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华山虽列五岳,但因其险峻,也很少与其它修道之人来往。但佛道斗法,事关重大,不好脱身事外。当同道传书华山,相邀修士赶赴京都洛阳,共同维护道家法统。毛女闻众名道云集,便也欣然同意,向师尊玉女禀明情况后,派出两名后辈前往。玉女说:“久闻佛教,也想见识一番。此番我阳神也随去探查一番。”
至洛阳城,玉女元神方显真容,看上去仍如妙龄少女,明眸皓齿、圣洁无比。褚善信闻玉女真身至,亲率诸同修迎接入内,欣喜道:“玉仙祖亲至,吾等放心了。”
道家虽皆出老子道统,而法门不一,号称“万法”,但主要还是两个流派,一为通过清静功夫修内丹,玉女箫史即为此道;一为符法兼炼外丹,符箓传说可役使鬼神为用,外丹传说服之可飞升成仙。褚善信、费叔才便是此派代表人物,这与玉女的传承是不同的。但其理论指导,皆源自老子《道德经》与《易经》。如今两大流派齐聚洛阳,这让褚善信等信心大增。
到了正月十五日,汉明帝率群臣到白马寺,先召佛道诸领袖人物在君前辨经论道。
褚善信做为此次辨经的发起人,身材修长,风度翩翩,首先出列发难道:“先辨义理。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道法源远流长,包罗万象,岂是外教可比。你能举一法,我就能举二法!”
迦叶摩腾一副老迈龙钟的样子,他听了不慌不忙,也出列慢腾腾走到褚善信对面,慢慢地举起一只脚到空中,道:“南无佛陀!老衲举了自己的一只脚,就请您举自己的两只脚吧。”
褚善信见状,张口结舌。
费叔才素与褚善信友善,急忙出列救场:“曾闻贵教贬称我教为‘外道’,岂不知内小而外大,内有限而外无涯乎?井底之蛙,不知天地之阔哉!”
众道士闻言,齐齐点头:说得好!看你如何反驳。
竺法兰出场了。只见他低眉善目,和善地开口道:“诸位好啊!敢问皇宫与宫外天下,面积谁大谁小?”
“自然是天下大,皇宫小。”
“然而皇宫内的皇上,为什么可统领天下,莫不服从呢?概因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人,莫非臣民。吾教之内,指的是心性,心小无内,心大无外,不知心性,外面再大,犹如无君之国,无皇宫之天下,一盘散沙而已。”
“再,心与身体,心虽小,却能指挥身体各部位和四肢,身体虽大,却要听心指挥。谁大谁小,不是一目了然的事吗?”
费叔才哑口无言。
玉女并未现形,在暗处听了,也是暗暗点头。深觉此理甚深。
褚善信与费叔才见诸同道皆不敢出列辨道,只好提议到:“口舌之争,无关真假。可敢斗法?”
竺法兰微笑道:“吾等随缘。”
白马寺南,早已搭建了两座高台,佛、道各占一台。
法术是道家符箓派的拿手活。诸修道人中,有能腾云驾雾的,有能飞天遁地的,有能隐形的。因此褚善信等信心满满。他们把各类道经和太上老君的像放在一起,然后齐齐下跪礼拜,虔诚祈云:“胡神乱我华夏,愿太上天尊,祈太上诸天尊降临,晓谕众生真伪!”
礼毕,诸善信凝神画符,画毕,又步罡踏斗,念咒召神,欶云:“诸神将速领令旨,烧伪经,逐胡僧,还我中华清净,急急如律令!”
玉女安神静意,开眼静观。但见诸善信画符既毕,顿时召来众多鬼神肃立听令,及其欶诸鬼神烧佛经之令下达,众鬼神齐齐大惊,不敢尊令。何也?佛坛放置的佛教经像、舍利,在他们眼里,皆放五色佛光,通天彻地,天然令他们畏服,哪里敢去行动?
又见佛光之中,诸天兵天将重重叠叠,拥护佛经,更加畏惧,竟四散而逃。
那诸善信见施法无效,更加着急,厉声急令:“诸鬼神将,速听令旨,急急如律令!”
这边护法神兵天将,闻声大怒。有火部众神,当即一把火扔过去,道经顿时燃起大火,诸道士急忙要灭火,却那里有水来灭?只得任那火把经书燃灭成灰。
见此,玉女暗叹。今日道教要裁个大跟头了。明显那佛教受龙天护佑,定是正法无疑。
诸修道者中,也有如玉女一般道行深厚、天眼洞彻者,知佛法是正法无疑,当下默然,不行不动,不发一言。
而诸善信虽然心已慌乱,但仍有底牌,这就是神通。他连忙召集有神通的道友们,上台来一一演示。
众道士一一登台,平时或能借符箓隐身,符箓一烧,刚要隐身,被天神嗤笑一声,一口气吹破。
又有道士使神通想腾云驾雾,咒语无数遍也不见效,面红耳赤地狼狈下台。
又有道士想呼风唤雨,画符掐咒,云雾刚起,旋又无踪,神龙受召,又被天神呵退,在台上手足无措,无奈下台。
费叔才心中也是惊骇不已,只得告文帝云:“今日诸神不在,且看外教有何神通!”
文帝于是命佛教诸僧人显现神通。
迦叶摩腾仍是那副慢腾腾模样,道:“神通,佛教所不提倡也,因其乃修行副产品,不能离苦,也不能活死,与大道无关,如路边风景,非是修行目的地。但既有旨,试演之。”
言毕,身在空中,现种种神变。忽身大如山,忽身小如籽,忽身在虚空,周身火出火入、水出水入、履水如地、入地如水、空没在地、地没升空、空中行、空中住、空中坐、空中卧等神异,让汉文帝及众大臣群情振奋,欢呼不断。迦叶摩腾见状,身于虚空中说偈:
“狐非狮子类,
灯非日月明;
池无巨海纳,
丘无山岳嵘。
法云垂世界,
法雨润群萌。
神通稀有事,
处处化群生。”
汉文帝赞曰:“善哉!”正要宣布佛教斗法获胜,诸善信忽然道:“陛下且慢,吾教还有高人神通未示。”
汉文帝微笑道:“还有谁?”
诸善信向空中长辑:“有请华山玉仙祖显圣!”言毕,空中先凝聚出一极美妙之女性头像,慢慢地又现出胸、腹、双腿及足,圣洁无瑕,五彩云霞围绕,正是玉女。