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手帕交同城集才女
巩仁和林秋娘回到家,林秋娘再不言语,她知道自己在官衙里给老公丢了脸,巩仁也没太埋怨娘子,因为他娘子里里外外也是一把持家的好手,他常年在外跑生意,他说:“我一回来,就到官府。嫁女儿这么大的事情你自己做主?”林秋娘:“我看是藩客,也一表人才,家里经营瓷活,每年也是十万八万的收入,我想做成了给你看”。巩仁:“中原的女人家这样的事是做不来的。听说过夫唱妇随没有?我只有一儿一女,人丁不旺,女儿断不可嫁给藩商。”阿花妈:“就听夫君的,大事由夫君做主。”巩仁又对阿花说:“阿花,从此你再也不要抛头露面卖花,给爹爹惹事端。”
这可真是冤枉了阿花,阿花一头雾水:“什么事端?”阿花哥:“都闹到官府上去了”林秋娘:“不知道你和那个藩商怎么认识的?”阿花:“我们几个姐妹结伴采花,卖的钱来,都分掉买些脂粉。有个藩客给了五两银子买一束花,我还说给多了,他也不说话,看看我,拿起花就走了。他给爹爹找麻烦了?”
阿花妈:“女娃喜欢花,采采花玩玩就是,还上墟市上卖什么花喓!”阿花:“我和媚娘、素心我们几个手帕交,到墟市卖花,赚到了钱,小姐妹们还要继续做花呢?”巩仁:“这个麻烦是解决了,女娃识些字学点女红是正经事。”阿花妈:“跟媚娘学学刺绣,学做菜也是正经事。你没看邻居家的阿梅因为烹得一手好菜,最拿手的烹水母,嫁给诗书路富商,夫家可高兴了。”阿花:姆妈就会说嫁人,我要陪爹爹和姆妈,为你们养老送终。”阿花妈:“养老送终是你哥哥的事,不用你操心。”
一家人在等着三天后的都府判词。
三天已到,巩仁和林秋娘人来到都府,都督府的墙上贴着一文告,围观了很多人,阿马尔和另外几个藩商也在人群中。有人念出声来。
广州都督府令:
广州地方,藩人与獠并华人同居此地,因田舍营地归属,多次发生争执,为防止因占用土地引起的纠纷,本都府从源头解决问题,从今以后,在广州藩人与华人不许通婚,禁止以婚姻名目占用田产土地。
阿马尔和一起来的人面面相觑,到了堂上。巩仁和林秋娘来到堂上。
卢均:“你三人看到都督府令了。”阿马尔和巩仁林秋娘同声说道:“看到了。”
卢均:“依照都府法令,你三人听判:‘解除藩人阿马尔和广府人巩南凤的婚约。所授聘金,由女方家父母全部返回。’你三人还有何话说?”阿马尔:“既然都督老爷法令,我的钱财丝毫未受损失,感谢都督官爷。”
卢均:“都府派人到巩仁家,将所收彩礼钱依数退还藩人阿马尔”。
巩仁:“容卑下回去将钱准备齐。”
卢均:“两天后阿马尔到都府取钱结案。”阿马尔:“是,督府官爷。”
卢均:“再有,巩仁家事,应有男人做主,涉及房屋田产大宗事项,以户主人画押为准”。
阿花妈面对都督老爷,无所畏惧,振振有词:“官爷有所不知,我广州女人说话也是算数的。老大人没看墟市上的屠婆,杀猪宰羊样样能做,只是今天这事,是我理亏。我夫君不知情。还要谢谢官爷。”说着拉着巩仁磕头,阿马尔看他们磕头,也跟着磕头。
卢均:“中原妇女如需和男主商议买卖事宜,要隔帘幕商议,广州妇女抛头露面,与人争议,毫不顾忌。”阿花妈也毫不示弱:“我广州妇人主内又主外,不论藩客还是中原客,办起事来从不含糊。”卢均:“不一样就是不一样。家中大事还是要男主做主。”巩仁:“都督说的对,回家时我约束贱内,谢都督教诲。”拉住阿花妈给卢均磕头。
从都府回家,阿花妈赶紧下厨。一家人围坐圆桌吃饭。阿花妈:“夫君辛苦!”她端上一盘烧蟹,“回来就上官府,备下些酒菜给夫君赔礼。”巩仁:“你呀!什么事都可以做生意,子女的婚事怎么能做成生意呢?”阿花妈自知理亏:“你是一家之主,以后都听你的。”巩仁面带笑意,这个婆娘,能说能做会哄人。”阿花妈:“我酿的米烧还差两天才能喝,让荷香买的灵溪酒。”她给巩仁倒酒,“隔壁顾家那个女娃的烹蟹啊!都闻到香味,我去学了。俗话说?菊黄蟹肥,这不是到了吃蟹的时候!”又给巩仁夹蟹放在碗里,“味道如何?”
巩仁嚼着螃蟹,赞到:“果然不同,蟹鲜味无比,再加上五味调料,味道果然满口鲜香。阿花没学学怎么做?”阿花:“薛涛纸还没玩味尽兴”。巩仁朝着库房喊了一声:“亮儿,来吃饭。”巩亮:“来了。”坐下来吃饭。阿花妈把虾放在浓醋和酱里,盖上盖,闷了一会,打开盖,虾一个个往外蹦,蹦出一个吃一个,和巩仁说:“你再吃吃这个虾生?”巩仁把虾生放在嘴里:“二月不见,定当刮目相看。”阿花妈听到夫君的夸赞,心里受用,又端来一盘蒸鲳鱼,上面有葱姜丝,对巩仁说:“再尝尝这个。”巩仁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品着滋味:“嗯!只有鲜味。鲳鱼别有风味,”边吃边问:“阿花今天读什么书啊?”
阿花:“爹爹,孩儿读诗了”。巩仁:“媚娘的爹爹可是广州大才子,一个进士,能跟他学可是三生有幸。亮儿,你也去读书吧!”巩仁还是想让巩亮读书,巩亮却说:“孩儿还要陪着爹爹,跟着爹爹学卖瓷器。”阿花妈不以为然:“亮儿不愿意学就不学,跟着爹爹鞍前马后,这个家迟早要交给你。”巩亮:“孩儿听姆妈的,跟爹爹一起,也好照顾爹爹”。巩仁对儿子说:“巩亮,吃过饭,把带回来的瓷器样品拿出来。把小窑口的白瓷给去南岛国的李江生他们,去大纸巷给藩商送细白瓷和粗白瓷的各半样品。他们是去远海大食和波斯的。中意的话,到家来相商。”巩亮:“是,爹爹。”
巩亮把袋子里的瓷器拿出来,放在竹篮里,他和伙计去大纸巷给藩商送爹爹这次从中原带回来的瓷器样品。迎面碰到阿花的手帕交卢媚娘来了。
媚娘进门给巩仁和阿花妈施礼:“伯父伯母安好!”阿花从自己的百宝箱里拿出薛涛笺,递给卢媚娘:“媚娘,你来的正好,看薛涛笺。爹爹从北方带回来的,给你。”
阿花拿着薛涛笺给媚娘看。
卢媚娘接过薛涛笺,爱不释手:“才女做出的东西真是不凡。什么时候我也做出有自己名字的物件。”卢媚娘:“开元寺来个和尚今天讲《法华经》,阿花,一起去听吧?”阿花妈:“多约上几个女娃。”卢媚娘:“阿兰和素心一会儿能到。”
阿花:“媚娘,薛涛能用花色染成彩色纸,我们也能做。”卢媚娘掩住口悄悄地在阿花耳边说:“做好了,给情郎写首诗。”阿花:“若情郎是个鲁汉,这点风情怎能了解?”卢媚娘:“广州的公子哥若是不解风情,可找藩人。”阿花:“我姆妈前些天背着我,和那个给五两银子买花瓶的藩商打官司了。”卢媚娘:“为什么?”阿花:“还不是贪图人家的钱财,爹爹也去公堂了,把收了人家的钱还回去了。”卢媚娘:“那你看好人家没?”阿花:“哪里的话?我根本就不认识他。媚娘,还是说我们染彩纸的事吧!”卢媚娘翻看着薛涛笺说:“这个我们能染,用墟市卖的韶州竹纸,红色纸用扶桑和石榴花捣碎了,浆水不都是红的,黄色花用迎春花和郁金香,紫色用牵牛花木槿花。”阿花:“媚娘才是真正的大才女呢?”
卢媚娘说:“广州有才女,初唐大诗人王勃在宝庄严寺读过一个女子给他写的回文诗,王勃赞叹不已,称她为‘才妇人’。”阿花:“还有七岁会做诗的无名小才女,被广州官献给女皇帝武则天了。”卢媚娘:“是啊!自古才女命运多舛。无才才是女子的本色。”
有人在敲门,素心和阿兰来了,荷香告诉阿花,四个女孩结伴直接去开元寺听新来的和尚讲《法华经》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