的颜色,在我金色的沙漠里有了绿色的植物和美丽的花草,生命中美好的事情出现,让人激动,人就有了生命力。”
正在往瓷胎上涂色的李彦荣接着师傅的话说:“这个涂在胎上的绿,上了釉过火后,就成为墨绿的翡翠般颜色,泥土变成宝物的神话就完成了”。巩仁:“少年郎年纪不大,有见识。”
大食画师:“这是我最得意的徒弟,他在广州父亲是官府人”。
巩仁:“少年郎,我们是同乡,留下姓名吧!你若是有事,我明日回广州,可为你代办”。李彦荣放下画笔,拱手相谢:“多谢长辈同乡,卑下李彦荣,是巴西特师傅的徒弟,我还没有实现我的理想,正在跟大叔学艺。信鸽传给父母我的行踪,眼下还没有和家里要传达的话。”
??郭金走过来。
郭金:“贤弟与几位相谈甚欢,莫不是又发现商机?”
巩仁:“发现了,绿色的罐。”
郭金将绿罐拿到手中,用手指敲敲,声音妙响。肯定的说:“这个罐上釉,大火高热烧制,可是我石渚窑的宝贝一件,泥土变成翡翠了。走,看看釉下彩瓷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